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所在这一楼层是留给胃有问题的人住院的,所以并没有很热闹。一般都是早上来看医生,晚上回家,很少有人留下来过夜,所以也只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跟少数比较严重的病人。
隔壁床的阿姨,也被儿子儿媳接走,回家修养。
所以现在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显得格外安静。走廊里的灯全亮着,透过门缝,只听得到零星的脚步声。
突然听见有人敲病房的门,两下又没有了声音。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谁啊?”
没有人回答我。
忍着胃部的灼痛感下床,在穿外套时,又老是扯到,痛却够不着。正躺着打盹的陆沅,在我无数次失败后,稍微帮我提了一下衣服,才避免我直接冻着出去。
往门外探了探头,四下无人。走到走廊的窗户前,视线往下一瞥,就看见邹医生一个人正坐在花园长凳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风吹着额前的刘海,他直勾勾地盯着天空,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邹医生,你还好吗?”
“你怎么下楼了,天气很凉,快上去吧。”显然他是不想让人瞧见,原本整天笑盈盈的人,变成如此憔悴的模样。
都说深夜是最适合怀念过去的人与事,现在他应该是在怀念着谁吧!
“好!”
我刚迈出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沙哑的声音,“病房闷吗?”
邹医生看着我,眼神里涌动着痛苦。
“闷得很!”我顺势坐下,抬头看向挂在天空中的几颗星星,它们黯淡得连月亮的一角都无法照亮。
“你还好吗?”转头看向邹医生,他的侧脸很好看,黑夜与路灯互相辉映,让五官的棱角更加分明,多了些冷感少了些秀气。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月光,像一颗发光的黑宝石般,晕上了一层水雾。
“你说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我应该忘记她吗?”他眼里的微光灭了,眼眶被泪水填满。
“如果痛苦,我会选择遗忘;但……如果幸福,我会带着曾经的美好一起好好活着。”
“我知道这个过程很难,很难,但熬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你这样跟没说一样”,他回头盯着我的眼睛,语气有些刻意的轻松。
“人生本就无解,每个选择都有它的对立面。去找点事情做,去锻炼,去吃美味的东西,去多看看人生中的悲欢离合,你的心有一天会被救赎。”我尽力的去安慰,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去做这件事儿。
他收起眼里的悲伤,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得出来你很用心的在安慰我,谢谢。”
我点点头,“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他慢悠悠地走出花园,像醉酒的人般,将平坦的路走得磕磕绊绊。
陆沅靠着我坐下,看着眼神逐渐迷离的人,心里一叹,“你呀哪里都可以睡,真让人担心。”
天气很好,风凉但不刺骨,舒服得让人靠着墙壁,不自觉就开始打瞌睡。
陆沅将滑落在我手边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把我的头轻放在他肩膀上,偶尔还挥挥手赶赶蚊子。仿佛回到相识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靠在他肩膀上,看着湖中鱼儿扑腾水花,无忧的哼着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