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诚焦虑起来,迫切需要得到某个人的关注,他再开始几年前的游戏,写写画画,更要紧的是想看到某人,他记得那种感觉,与记忆交织在一起既痛苦又隐秘的一种感觉,他爱那些小把戏并不因为X,但始终是X,在极久的习惯里,关注此人的每一个不曾了解的方面,所有与之相关的人,有时迫切地希望听到关于其不好的评价,任何一句只要在人类可以听到的频率范围之内的话,他像个傻子一样在意的某些事情,一个想法,花体的德文描绘的扉页上的谜语,不敢对视的心跳,关于X的事情们。
较为经常地感到吃力与厌烦,年长者轻快地评价:年轻时有权找不到方向。
又在课上,原诚读短篇小说,脑海里具现了奇异的景象,总之是囚犯,死刑,执行时铡刀卡住,囚犯花少许时间理解这件事,之后就大声哭泣,但第二次很快就成功结束。
他发现他无法理解周围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犯困,讲课的人为何把“资源”念成支援,为什么那么多人挤在阶梯教室,课件的字怎么模糊不清,图片也忒老土,前排有个蓝色头发的女生,他能听到对方对此满意地炫耀,进来的时候他费力找到一个桌面似乎不脏,桌兜也未曾遗留什么早餐的位子,本来想擦一擦,但他终于忍住了,钟表走得很慢让人疑心是否故障,然而也还是走到终点伴随下课的铃声,而他只是在前边的人趴在桌上的同时无所谓地想,等下还有一节,他想起小镇子,闷热的午后,他烦躁地在街上乱窜,欣赏不了任何并不存在的沿途的风景,这个时候的教室里,却真的很冷。
傍晚见到老板的小姑娘,对方太喜欢他,尽管他其实有些敷衍地边玩手机边与她对话,临走时她扛起他的胳膊似乎要将他搬回去,他蹲下来承诺说明天会再来,但第二天小姑娘却没有来。
跟任何人讨论,最终都由他将话题引向灭亡,有时他想,吃饱了撑的何必考究机器人的人权,既然人类的平权尚无法解决,但他很快明白他的错误之处,毕竟人只有自私,少数人最终都是祥林嫂,并非别人不善良,只是过分的善良本就违背人性,善良,单纯以及智慧,从不可能三者并存,而他想要的呢,一个问题又在引出下一个,永无穷匮,他从来也知道窝囊。
那几年中的某一天,他与X在一块,但他们不曾熟识,仍旧谈论起事情,他有些讨好,但发现无须如此,他早预料到他们必有相似之处,他发自内心感到一种活着的真实感,又好像飘在云端,他从来注意不到任何风景,却记起那道很长的走廊,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以及阳光被分割的碎影,甚至有蝴蝶,还砸下来一些果子,他似乎预感到分别,他问,可以送你一支笔吗?
对方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