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肖丽娟打电话告诉杜喆,马玉良与尚德山明天就要回驻京办了。她已经在秋谊宾馆订了一桌践行宴,下班后你陪着我一起去。
马玉良与尚德山不到五点就到了宾馆,两人坐下后尚德山说,“二哥,你猜的真对。不撤销驻京办,还要给咱们增加人手,的确是孙子纯的主意。”
“丽娟怎么说的?”
“她说,王大爪子就是一匹猪,绝对想不出这么阴损的主意来。虽然大爪子说是他自己的主意,但丽娟从他的口气里判定,必然是那个孙子指使他这么干的。她还让咱们一定要加小心,特别是对大爪子新安排的人,一定要当贼防。”尚德山一脸严肃的对马玉良说。
马玉良冷笑一声,“那个孙子肯定会认为自己很高明呢,殊不知,他们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两天我一直在忙着联系咱们市区的客户,听说我在北京有销售渠道,他们都很认可,大多表示只要能长期用货,价格上还可以放宽。回去以后,大家在一起研究捋顺一下,咱们公司的货不给他卖了。”
“二哥,对不起,让你受累了。这两天我一直陪着丽娟,实在分不出身与你一起跑,真是对不起。”尚德山尴尬的咧了咧嘴说。
“再说这种废话,一会我把你灌醉了,让你没法陪她。”马玉良指着尚德山的鼻子嘻嘻笑着说。
肖丽娟与杜喆进屋时马玉良的眼睛一亮。她们与他在舞厅见到的那两个看谁都不顺眼的半老徐娘已是大相径庭。
他先刻意打量了一下杜喆,她穿了一件没有衣领、袖子宽松的上衣,是橙黄色的,似乎很随便,却把她白皙的脖子显得很是纤长。裤子纯黑色,裤料极好,丝毫不打折,这使她的腿,愈发秀得挺拔修长,衬托着腰肢的优美而富有弹性,浑身上下的曲线,突兀彰显着青春秀女的靓丽。不用仔细端详脸上分布均匀的五官,仅从乌黑的双眼就能看出鲜活的朝气……今天的她比那天晚上漂亮多了,他的心怦然一动。这可有点不对劲啊。想想也太可笑了,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是标准的光棍大叔,老婆离开这些年,他甚至已经无意端详女人漂亮或是丑陋了,怎么对她还会有毛猴钻心的颤动呢?
他赶紧移开目光再看肖丽娟,她更让他惊讶的张开了嘴。肖丽娟竟突然比杜喆高出了半头,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棵笔直的小白杨。即使不看整体轮廓,仅从她高高挽起的发亮青丝下那张洁白光润的脸上,就能看出阳光四射的奔放洒脱。米色的紧身夹克里是一个海水蓝的平胸短衫,下身着未过膝短裙,鸭蛋青色的高筒丝袜绷紧两条瓷实而秀美的玉腿……怪不得她比杜喆高出了半头,原来脚上穿着两只鲜红锃亮的高跟鞋,鞋跟足有两寸多高。这种应该穿在年轻小姑娘脚上的鞋,登在她足下,非但不失端庄,反而更彰显了成熟美女典雅的俏丽。
马玉良认出来了,这鞋正是十几年前他陪着尚德山在友谊商场买的,当时花了四百多元,整整用了尚德山半年的工资。当时他曾摇着头劝尚德山买二百多元的就行了,何况她还不是同你结婚,为什么偏要买最贵的呀?但尚德山还是毫不犹豫的买了这一双。从那鞋的光洁度上都能看得出来,肖丽娟肯定再也没有穿过……‘即便花四千也买的值啊’,他心中暗暗叹道。
“二哥,张着嘴不说话,要吃人啊。”肖丽娟的心情极好,也与尚德山一样称呼他二哥了,但却笑嘻嘻的调侃着马玉良。
“不会、不会,我是被两位美女惊人亮丽吓得走了神。”马玉良有些尴尬的自我解嘲道。
因为杜喆得开车,酒菜上来后,尚德山给她倒的是汇源果汁,给肖丽娟倒了啤酒,然后给马玉良和自己倒上了白酒。
肖丽娟首先端起了酒杯,“二哥,虽说是为你和德山摆的饯行酒,但我首先要感谢你这么多年对德山的关怀和爱护,特别是在他处于逆境时,你能像亲哥哥那样待他,使他没有沉沦下去。所以这杯酒我先敬你。”
“过了,丽娟,这话说过了。我们哥们之间,是互相关心照顾,我有困难时,他也是这样对我的。但你能这这么看重二哥,我接受你的感谢。”马玉良说完,冲肖丽娟举了一下酒杯,然后喝了一大口。
接着是尚德山对着杜喆举起了酒杯,“杜姐,我更得谢谢你,在丽娟抑郁寡欢的时候,能陪在她身边,这是一般闺蜜不能做到的。我是个粗人,动情的感谢话不会说,但感恩的事我会做,今后我一定会拿你当亲姐看待。”
杜喆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尚德山,还将手中举的杯子放下了,“你比我小,叫我一声姐是应该的,我不懂的是丽娟什么时候抑郁寡欢了?我怎么不知道,谁告诉你的?”
杜喆一本正经的两声责问,使尚德山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好,脸都红了。
“你逗他一个老实人想笑话我呀,是我告诉他的,你的目的达到了吧。赶紧把杯子端起来,欺负老实人有罪,懂不懂啊?”肖丽娟用很是不悦的口气说。
“我的天哪,咱俩可是闺蜜,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扭?他是谁呀?我怎么看他像你咬牙切齿恨的那个无情无义的人呢。这才两天半,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老实人,还弄出来个欺负老实人有罪,我可是真不懂啊。尚德山,当初我问你为什么不见丽娟时,你冷冰冰说的可是‘没有为什么’。现在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老实人还是负心汉?不弄明白你的身份,我怎么喝呀?”杜喆根本没有理会肖丽娟的话,眼珠不错位的盯着尚德山,脸上是一派正色。
见尚德山的脸已经成了一块红布,肖丽娟拉了一把杜喆说,“他就是一个傻子,看你把他吓的,有个地缝都得钻进去了。我也管你叫姐行不行,赶紧把杯子端起来吧。”说过这话,她还连连向尚德山使着眼色。
尚德山赶紧站起来走到杜喆身边,躬身施礼道,“杜姐,过去我确实是负心汉,请你念在我年轻不懂事份上原谅我吧。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有对不起丽娟的事。”
“错了,真正应该弯腰道歉的人在身边呢。”杜喆仍然板着脸说。
尚德山赶紧转身对着肖丽娟弯下腰,“丽娟,杜姐说的对,我欠你的,这辈子一定要还上,如果你不满意,下辈子我为你做牛做马的还。”
见尚德山一副唯唯诺诺小绵羊的样子,杜喆嘻嘻的笑了,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看到他们嘻嘻哈哈一副注入生机活力的欢悦神态,马玉良很是感慨。人生这个大舞台,真是太变幻莫测了。古往今来,得有多少纯情玉女由于抑郁寡欢抱恨终生,有的甚至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这才几天,肖丽娟就如同逃出樊笼的小鸟,欢快的飞上了蓝天。甚至可说像祝英台那样,成了涅槃后的蝴蝶,随心所欲,又无所畏惧的与心爱情侣在自由的空气中张扬起舞。
那杜喆呢,她也会想着逃出樊笼吗?他看了一眼杜喆那张表情复杂的脸端起了酒杯,“丽娟,前两天我与小杜说了,邀请你们国庆节放长假时到北京去玩。她说你去她就去,到时候你们可一块过去呀。”
“为什么非要国庆节去呢?现在的高铁几个小时就到了。下周五我们俩就过去,周日下午再回来,就当去两日游了。”肖丽娟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当然好了,你们每个周末去我们都会欢迎的,是这样吧德山。”马玉良寻找同盟军一样,将球踢给了尚德山。
“是的。杜姐,周六周日我们真的没有什么事,正好陪你们逛旅游景点。你和丽娟一起来,也是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尚德山很是诚恳的怂恿着她。
“下个周末去可以,但不能每周都去的。”说话时杜喆扭头看了看身旁的肖丽娟,肖丽娟根本没有拿她的话当个事。
接下来便是喝酒吃饭聊闲磕了。杜喆问马玉良,“听说你们哥仨自比是桃园三结义的关系,你又是大哥,那他们两个都是小弟了。”
马玉良说,“我知道,小弟在你的嘴里是贬义词,也就相当于马仔的意思,这是冤枉我了。年轻时不懂事,也是看三国演义电视剧中了毒,确实那样比过,对于有些人把自己当大哥,还很自得过。现在这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比如德山与子和,我们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思想境界已经远离磕头拜把子那种鬼画符阶段了。”
“这话什么内涵?我很想听听。”杜喆的脸上,是一副认真聆听教诲的样子。
马玉良知道,她是故意刁难自己,但还得认真给她解释,“小杜,咱们闲聊啊,我说错了你可以随时更正。磕头拜把子这种东西,被三国演义这本书提升到了让人迷信的程度。我曾深受其害,自认为如果能做到刘备那样,结识可为自己两肋插刀的兄弟,是很荣幸的事。随着时间推移,社会阅历增长,我认识到桃园三结义那种所谓不能同生但愿同死信条,是毒害年轻人,误人子弟大错特错观念。你想,打天下的时候,关羽张飞冲在前面,坐天下的时候,刘备当皇帝,他们两人还得冲锋在前,甚至把命都搭上了,刘备仍然做他高高在上的皇帝,并没有与他们一同死。他所说的那个‘但愿同年同日死’,还不是地地道道的鬼话吗?”
“但他后来确实要为两个兄弟报仇啊。”
“你以为那是真的呀,他那是要吞并江东,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当地盘更大的皇上。这从他托孤诸葛亮把江山传给儿子,不提报仇那码事了,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见杜喆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马玉良接着说,“如今我们哥仨,有长幼却绝没有尊卑。可以形象点向你解释,如果有三块蛋糕,我们每人一块,如果只有一个蛋糕,那得由我来切,但一定会让他们两个先挑。所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那个所谓的‘三结义’。我相信你与丽娟的关系,也一定会是这样,只有长幼没有尊卑。”
怪不得尚德山说他是最讲义气的人,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还真有些道理。但她心里仍有些不服气,于是又说,“你这话只是从个体,或者只在小范围的人际关系中讲说得过去,如果从整个社会生活大环境中,也能适用吗?能不能给我讲个具体例子说明一下。”
马玉良笑了,“小杜,你在考我呀?你是识文断字的大学生,我只是一个用脚踢球的莽汉加文盲。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
“没有,没有。是你刚才讲的话让我很是信服,但仍有些疑问,所以才虚心请教的。”杜喆摇着头,完全是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
“好吧,那我就班门弄斧了。今年的315晚会上,披露了十几个名表店只有一家守法,其余的全都欺诈顾客。那些衣冠楚楚,表面文质彬彬的家伙,将记者送修的十几万元仅仅是消了磁的表,说成有重大缺陷必须大修,或者把表故意损坏让记者同意大修……他们利用这种手段,一块表就能骗取数千或数万元以上的‘修理费’。每年都能巧取豪夺受害者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血汗钱。他们这种类似强盗行径、退一万步说也是严重的诈骗罪行,而且数额特别巨大,本应该受到刑法的严厉惩罚。但政法机关却把这么卑鄙可耻的犯罪行为当成商业欺诈,并不认为那些衣冠楚楚的强盗或骗子应该受到刑法的严责,最大惩处手段也是罚款了事。你想想,每年巧取豪夺上千万元,这还不是犯罪吗?相反,一个人若是抢了另一个人的一千元钱、或者更少,甚至抢劫未遂,都得被当成抢劫犯依照刑法送进监狱。这说明,真正的江洋大盗不会是那些亲手去偷、去抢的小角色,而是那些有特权和特殊技能的人,而且法律对于他们还相对宽松,甚至无能为力……不说了,省着还得担了对社会不满的罪名。”
听了马玉良这番话,杜喆很是感慨。想不到这个家伙竟会有如此深刻的洞察力。真的,遍数历史上名声显赫的江洋大盗,哪一个与窃国大盗袁世凯比,还不都得是小蟊贼。
“我不这样认为,抢劫和诈骗完全是两码事,你一概而论,不是偷换概念吗?”杜喆这话明显仍在故意刁难他。
“看来你这念过大学的老师,对我这没毕业的中学生答卷,很不满意。那我就再答一遍,但愿能过关。”马玉良笑了笑,接着讲下去。
“刚才说到担着对社会不满罪名,我认为,对于一些谴责社会阴暗面的人罗织罪名,这是很不正常的。既然是阴暗面,为什么怕说?像315晚会揭露出来的那些恶棍,不说出来大家能知道他们有多么可恶吗?如果大家忽略了阴暗面都唱赞歌,社会停在原地还能进步了吗?我认为,对社会不满与热爱祖国,拥护党的领导,一点也不矛盾,反而是有较高觉悟,境界拔升到一定高度的表现。甚至有些对社会不满的人,做些违法的事,也不必大惊小怪……”
见杜喆愣愣的看着他,他笑着调侃了一句,“我是洪水猛兽吧。给你再解释一下,比如被城管人员撵的到处跑的那些小商小贩,不但变着法的逃避三元两角的税费,甚至还要骂城管,骂制定这种管理制度的机关或部门。他们都有违法违规行为,但还不是为了生活吗?而且在为了生活的同时还方便了群众。你能把他们归为心理阴暗对社会不满、甚至要颠覆国家政权吗?我父亲死时我才十几岁,他拉着我的手说,今后无论多么困难,就是要饭,也不能去偷去抢。在社会上混长了以后,我还认识到了,除了偷抢不能做、毒品不能做、黑社会不能做、汉奸不能做,老公公上儿媳妇床这种事不能做……”
他说到这,杜喆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在答卷吗?我怎么听着是在给我上课呀?”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对他讲的这些人和事还是很认同的,甚至有些暗暗称奇,看来这个家伙几十年的社会没有白混,中国的现代社会大学同样可以出人才。当那个小小的驻京办主任,很可能屈了他的材料,如果有人教他点写作基础知识,说不定他也能像高尔基那样写出惊世骇俗的小说呢。
“我不说,你偏让我说,讲了这些歪理邪说,让你见笑了吧。”
“没有没有,我绝不是见笑,只是听到你说老公公儿媳妇,觉得很好笑,实在忍不住才笑出来的,但你说的很有道理的,你再接着说。”杜喆意识到,自己对他的话很感兴趣,于是用认真的口气怂恿他继续说下去。
“不说了,不说了,你肯定没说心里话,我可不上你的当了。”
“马主任,我说的是心里话,你要认为我在嘲笑你,那可是误会我了。如果你坚持不说,我可走了。”说这话的杜喆很是生了气的样子。
“好,好,我说,但我就简短截说吧。”马玉良连连答应着。
“比如咱们集团,孙子纯是绝对的大哥,而且他还笼络一些王大爪子那样的小弟,他们不会拿着刀剑去偷去抢,但他们贪婪的手段,却毫无底线。如果任由他们这么搞,集团很难健康发展,甚至可以说前途无望。所以集团的那些离退休的老干部,才不间断的向上控诉举报他们。现实社会产生的这些随处可见的痈疽脓包,什么人高兴,什么人不满,足以证明对社会不满没有什么错。当然,若是因为不满就背叛国家,反对、或者恶毒攻击为人民大众推翻三座大山的共产党领导,那就是另一码事了,与当汉奸也就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了。”说到这里,马玉良停住了话头。
“接着往下说呀,我认真在听呢。”杜喆看着他的眼睛催促道。她知道,马玉良说得既委婉又保守,举的实例虽然很是尖锐,但还是很有分寸,而且还话到舌尖留半句,但她真的很想听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一个会踢足球的莽人。
马玉良坚定的摇着头,“已经说得走题了,不该再说了。你是大学生,我是小学生,我已经钻到你的套子里,如此不知深浅的卖弄社会人的那种小聪明,被你笑话是一定的啦。”
他说到社会人三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这让杜喆的心瞬间蹦了一下,脸也有些发热,那三个字不会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吧?她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我也是社会人,怎么没有听出来你是在卖弄小聪明呢?”
这话让马玉明忍不住哈哈一笑。“你的社会人是阳春白雪式的,我的社会人却是下里巴人式的。不信你可以看看德山和丽娟,我那兄弟看你闺蜜的眼神,绝对是既高山仰止又唯命是从式的。这也有你的功劳,看到你义正词严调教我那兄弟,我感叹不己,也自愧不如。你们是端着圣贤书的社会人,我们是粘着两脚泥的社会人,根本没有可比性。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已经是不知深浅的钻到了你的套子里。再多说半句,都得被你这聪慧的美女笑掉大牙的。咱们还是喝酒吧。”说完他对着杜喆举起了杯子。
杜喆没有再说话,她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心一定深如海水,自己是无法、也不能左右的。他讲的那些社会现象与问题,如果做成专题,完全可以在大学课堂里当教材讲,而且还会使那些青年学子产生振聋发聩的感慨。他虽然仍在尘埃中奔跑,但已不是那个在足球场上‘黄毛’了。然而她仍是不甘心,心中暗念,晚上送他时一定还得让他说话。
“二哥,德山说你想认识梁冬松?”一直与尚德山唠悄悄话的肖丽娟转过头来问马玉良。
“遗憾的是他不想认识我呀。”马玉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听说那小子很有点墨水,连张主席都很欣赏他。特别是他敢拎着一支笔单挑孙子纯,让我很佩服,有惺惺相惜的感慨。我曾特意到铝合金铸造公司找过他,想请他吃个便饭做个朋友。可以这么说,在咱们集团除了张主席,我没佩服过任何人。梁冬松比我小六七岁,能光明正大把孙子纯不放在眼里,我都自叹不如,是真心实意希望能与他交朋友,本以为他不会拒绝,但人家不肯赏光,一定是不愿意与我这种社会人为伍了。”
“就为这个?”
“也不完全是。丽娟,我和德山他们一定能干出点大事的,很想交个文化水平很高的朋友,虽然没有青史留名那样的妄想,但对名声还是有点奢望,所以特别希望有人能把我们哥们的情谊以及共同奋斗的事写出来,哪怕是写在小说里也能不留遗憾。张主席那样的大手笔咱们不敢劳驾,更不敢高攀。梁冬松岁数小,我想未雨绸缪,先与他交个朋友,到时候请他把这个事帮我们哥仨个办了,岂不是一功二德。可偏偏事与愿违,既然他看不上我,我更看不上他了。这不算事,离了张屠夫还不吃带毛猪了,这么大个中国就他肚子里墨水多呀。我们哥们发达以后,用重金请个获大奖的名作家,把我们的三结义写出来。用真实的故事告诉后人,普通人的三结义,没有虚伪骗人的东西,比那个流传了几百年的三结义,实在实用多了。”说到最后马玉良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肖丽娟笑了,“二哥,你肯定是把他吓到了。你官虽不大,名气却响得很,他肯定误以为你要拉他当小弟,或者把你看成是孙子纯的同伙也是可能的……”
“不会吧,我到铝合金铸造公司去看他时可绝没有那个意思。对于你们这类念过大书的文化人,我向来都是敬重大于尊重的,怎么会想拉人家做小弟呢?再说那个孙子顶风都得臭出二里地,我怎么会是他同伙呢?如果他那样认为,更得把我看成社会人,这可有点冤枉人了。”说完这话,马玉良苦笑着咧了咧嘴。
“你要想不受冤枉,与他交朋友,一点都不难。只要这个酒桌上的人张嘴说话,不但能消除你们之间的误会,还一定能让你心想事成。”肖丽娟说完看着杜喆嘻嘻嘻的笑着。
马玉良立刻转头看向杜喆,“小杜,那就拜托了。”
“拜托也没用,我与小梁虽然在一个楼层工作过几年,办公室隔的也不远,却是一点私交也没有。”杜喆晃了两下头,还摆摆手。
“二哥,你别听她的,用酒敬她一下,这事保证一点问题都不会有的。”肖丽娟看着马玉良,又瞄了一眼那个摆在他旁边的酒瓶。
“你可千万别听她胡说,都是没影的事……”杜喆忙着分辩,话却被肖丽娟打断了。
“什么没影的事,张雪梅那小丫蛋是梁冬松的学妹,你只要与她打个招呼,搞定梁冬松是分分秒秒的事。二哥,杜喆到图书馆当馆长之前可是团委副书记,张雪梅刚来集团时就在她手下工作,摆平这点小事还算事吗?二哥,心诚则灵啊。”肖丽娟最后又叮嘱了一句,再次冲着杜喆努努嘴。
“明白了,搞‘曲线救国’的事我可是行家里手,最明白其中的奥妙了。”
说完马玉良起身走到杜喆身边,先将她的杯子斟满果汁,又回过身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酒,然后端起足有二两酒的玻璃杯,“小杜,你是丽娟的闺蜜,还是‘五朵金花’之首,贤惠漂亮一类恭维话我可以说一大车,但今天全免了。我是很想让你也像他们那样叫我一声二哥的,又知道自己只是个胸无点墨的粗人,不敢妄自称大。俗话讲,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我是诚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你认不认可没有关系,但我一定要把这杯酒全喝了,既想心诚则灵,更是略表敬意。”
见马玉良一扬脖,满满的一杯酒便见了底,杜喆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马二哥在咱们集团是数一数二的名人,如此青睐我这个无名的小女子,已经让我受宠若惊,怎么敢不识抬举呀。”
杜喆把那杯饮料喝下后,肖丽娟很是兴奋的说,“二哥豪爽,我的闺蜜也不掉链子,今天这酒是我喝的最开心畅快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