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中年纪最大的老者笑了起来:“如萍姑娘这么一指点,这孔明高楼升空时,果然不会左摇右晃了。”
一个穿着寻常袍衫的男子露出尴尬的神色,那位如萍姑娘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老将又道:“如萍姑娘以后可千万不要藏私,我们哪里做的不对,请不吝赐教。”说完,瞥了一眼脸色更加尴尬的男子。
如萍道:“妾不过是个帮主人传话的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妄言。”
老将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一员年轻武将打断了话头:“皇甫元帅,这孔明楼的事情不着急说吧?”
“不着急吗?”皇甫元帅哼了一声,“蒲剑,现在这个境地拜何人所赐?”
蒲剑脸涨的通红,瞄了一眼如萍,却见她眼看前方,似乎什么都没听见。蒲剑道:“皇甫元帅,此话何意?”
“听不懂吗?”皇甫元帅道,“如萍姑娘为什么不愿意说了?还不就是她说的话没人听!蒲剑,不要仗着自己的皇族身份就以为能为所欲为!开战之前,如萍姑娘是不是说了如何用火炮?你是怎么用的?”
“我怎么用的?我用的不对吗?”
“真是个人头装猪脑的废物!战前已经布置妥当,十门火炮布成一线,诸军缓缓而行,两翼先进,中军随后,将敌军压制在城门附近,隋军在城门布成大阵之后,城门一开,城外隋军半数入城时再集中火炮攻击城门,当初是不是这么说的?”
蒲剑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是……”
“那你呢?”皇甫元帅道,“贪功冒进,敌军一乱,你的手下就冲入敌军大营,害得我们火炮也没法用,本来一天之内就能打进大梁城,却硬生生的在城下鏖战一天!”
蒲剑道:“军情瞬息万变,也不能……”
皇甫元帅一脚将蒲剑踹翻,抽出佩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平台上的另两个武将拉住皇甫元帅:“元帅息怒,蒲将军,还不快给元帅认错!”
蒲剑脸色煞白,也是气的不轻,想了想,还是跪伏在平台上:“属下知错,请元帅息怒。”
皇甫元帅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如萍,这女人依然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身边的两个随身侍卫握着刀柄,冷冷的看着。
皇甫元帅收起了剑,道:“被你这厮气的,倒让贵客看了笑话。本来想打进大梁城后治你的罪,你既然知错,就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蒲剑抬起身子,叉手道:“谢元帅。”
“这伙败兵马上就到了,”皇甫元帅道,“你现在下去收拢败兵,让他们沿着寨墙列队,一排五百人,等所有人都到了,第一排斩首,第二排削耳,和第三排一起拉到前面,剥去铠甲,做死士。”
“是!”
“剩下的人就听你号令,”皇甫元帅打量着蒲剑,“你不是号称大秦第一悍将吗?你带着这些败兵给我压上去。但是不准接战,离他们百步远,看紧他们,还是那个打法,城门开了,隋军半数进城之后,你再给我冲上去。你不是喜欢冲阵吗?冲到城门里,让他们关不了城门,我的虎豹骑给你压阵。”
“是!”蒲剑转身下去了。
如萍转身问道:“皇甫元帅,火炮不用了?”
“用,”皇甫元帅笑道,“等他们缠住了隋军,城门关不上时用。”
旁边的武将们倒是脸色如常,似乎早就知道一样,刚才一脸尴尬的男子却有些吃惊,看了看其他人,想说什么,却咽了口唾沫,还是闭上了嘴。
皇甫元帅看在眼里,冷笑一声,走过去拍了拍那男子:“崔主事,火炮歇了一天,可以用了吧?”
崔主事擦了擦汗:“回元帅,卯时便可以用了。”
“嗯,来得及,”皇甫元帅看了看崔主事的额头,“这大冷天的,崔主事出这么多汗,不会是病了吧?”
“没有,没有,”崔主事吓了一跳,“大战在即,下官还是先去准备火炮。”说完,他躬身行礼告退。
皇甫元帅看了看平台上的另一名武将,那人会意,伸手拦住崔主事:“崔主事,这几个时辰一直都在忙火炮的事,真的是好幸苦啊。”
崔主事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不幸苦,不幸苦,下官昨晚以来,都在清理火炮,准备今日攻城,这都是分内之事,一点不幸苦。”
皇甫元帅点了点头,那武将便将手放下,拍了拍崔主事:“有劳有劳。”
如萍看着崔主事下了平台,说道:“蒲将军是皇族子弟,立了这么多的军功,回去必然有不少封赏。”
皇甫元帅撇了撇嘴:“蒲剑虽然勇猛,可惜勇而无谋。”他转头看着如萍,又道:“要是都如贵主人一般沉稳有度,也不会得罪自家尊长也不自知。”
如萍笑了笑:“妾替家主多谢元帅的谬赞。”
“只是,”如萍顿了顿,又道,“元帅的计策虽妙,但是破城之时,必然死伤甚多,这众人的悠悠之口,只怕……”
“哈哈,”皇甫元帅大笑道,“如萍姑娘果然还是心善啊,这些败兵抛弃主将,丢弃兵器,已然是犯下死罪,我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戴罪立功,这样死了,不但免了之前的罪,还有份军功留给家人。”
如萍笑道:“皇甫元帅才是真正的大仁大善啊!”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在秦军中军大营外,一群人马都披铁甲的虎豹骑驱赶着败兵们列队。
败兵们也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纷纷往回跑去,营门口的蒲剑说了句什么,五百个军法队的士兵冲了上去,各自从人群中拽了一个人出来,不管他如何求饶,一刀杀了,又拽一个出来削去了一只耳朵。
一时之间,大营前哀嚎声一片,剩下的人见军法队收起了刀,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便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又有一个虎豹骑牵着绳子冲进人群,另一个骑兵拿着绳子的另一头立在原地,将人群硬生生的分成两块,离营门近的在军法队和虎豹骑的威胁下,脱去了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