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有升起,可是空气里却已经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路边的草坪上也已经凝聚了一颗颗露珠。几滴冰冷的水滴砸在刘杰的脸上,他猛地坐起身,周围还有些黑,远处时不时传来环卫工人扫地的沙沙声。
他揉了揉双眼,湿润又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双眼,让刘杰又清醒了一些。他穿着睡衣坐在路边的草坪中,睡衣有些潮湿,他有一些冷。
他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 在初秋的凉风中摩挲手掌自行取暖,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发懵,“这不是那个女人家附近么?我怎么上这来了?”
“我这是梦游了?我过去也没有这毛病啊,有时间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有些不知所措。一阵寒风吹过,他再次打了个冷颤,来不及多想匆匆朝着家的方向离去。
早上10点,刘杰在会议室内一脸疲惫着主持着会议,时不时用抽纸擦拭着自己的鼻涕。
“刘总,您感冒了吗?开完会我给您准备药。”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是宛如霜,刘杰的秘书。黑色包臀裙搭配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褐色的卷发披散在后背,眼里尽是无限风情。
刘杰温柔地望着对面的女人缓缓开口道 :“好的。”
冗长的会议在一群人的高谈雄辩中结束了,随着一声声“刘总,先去忙了”偌大的办公室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宛如霜和刘杰。
她媚眼如丝地看着刘杰,缓缓地挪着步子来到他面前,雪白修长的手指攀上刘杰的胸口,滑过他的肩膀,然后为他整了整领带。
“亲爱的,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感冒了呢?”宛如霜看向刘杰的眼神充满温柔。
“别......”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在裤兜中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二话不说按下了挂断。拿着文件就要和宛如霜离开。
电话铃声再次不死心地响了起来,刘杰的脸上有一丝不耐烦,他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旁边的宛如霜开口道:“你先回去,我接个电话。”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冰冷。
看着宛如霜消失在走廊上,他转身回到会议室反锁上门,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接听键, “什么事?”刘杰压着心中的烦躁,尽量平静地问道。
“刘总,昨晚睡的是不好吗?大清早就火气这么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戏谑的声音。
“你给我打电话该不会只是问候我昨晚睡的好不好吧,夜总监。”刘杰的语气中充满嘲讽。
“我有你和宛如霜的视频。” 电话那头的女人朱唇轻启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等待刘杰的反应。
听见这几个字,刘杰的心如坠深渊,冰冷的寒意像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悬挂在他的心脏之上。一想到以后都会被人扼住咽喉,他不禁背脊发麻。
“你想怎么样?”语气没有了先前的烦躁和不屑。
“晚上8点半,来我家。” 女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让刘杰非常不爽,从来都是他刘杰掌控全局,操纵他人,什么时候他自己也成了局中人,被人操控?可是他没办法。
“好,晚上见。”
女人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大红色的嘴唇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她望着天空的流云,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在天际,她冷哼一声,抖了抖红色的袖子,眼里射出一道寒光。
挂断电话的刘杰一拳捶打在会议桌上,钻心的疼痛并没有带走他的怒气, 反而让刘杰自己陷入了焦虑。他担心如果视频被曝光,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早晚都如天边的流云烟消云散。
他恨透了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铁签子串起来的肉,被人放在火上炙烤,忍受着灼人的疼痛却又无计可施。
整整一天,刘杰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他摸不清那个狗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临近下班,宛如霜像往常一样走进了他的办公室,看见刘杰坐在椅子上发呆,她扭动着身子走过去顺势跌进了他的怀里。
“亲爱的,晚上去我那里好不好?” 宛如霜抚摸着刘杰的脸庞嗲嗲地说。
“我也想啊,可是今天晚上真的不行。”
宛如霜不高兴地把头扭到一边,撅起了嘴,眼泪似乎有了泪水。
刘杰见状轻抚着她柔软的腰肢,趴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宛如霜瞪大了双眼看着刘杰。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如果视频被曝光,她不但会没了优渥的生活还会搭上名声,她可不想陪刘杰一起死。
“所以,你今晚是去见她?”宛如霜问道。
“是的,我要确保视频得真实性。”刘杰回应道,他心里也纳闷视频是怎么会被拍下来的。
“那你晚上要小心些。”说着从刘杰的身子上下来了。
“放心吧。”他拍了拍宛如霜后背接着说道:“你先回去吧 ,我五分钟后再走。”
云层不知什么时候遮住了太阳,天气变得阴沉沉的。街上的人裹紧了外套匆匆赶路,乌云伴随着夜色慢慢爬到城市上空,淅淅沥沥的雨水,让熙攘来往的人群措手不及。
晚高峰拥堵的街道,雨刷机械地来回摇摆,听着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刘杰烦躁地拍着方向盘。终于在十几分钟后车子再次启动,所幸一路畅通。
大约15分钟后,车子驶入停车场,熄火,下车。刘杰走了几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车旁,当他打开后备箱的时候,自己准备用来应付老婆的衣服不翼而飞了 。
后座上,副驾驶上都没有。“去哪里了呢?”他喃喃自语道。
无奈他只好走到停车场门口吹冷风,过了一会他闻了闻身上似乎没有香水味了,转身上楼。
随着钥匙转动锁扣,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个女人冲进刘杰的怀里。
女人一头黑色的直发顺着光洁额角瀑布似的垂落下来,两只浑圆雪白的胳膊紧紧搂住刘杰的后背,粉嫩的脸蛋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
“老公,你回来了啊。”白兰开心地说道。
“嗯。” 他轻声回应道,双手扶着白兰的肩膀轻轻推开她。
白兰很漂亮,但是刘杰却怎么也喜欢不上这个粘人的老婆。白兰的控制欲太强,不但查手机短信和微信,还要查看自己的公文包还有车子,回家晚一点更要事无巨细的交代。
每当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她便开疯狂大闹大哭, 刘杰每次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去安慰她。这让喜欢掌控别人的刘杰烦躁到了极点。要不是看着自己的岳父母还有点用处,他早离婚了。
每天工作都很辛苦的刘杰,只想回到家有个温柔体贴的可人儿。一碗热汤或者一杯清茶都足以让他扫除工作的疲惫。可是白兰的猜忌让他越来越不爱回家,越来越不爱看她那张狰狞的脸。
被推开的白兰微微皱眉,她凑近了刘杰嗅了嗅,“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味。”
“啊,大概工作时候接触的同事吧。”刘杰心虚地辩解道,这女人是狗鼻子吗?
“玫瑰的味道。什么样的同事需要靠这么近?” 白兰一手叉腰一手伸向刘杰,“你的包,车钥匙。”
刘杰看了一会白兰没有说话,直接把包和车钥匙扔给了她。直接坐在餐桌上,吃着保姆崔姨做好的饭菜。
他没有心情跟白兰去辩解什么女人香水的问题,他等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看着翻弄自己公文包的白兰,心里一阵厌恶,转过头去。
白兰翻了半天的公文包也没发现什么。她冷冷地看着吃饭的刘杰,半天没有讲话,拿起车钥匙“啪”的一声摔门出去了。
他抬眼皮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暗骂一句“有病” 。
冲到停车场的白兰刚打开车门,一股玫瑰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她顿时湿了眼眶,刘杰到底还是背叛了她。
白兰擦了擦眼泪钻进了车子里,副驾驶内一套情趣内衣一条黑色丝袜明晃晃的摆在那,刺痛了她的双眼,她抓起情趣内衣气冲冲地跑回楼上。
回到家的白兰冲到刘杰身边,抢过他手中的饭碗摔在了地上,白米粥直接溅了一地。
“闹够了没有,白......” 兰字没还没说出口,白兰便把情趣内衣直接扔在了他脸上开口便说了一句“恶心。”
刘杰被眼前的情趣内衣弄懵了,他抓起内衣冲着白兰大声喊道:“这是谁的情趣内衣?白兰,你够了啊,不带这么栽赃的。”
“呸,你车里的东西说我栽赃?你属狗的,还学会反咬了? 你个混蛋。”清脆地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刘杰的脸上,白兰转身回了卧室,重重地关上房门。
刘杰静静地看着地面上地情趣内衣,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消失的西服, 突如其来的电话, 骤然出现的情趣内衣。他暗想着:“难不成,这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想到这,刘杰抓起车钥匙来不及跟白兰解释,冲了出去。
五分钟后他开着车子缓缓驶入街道,刘杰一遍又一遍的拨着电话,回复他的全部是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打开微信找到那个女人的微信,“夜小雯, 你不要以为用同样的方式就可以毁了我。你永远不可能取代我,过去是,现在也是。” 他怒不可遏地冲着手机大喊道。
“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是!”
“你老公是你自己害死的,是你没用!”
“你这一套都是我玩剩下的,我告诉你,老子不在乎,不在乎!”
可是任刘杰如何谩骂,夜小雯始终没有回话。
刘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他摇下车窗颤抖着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吐了出来,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夜小雯约他见面,又突然不接电话是什么操作。
他望着车窗外被风吹散的雨滴,街道两旁的树枝在寒风中,肆意摆动着残缺的身体,像是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令人厌恶的雨夜。
夜小雯突然不回信息,不接电话,让刘杰心慌还有阵阵未知的恐惧,而这些恐惧更像一把利刃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他决定还是要去夜小雯家里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大约20分钟后,刘杰来到夜小雯家楼下,花都小区1单元1号楼。宽敞明亮的大厅没有一个人,只留下一串串脏脏的脚印,保安在值班室里昏昏欲睡。
刘杰进入电梯按下了12楼,他顺着门牌号找到了夜小雯的家。红褐色的大门泛着幽幽的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他连续敲了三次,没人开门。
刘杰的火气腾一下窜了上来,这狗女人耍我?他用力砸了一下房门,“吱嘎”一声门自己开了。
“夜小雯......” 进入房间后的刘杰大声叫夜小雯的名字。厨房,客厅,卧室都没有,刘杰嗅了嗅,屋子里似乎有隐约的铁锈味。
“这女人玩什么花样?”刘杰无意间瞥了一眼卫生间,门下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颜色。他慢慢朝卫生间走去,缓缓推开了门。
一大片暗红色冲入刘杰的视线,他不禁后退了几步,甩了甩头,没错,是大片的已经干掉的暗红色。这是什么?是颜料,是油漆,还是......血?
他抬头看见夜小雯坐在浴缸里,皮肤像纸一样苍白,左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自然垂落在浴缸的外面。她仰着头,脸上露着诡异的笑。
刘杰看见这一幕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夜小雯,她死了?卫生间的还未散去的血腥味刺激着刘杰的鼻子,他胃里泛着一阵阵的恶心感,扶着门框干呕着。
此刻的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跑, 跑, 跑的越远越好。夜小雯死的好,死的好,她死了就再没人威胁他了。
刘杰撑起身子跑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返回屋子到处翻找着。
“放在哪了,放在哪了?”刘杰不停地嘟囔着,在能放东西的地方不停地翻着。全然不在意把原本整洁的屋子翻的乱七八糟。
最后,他跑到卧室找到夜小雯的笔记本电脑又翻了所有的抽屉找到一个硬盘。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揣兜里带走。
慌乱的他就像被追打的黄鼠狼一般一溜烟消失在房间内。电梯缓缓在1楼打开,刘杰低着头抱着电脑直接向门口冲去。
刚出门便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男人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刘杰顾不得说对不起,头也不回地直接匆匆离开。
“哎呀, 你慢点不行么?” 任天站起身来看了看已经湿掉的衣服对着逃跑的男人大声喊道。
任天拍了拍裤子,不紧不慢的走进了电梯。他已经一白天没有联系到夜小雯了,他觉得有些奇怪决定来夜小雯家看看。没想到刚走进单元门口就被一个男人撞飞了出去。
他走到1201房间的门前, 发现门没有锁。他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夜女士,你在里面吗?我是任天,是这样......”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翻过的痕迹,东西也散了一地。
“这是遭了贼了?”任天一边犯嘀咕一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看夜小雯是不是藏在哪了。
当他走到卫生间的时候,看见夜小雯竟然死了。任天想放声嚎叫,可自己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出的声音只有呜呜呜的喊声。
他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可是他按下了两个1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开始不对了,似乎自己的内心有一个黑色的曼巴蛇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关掉屏幕,放回手机。
接着他找到一块干净的毛巾,在门把手上用力蹭了蹭又细细地擦掉了地上的鞋印,做完了这些,他关上门离开了。
回到家的任天用颤抖着双手反锁上房门,拔掉了网线,关掉了手机。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明天要处理的资料,突然伸出手把它们用力拨到地上。
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瞬间崩溃,十指插入自己的头发胡乱的拨弄着。模糊中他看了眼墙上的婚纱照,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内心似乎有一股巨大的伤疤正在腐蚀着他的内心。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窗外传来“当——当——当——”沉闷又浑厚的报时声,整整11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