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维加兹盯着完好无损的货物箱,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这箱原本可以卖出大价钱的垃圾,如今再没有机会偷偷运出藏宝海湾了,因为凯德雷克的船正停在码头。如今的情况,他还要双倍赔偿客户的定金。
“快把这个箱子沉到海里,就像对付那些在藏宝海湾闹事的人一样。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个东西,快去!希尔克!”损失了数万金币的里维加兹有些歇斯底里。
“在去之前我希望能看一看这个要我们用性命保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看吧,反正这些东西现在也没用了。”刚刚的歇斯底里似乎用尽了里维加兹的力气。
希尔克用匕首撬开箱子,被满箱稻草保护着的只是一个并不十分好看的瓷盘,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失败品。上面用紫色的釉彩写着一个名字,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埃索娅。
最终里维加兹通过他高超的交涉技巧,最终与雷蒙德完成了交易:由凯德雷克支付此前运输的一切支出,以及里维加兹将要赔付给客户的赔偿金。
“做的不错,你去找亚米拉领取你该得到的东西。”回到暴风城的杂货店二楼,凯德雷克只想独自一人再仔细看看这个并不好看的瓷盘。粗糙的手滑过盘子,仿佛想把盘子镀上一层与世隔绝的膜。虽然如此但他还是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希尔克,他似乎暂时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要花那么高的代价来换一个这样的瓷盘。”
“是的。”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里维加兹准备把这个瓷盘卖给一个我的竞争对手。如果成功了,我将要交出我地下赌场一半的股权。如今我只不过付出了十分之一甚至更少。至于这个盘子对我为什么那么重要请不要过问。”
希尔克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凯德雷克轻轻将这个盘子放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支架上。若不是风吹动了凯德雷克的银色发丝,进入房间的雷蒙德会以为刚刚下楼的那个地精送来的是一尊蜡像。
“父亲,韦恩斯的尸体被卫队打捞上来了。”雷蒙德表情很冷淡,但是作为父亲凯德雷克早已注意到他眼神中的火花,这种火花随时都可能变成疯狂的烈火。
“杀人并不是解决所有事情最好的方法,记住。以后这些事你都自己处理吧,不用向我汇报,我想好好休息了。”凯德雷克仍旧在看着那个盘子。
此时暴风城的另一处大宅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一个老人靠坐在阴影中,在对面坐着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中间隔着一个很大的长桌,“不过我还是要把这个事情查清楚。”
“里瓦尔阁下,事情就是我说的这样。我为您效劳了三十年,难道这点信任都得不到吗?”
“关于信任的事情还不是你该操心的范畴。说到你儿子毕竟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加入了这里我自然不会放任这样的事频繁发生。”老人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当然也不能随便让他们发生冲突。”
“阁下,请你一定要杀了……”
“住嘴,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这句话我不希望再说一遍。”这个老人并没有太大声。
“对不起阁下,但是我……”
中年人并没有把话说完,他看见老人抬起手。此刻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这个动作曾经看到过许多次,当时他站在里瓦尔的身旁。现在他却是在里瓦尔的身前,他知道这次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动作,下一刻中年人便已瘫软在地。
“确实这次凯德雷克有些过分,毕竟我还没有死。”里瓦尔站起来,跨过那个中年人的尸体,走出房间。
“你去和他谈吧,我说过以后家族的事情都由你来接管了。”凯德雷克坐在壁炉前,腿上搭着一条厚厚的月布毯,泛出柔和洁白的光与壁炉中跳动的火焰交相辉映。
“知道了,父亲。”雷蒙德的回答干净利落。
翌日,雷蒙德乘坐马车来到了里瓦尔•科勒盖的大宅。
“凯德雷克怎么没有来?”里瓦尔仍然靠坐在阴影之中,因为他喜欢这种单方面审视他人的感觉。
“对不起,里瓦尔阁下。家父上次被刺以来,身体一直不佳,现在家族中的大小事务都由在下全权处理。”雷蒙德很绅士的将帽子放到胸前,向里瓦尔弯腰致意。
“难道布舍尔家族的所有产业和生意都交给你负责了?”
“是的,但所有产权都仍在家父名下,在下只是负责管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避讳什么了,”里瓦尔正身坐起,戴上了他的单片眼镜,“请问,韦恩斯•德科赛你认识吗?”
“认识,而且也是我叫人去杀了他。”
“为什么?”里瓦尔很平静。
“就是他指使人去刺杀家父的。”
听完这句话里瓦尔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的确,韦恩斯是个容易冲动的年轻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里瓦尔顿了顿,“但是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阁下,可能有些事情您还不了解,他的父亲正好在家父那里有很大一笔债务,而家父被刺的第二天正好就是还款的日期。”
“这样的理由的确很充分,但是请给出证据。”
“证据就是那个孩子的供词,当然你也能认为是我动用大刑逼迫他这样说的。如果是这样我觉得这次谈话也可以到此结束了。”
雷蒙德主动列出可能性,是为了争取这次谈话的主动权,但也是一次赌博,如果里瓦尔真的想开战,这句话就可能成为导火索。
“我不希望我们两个家族发生什么冲突,我也一直很相信你说的话。但如果你自己这么说了,那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里瓦尔这一句话对涉世不深的雷蒙德来说无谓是当头一记闷棍。
“既然阁全然信任在下,那么我对刚刚的怀疑表示歉意。”雷蒙德只得用这样的话来搪塞一下,他现在只希望里瓦尔不要步步紧逼。
“那好,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将那个孩子带给我。毕竟你刚刚的表现让我对你的信任打了些许折扣,所以我需要亲自问问这个孩子。”
这句话是雷蒙德最不希望听到的。因为如果这个孩子到了里瓦尔的手里,里瓦尔可能利用一切手段,让这个孩子说出对布舍尔家族不利的供词。即便到时里瓦尔邀请雷蒙德参加审讯,也不排除这个孩子说出的是已经练习好的台词的可能。
“抱歉,这个条件恐怕在下无法答应,我答应了这个孩子的母亲,绝不会让和韦恩斯有关的人接触他。”
说出这些话时雷蒙德已经开始后悔,这句话说明他已经见过孩子的母亲,里瓦尔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利用孩子的母亲威胁这个孩子。还有这样的态度更已是明显的示弱,显然这次的谈判他已经完全处在了下风。
“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在两天内再找到一些可以让我更信服的证据,否则我会亲自上门拜会的。”
里瓦尔也深知自己的家族的实力是不如布舍尔家族的,所以不可以逼得太紧。两天时间是一种手段。这样可以让各个帮派知道自己的宽容,假如时间到了没有给出结果也可以让自己师出有名。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可以在自己故意将他引开话题后,找到最关键的一点。
“对不起,里瓦尔阁下,我希望您弄清楚。不要逼人太甚,毕竟这个事情的起因是家父被刺在先,而您与我们家族积怨最深。如果将这个事情公诸于世想必您也是得不到好处的。五天内会我们定然会给您一个答复。”
雷蒙德说完,便站起身来,昂首慢步地离开了这栋大宅。他那么急于离开,第一是希望这样的离场方式给里瓦尔些许压力,第二也是由于怕再被老谋深算的里瓦尔找出破绽。
里瓦尔坐在天鹅绒沙发上,眼中闪烁着狡黠与狠厉,甚至令一旁的侍从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