在陆绎饱含醋味的目光里,今夏鬼使神差般走到阿照面前,眯眼上下打量着他说道:“阿照公子,上次我不是建议你平日多笑笑吗?怎么你还是板着一张脸?”
“习惯了!”阿照的话异常简洁。
今夏左手掐腰,甚是粗鲁地说道:“好心当成驴肝肺,切。”
“夏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快向阿照公子赔礼道歉。”丐叔生怕今夏此举惹毛了一身戾气的阿照,赶忙出言斥责她。
“知道了。”今夏转身向阿照屈膝行礼,没好气地赔礼道歉,“阿照公子,对不起,小女子出身市井,粗俗无礼,言语间冒犯了您,还望您恕罪。”
“无妨。”阿照看着今夏乌溜溜的眸子,心中塌陷的角落,似乎更严重了!
情之一字,无理可依,无法可循。深处黑暗中的阿照,从今夏身上看到了他渴望已久的阳光。只可惜,这注定是一段没有结果的缘分。
今夏眼珠一转,冒着十二分危险诈问道:“阿照公子,我记得前几日见你脖子上有根红绳吊坠来,今儿怎么没有,是否偷偷送给哪位姑娘做定情信物了?”
其实前几日在欧阳府花园里,今夏并未发现阿照脖子上佩戴的吊坠,她只是想诈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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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陆绎猛地一惊,暗自惭愧:原来今夏靠近阿照是为了查案!
在陆绎和今夏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后,只听阿照冷漠地吐出四个字——
“不慎丢了!”
这四个字,帮助今夏和陆绎解开了谜团,红叶山上岑福发现的男尸,凶手就是阿照。
这时候,林菱已经为欧阳老夫人开完药方。今夏接过药方后,转到柜台里面,铺好包药的纸,拿起铜秤开始抓取中药材。
丐叔和谢霄乖乖站在一旁,但二人都不傻,距离危险的阿照很近。欧阳玲珑的手一直搭在祖母肩膀,见陆绎一直不看自己。她鼓足勇气说道:“陆公子,明日便是镇上的‘蜜花节’,你可一定要去啊!”
“好,承蒙欧阳姑娘盛情邀约,在下一定准时赴约。”面露喜色的陆绎双手作揖,他心中只想从欧阳玲珑口中得到关于欧阳家的消息,却没看出那姑娘暗送的秋波。倘若陆绎知晓“蜜花节”是什么节日,估摸不会暗自高兴了。
——
欧阳老夫人也一直打量陆绎,不住地点头,神情很是满意。倘若不是孙女非缠着她来医馆,老夫人也懒得来回折腾。但见到乖孙女的意中人后,甚是满意。她这个孙女的眼睛,一直长在头顶上,如今终于等到自己的良人了!
只可惜,这也只是她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陆绎此生,除了今夏,绝不可能再娶第二个女子。
今夏将包好的药用绳子扎紧,递给阿照。欧阳老夫人在孙女的搀扶下,走出医馆,上了轿子……
暮色降临。
医馆二楼,陆绎把今夏叫到自己房中,二人商讨案情。
今夏站在窗边,神色凝重地分析道:“大人,卑职清晰地嗅到阿照身上有三七粉的味道,还隐隐透着血腥味,他肯定受伤了。再加玉吊坠的事情,所以卑职觉得岑校尉发现的男尸,凶手就是阿照,无需怀疑。”
陆绎翘着二郎腿,习惯性地转着桌面上茶杯,说道:“阿照是欧阳天的义子,他除掉红叶山上的那个人,是受了欧阳天的命令。山上的死者极有可能是给欧阳老夫人下毒之人。”
今夏一拍额头,从头开始捋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姨说破欧阳老夫人是慢性中毒,孝子欧阳天立马查出给母亲下毒之人,然后命令阿照除掉此人,抛尸荒野。”
——
突然,陆绎脑海中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下毒之人是欧阳天的仇家。”
“对啊!”今夏甚是激动地走到陆绎面前,发自肺腑地说道,“欧阳天在红叶镇坏事做尽,怎么可能不树敌?岑校尉发现的男尸一定是受人指使给欧阳老夫人下毒的。”
陆绎的唇角微微上扬,飘忽的眼神中透着睿智,说道:“只要岑福查出死者身份,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欧阳天真正的仇家。”
今夏双手抱胸,眯眼沉思后说道:“红叶镇的百姓人尽皆知,欧阳天十分孝顺他母亲。想来那人跟欧阳天结怨颇深,专挑他软肋下手。”
“不仅如此。下毒之人的幕后主使一定不是寻常之人。”陆绎敛下心神,回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想理出头绪来,有谈何容易。
今夏倏地一拍手,接着陆绎的话语说道:“倘若是普通百姓,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在欧阳天头上动土啊!”
沉默,宛若长了翅膀的飞鸟,在房间里到处流窜。
——
过了好一会儿,今夏清脆如铃的声音响起:“您说,幕后主使之人会不会是欧阳天身边的人?”
“对,极有可能是欧阳天的手下。”陆绎用赞赏的眼神望着今夏,心情甚好。
“那人羡慕欧阳天宛若当今圣上般的神仙日子,想取而代之。”今夏左手扶住右手肘,右手指挠着额头,语气如同闲话家常,却句句在理,“又或者因为财富或者别的什么珍贵之物,他们闹了矛盾,面和心不和。”
“最要紧的是先查明红叶山上的死者身份。”说完陆绎见窗外已呈灰白色,起身褪下外衫,打算换衣服……
“哎,大人,”今夏双手捂住脸,弓着身子转过去,娇憨可爱又不满地喊道,“卑职虽然是个捕快,但毕竟是女儿身,大人您是否在卑职面前太过随意了?”
陆绎斜瞅着夫人背影,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突然觉得夫人失忆了,有时也甚是可爱。他颇有信心地想:今夏,我不着急,你早晚是我的夫人。
今夏没听见陆绎出声,随即想到——自己始终不相信的失忆之事。生性乐观的她摇摇头,脚步欢快地奔向房门。
——
一眨眼的功夫,到了第二日。
众人用过早餐之后,医馆开门,谢霄急冲冲跑了出去。
“丐叔,谢圆圆干嘛去了?”今夏拿着布子边擦拭柜台边问。
“这小子出去打探‘蜜花节’去了!”丐叔拨着算盘,看了看门口后说道。
“蜜花节?”今夏一扔布子,双目放光,笑嘻嘻地说道,“叔,你说是专门售卖蜂蜜的节日吗?”
丐叔摇摇头,心不在焉地回答:“不晓得,没听说过,南疆这片盛产蜂蜜,也说不准啊!”
这时候,陆绎从楼上下来,对丐叔和林菱说道:“丐叔,林姨,有劳你们照看医馆,我与今夏去‘蜜花节’一探究竟。”
“好啊,十三哥,你等我。”今夏笑得比蜂蜜还甜,宛若一阵风般上楼换衣服去了。
陆绎携今夏刚走出医馆,迎面碰上谢霄——
“今夏,姓陆的,你二人这是要去参加‘蜜花节’?”
“正是。”陆绎神色凝重,一看便知是不欢迎谢霄跟随去捣乱。
“我也去。”圆圆厚着脸皮,假装没看到陆绎的脸。
“谢圆圆,我们去是有要事,你就留在医馆帮助林姨和丐叔吧!”今夏索性耿直地直接跟谢霄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