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龙来到办公室,看了看表,刚刚七点一刻。正当他准备照例从抽屉拿出早餐来吃时,突然发现里面的面包、牛奶和镶嵌果的摆放位置和以往不一样了。“必是有人翻了我的东西!”肖龙心中一惊,四处探查了一下。由于来的时候办公室是从外面锁住的,灯也没开,所以肖龙并未在办公室发现有人,而其他地方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肖龙又对每个抽屉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遗失。底层抽屉有几排摆放整齐的五金工具,几颗用剩下的螺丝钉散落在中间显得和它们格格不入。肖龙捡起这些螺丝钉看了看,随手揣进了口袋。
“这个人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肖龙边琢磨边踱步到办公室窗前,突然,停车场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冯科长?他这么早来警局做什么?”肖龙见他貌似在和谁通电话,挂掉电话后,张望了一下四周便准备开车离开。
肖龙赶紧下楼,启动汽车后尾随在冯旭的后面。约十多分钟后,冯旭将车停在了一家西餐厅门口,走了进去。肖龙也将车停下,从侧门悄悄进去。西餐厅里的人不多,肖龙用卫衣帽子遮住脸,悄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冯旭背对着肖龙坐在一处卡座上,而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个人,此人细眼高鼻梁,正是之前被邢奕转思维的雷宇!
肖龙见冯旭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雷宇,隐约听他说“这是你要的文件……”。雷宇接过来仔细翻看了一遍。就在这时,一个机器人服务员突然来到肖龙身边,说:“您好!请问想吃点什么?”另一边的雷宇听到服务员的声音,不经意地向肖龙这个方向看过来,“咦?肖警司,你也来这里吃早餐吗?”
肖龙赶紧把卫衣的帽子放下来,镇定了一下情绪,说:“是啊。”边说边故作自然地走到他身旁坐下。肖龙抬起头,假装刚刚看到冯旭,“咦?冯科长,您怎么也在这里?”
冯旭惊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消退,反问道:“那你怎么也来了呢?”
肖龙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起身到一旁私聊。冯旭把餐巾一丢,离开桌子走到了一旁。肖龙拍了一下雷宇后背,一字一顿地说:“你先低头吃着啊!”。说完便起身走到冯旭跟前,悄悄对他说:“我是跟踪雷宇到这里来的。之前老张调查出他哥哥可能藏有大批违禁品……”
冯旭侧着头把耳朵贴近肖龙,眼睛却盯着雷宇。这时的雷宇貌似有些坐立不安,不停抬头往这个方向看。终于,他猛然起身就跑。
“雷宇,你去哪儿?”冯旭用手指着雷宇大喊。
话音刚落,雷宇已经从离他最近的门冲了出去。冯旭和肖龙追出去,但见雷宇发疯似的穿过马路,完全不顾两边飞驰的车辆。二人眼见他钻进了一个小巷,从视野内消失了。
冯旭转身看看肖龙,对他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说完,便也过了马路,朝雷宇逃窜的方向追去。
肖龙听罢呆站在路旁,思忖着自己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却并未想出有何错漏。“也罢,赶紧回去寻找孩子的下落要紧。”
就在驾车返回警局的路上,肖龙接到了老张的电话。
“肖警司,我接到商家的反馈,孩子找到了!”老张那边兴奋不已。
“太好了!你把商家的定位发给我,我即刻出发。”肖龙将车靠边停住,激动得猛拍方向盘。
“我发给你了。按照你之前嘱咐过的,未免孩子被掉包,我没有让他们开箱。”
“我看到定位信息了。如果走磁悬浮高速,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你和刘警官暂时先留在警局,以免打草惊蛇。另外,注意封锁消息。”说罢,肖龙挂断电话,驱车呼啸而去。
根据老张提供的地址,肖龙来到了渠州市开发区一处名为“丰湖酶制品公司”的大门口。公司在一个独立园区里,周围是铁制围栏。他知道自己的警用门禁卡在外省没有权限,便下车走到了门口的视频通话窗口,按下了请求进入的按键。一个圆脸的服务人员接通了视频通话,待肖龙证明身份后,他赶紧打开了大门,并让肖龙开车直接到销售部楼前,而育儿箱就在一楼收发室。
肖龙开车进来见左右各有一栋大楼,中间一个花坛。两栋楼的后方有一片面积不大的人工湖。左侧楼上有牌子写着生产部,而右侧则写着办公与销售部。肖龙将车停在楼前,老远便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肖龙寻声找到了收发室,见一个长方桌子上放有一个蓝色的育儿箱,而哭声正是从箱内传出来的。
收发室内有两个人,圆脸胖胖的服务人员和另一个上了年纪、身着套装的女士,想必是公司某部门的负责人。胖职员对肖龙说:“警官,这就是我们在一个多小时前收到的箱子。孩子在里面一直哭,估计是饿了——”
“我知道了!你们去找些牛奶、纸巾和衣……软布料过来,我要处理一下。”肖龙本想说找些衣服,但估计他们手头也没有适合小孩的,便改成了软布料。
“哦,哦,好的。”两人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肖龙用荧光笔检查了一下箱子开口,确认没有被人开过。电池电量尚足,因此空气过滤、温湿度控制以及模拟日光等功能还在正常运转。肖龙小心地将箱子打开,里面的孩子可能是因为看到眼前的风景变了,居然停止了哭泣。只见他白皙粉嫩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肖龙。肖龙看着他,愣住了几秒,才赶忙开始清理箱内的废物。因为缺水,育儿箱没有对排泄物进行清理,还好有空气过滤,不然孩子可能就会窒息而死了。
不多时,公司的两位职员回来了。“小孩子最好不要喝牛奶,这是我用温水冲的婴儿奶粉。”上了年纪的女职员说。肖龙接过奶瓶,看着地面,轻声说:“谢谢您。”仿佛对自己刚刚的不友好感到抱歉。
肖龙将奶嘴放在孩子嘴边,他便用力吸了起来,眼里闪烁着好奇又满足的目光。吃过一瓶奶,孩子咧着小嘴朝肖龙咯咯地笑起来。肖龙突然很激动地说,“你们看,他笑了!他笑了!”
女职员看了看肖龙,又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旁边的胖职员。只见胖职员耸了耸肩膀,表示同样对肖龙这种从冷漠瞬间变成孩子气的转变有些迷糊。
喂过奶,肖龙给孩子清洗了一番,又将育儿箱的水箱填满清水,同时确认了一下奶粉还算充足,这才重新盖上了箱盖。
“谢谢你们的配合。我现在要将孩子带走了。”肖龙抱着箱子,对两位职员表示了感谢。正当肖龙离开收发室时,胖职员那里传来了一则来自大门口的视频通话请求。
“您好!这里是丰湖酶制品公司。”胖职员接通了视频通话。
“我们是香海市刑警,快开门!”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浑厚有力,正是冯旭无疑!
“快看,那不是肖龙的警车吗?”接着冯旭的叫喊,跟他一起的刑警明显发现了停在楼前的警车。
“可……可是……”胖职员一脸迷惑地看了看肖龙,又看了看屏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肖龙一惊,将胖职员手臂上的虚拟屏幕猛地移到自己面前。眼见屏幕中冯旭正在焦急地喊话,旁边看到肖龙警车的则是一纵队队长范衡。远处停着的警车里坐着的还有老张,貌似被手铐铐住了。
“肖龙,赶紧把孩子交出来!”冯旭从屏幕上看到了肖龙,对他狠狠地吼着。
“难道冯旭就是那个寻找孩子的不明人物?”想到这里,肖龙挂掉电话并警告两位公司职员不要开门。然而,大门这时传来了被机械撞击的声音,想必冯旭已经命令机械刑警破门了。
肖龙已经无路可退。他首先想到的是用车撞烂栅栏。然而,这个栅栏看起来非常粗壮结实,恐怕不仅不能撞坏,还可能将育儿箱内的孩子震伤。这时,他注意到人工湖一侧有一处斜坡,如果增加它的坡度,车或许可以在加大马力的情况下飞过栅栏。在离斜坡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长约三米宽约两米的铁制长方形钓鱼台,下面用插在水中的木桩托住,如果将其移到斜坡上就可以满足坡度要求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肖龙冲将过去,用尽全身气力,竟将这三四百斤重的钓鱼台一口气拖到了斜坡上。再看肖龙,因为力量输出过大,手臂和大腿中的机械已经刺破了外面的人工皮肤。肖龙忍着疼痛又从湖边搬来两个大石头垫在钓鱼台下面,一个简易的斜坡便做好了。
这时,大门已经被冯旭一行人撞开。肖龙赶紧将育儿箱小心放入后备箱,并在周围用物件将其卡死,以防发生剧烈碰撞时伤到孩子。只听“砰砰砰——”几声,肖龙的胳膊和腿被几颗子弹打中。
肖龙用双臂护住头,一瘸一拐地钻进了车里。他将车开到离斜坡几十米远的位置,加大马力向斜坡冲去。车顺着做好的斜坡腾空跃起,顺利地飞过了栅栏,扬尘而去。
肖龙心中清楚,这一跃意味着一场逃亡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