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作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慕九缩了缩肩膀,试图把脑袋藏进衣服里,冷,是她唯一的感受。
何时开始那么怕冷,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晚间的浮生馆提前打了烊,慕九踩着破碎的冰雪回了家,她现在只想洗一个热水澡暖和一下几乎被冻僵的身子。
“妈,我回来了。”一步一步挪上台阶,抖了抖身上的雪,慕九朝着正在楼阁上搬酒坛子的妈妈小声地喊了一句。
“小九,热水放好了,你自己试试水温。”慕妈妈知道自家女儿每日泡澡的习惯,早早地便替慕九放好了水,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嗯,我知道了,妈。”慕九说完便回了屋,她要准备换洗的衣服。
浴室很小但并不拥挤,只有一个普通的梳妆台和一个白色浴缸放置在里面,梳妆台上零散着一些洗漱用品。
慕九用手试了一下水温便褪去衣衫,把一片柔美藏进了浴缸里,她让自己沉了下去,这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她喜欢极了,真舒服,她微微。
水慢慢氤氲成薄雾,慕九被笼罩在其中,身材若隐若现。
慕九洗完澡裹着浴袍回了屋,她用吹风机把被子吹到微热才钻了进去。慕九把自己捂得严实,只漏出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睛,看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她翻了个身,伸手从带有薰衣草香味的枕头下摸出手机,开始扣字。
乔梁正准备睡觉,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他瞟了一眼,是慕九的信息。
尾生:我最近有些头疼。
乔梁揉了揉眉头习惯性地敲下一串问号。
乔梁是憨批:?????
慕九本来是有些话想说的,可是看着好友回复的信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不说了。
尾生:没事,睡觉。
乔梁是憨批:有病?
乔梁等了半晌,手机屏幕依旧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他感觉眉心更疼了。
乔梁像认了命一样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另一边慕九则是看着好友的来电有些沉默,犹豫过后她还是选择接通,“干嘛?”语气不佳。
慕九明显感觉到乔梁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会儿,他问,“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不知道怎么说,索性不说了。”慕九很诚实,她确实是不知道怎么说所以才不说的。
“行的吧,不想说就不勉强自己。我和你说啊,我今天在地铁上看见一个超级漂亮的姐姐,我可太馋了。”乔梁并没说什么,反而分享起了自己的日常。
“pljj?有什么用?能让我心情好吗?”慕九见怪不怪,乔梁这家伙在熟人面前一直没个正形。
“好看的姐姐当然能让人心情愉快了,不信你去看看抖音上的小哥哥,如果不行那一定是你太过清心寡欲。”乔梁苦口婆心。
“你爬好吧。”慕九表示不理解。
“害,真不是我说你啊,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嘛,不怕秃头吗?”话题越来越偏。
“你才秃头,你还聪明绝顶。”慕九已经想不起自己本来想说什么了,她已经被乔梁点炸了,女子的头发是多么神圣的存在,他竟然出言诋毁。
最关键的是,乔梁的话让慕九倍感扎心,因为他说中了。她的头发在床上,在桌上,在地上,可以在任何一个角落,偏偏不在自己的头上。
慕九声音传来的时候乔梁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他说了一句话,“你肯定是生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慕九表示不想理会。
“那要不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是表白被拒失败了?出门踩到不理想的黑色物体了?写小说写到抽风了?还是……”乔梁越说越起兴,越说越离谱。
“闭嘴!你说你大爷!”慕九气结,乔梁越这家伙总能在她的忍耐边缘来回踩踏,她真的受不了了。
“啧啧啧,我这是为了你好啊,你看现在你不就又生龙活虎起来了吗?”乔梁语重心长,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口吻。
“……”慕九表示不想说话,已自闭,勿扰。
“难道不是吗?”乔梁并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慕九动不动炸毛的样子。
“滚……”乔梁绝对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慕九如此觉得。
“得嘞,小的爬了,晚安。”乔梁也知道点到为止,他只是想帮慕九转移一下注意力而已,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很识趣地准备开溜。
“……晚安。”慕九挂断了电话,恢复了平静,她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可能朋友就是这样吧,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做个开心的小孩。慕九想到这儿不自觉地笑了笑。
……
月亮隐没在云层里,夜里的人也各自睡去。
凌晨两点左右,慕九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是洛小小陪着她划船跨出了棠城,远离了南屿。
画面一转,她们却在路上奔逃,躲进了一个教堂,没有合适的出口,跳楼也不可选,太高了。明明进去的时候她们是在第一层,可梦里推开窗看过去她们在的位置赫然是五楼。
在教堂里遇到了几个熟识的人,都是为了躲避追杀,她们都有一个共知的秘密,那人一定会想办法杀了她们。
她们一直往里走,探寻了厕所、床底和无数的房间。房间一字排开,有数十间,里面睡着很多年迈之人,好像是提供母乳的保姆,可也有几个房间睡的全是男性老人。
继续往里深入,她们刚刚提出了寻求庇佑的请求,教堂的警报声开始叫个不停,仿佛是她们带来了厄运。她看着他们开启了一道门,她进去了一半,又好像没有进去。
她只记得最后看到了无数的人与动物的实验体开始毁坏棠城,死了很多人。
梦境一片凌乱,慕九一身冷汗。
从梦里醒来,她闭着眼捋了捋这杂乱又荒诞的梦,努力回忆着梦境。
隐约记得入口是一个超市,很奇怪的超市,走进之后是一个漆黑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座辉煌的教堂,教堂里无数的麻雀扑棱着飞来飞去,拍打在窗上。
她们一直在奔逃的路上。
回过神来,慕九拿了一块柔软的干净毛巾拭去背上的冷汗,她努力克制住心里无限蔓延的恐慌,继续睡下去,庆幸的是后半夜还算安眠。
不知道说什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噩梦了,这突如其来的梦是否也是某种预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