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天没那么炎热,微凉的初秋风吹在身上,使人舒爽。些许叶子受不了凉风,选择落地。
天蒙蒙亮,山庄上的家奴扫叶净路,为祭礼做准备。
沈三娘早早起来,赵明哲负责待客。
就在前日,肖墨领来六名府上差官,来查公子失踪案,并且如约和高林做完交接。
祭奠先人本事私事,祁飞称观看祭礼有助查案,因此没人阻拦。也因此,同去人数不少。
时辰到,庄上家奴黄土垫道,一路铺到山洞前。沈三娘深吸几口气稳住心神,缓缓走去。她身后跟着拿祭奠之物的丫鬟仆从。
亲请灵位,置于洞前桌案,高香燃起,祭品摆放好,跪地磕头。
赵明哲感到奇怪,最近一年,夫人对自己越来越冷淡,近几个月更甚,行房少之又少,今天连祭拜的事都没叫自己,不明所以。希望不是得了什么心病。
灵位前,沈三娘默默祷告,除奸去恶就在今朝。
她偷眼看高林,高林给敬如宾一个眼色。
敬如宾轻咳两声,发出暗号。
一个差官飞奔前来:“报,启禀祁爷,带走肖少爷的犯人抓到了。”
小书童肖墨听到消息激动万分:“你说什么?”
“犯人抓到了。”
“我家少爷呢?”
“在梁家庄暗室,人吓得不清,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肖墨放声大哭:“老天有眼啊,我家少爷没事;犯人呢?”
“已被拿。”
“带上来!”
“嗒拉……嗒拉……”
路上一行四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女扮男装的祁舞,她身后是三人,两个差官押解一名囚犯。
囚犯手脚被铁链绑着,链子拂过黄土,刮出原有的石板路。
祁舞快跑几步来到队伍前:“哥,交令。”
祁飞让妹妹归队,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小声问道:“计少爷和肖少爷呢?”
“放心吧哥,留人了,另外姓梁小子武功不错,我打不过。”
“还有闲心比武?一边凉快去。”
差官把犯人带到跟前,肖墨上去就是两脚。
有人把他拉开,让他冷静一会。
作为登阳一十二府总捕头,问案的事自然到祁飞头上。
“登阳府办案,升堂。”
两队差官分列左右,有人回前山拿来笔墨方便记录,小书童肖墨抢过纸笔,做临时师爷。
彨悦卿站在一旁,小声说道:“开始了吧?”
“是的,卿儿姑娘。”高林回答道。
闻抓住犯人,惊动非小。庄内听到后山要审案子,能到的全到了。
祁飞沉默一会,开始问案:“堂下,姓甚名谁?”
“小人哪有姓啊,我是广钦府梁家庄的人,自幼长在梁安大夫家里,负责家中琐事,奴随主姓,我也姓梁,名叫梁喜。”
“肖少爷是你带走的?”
“正是!”
“你们两个有怨还是有仇?”
“无仇无怨。”
肖墨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直接砸人脸上:“狗东西,为什么动我家少爷?谁让你干的?”
“是他!”梁喜指着赵明哲的鼻子说道。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赵明哲吓得瘫软在地:“胡说八道。”
两名差官把赵明哲搀起,顺势站在身边。
祁飞稍作安慰:“赵庄主,稍安勿躁,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梁喜,你指认此人,可有缘由?”
“差老爷,事到现在,不怕多说点,我这人有个毛病,手粘,为此我家少爷打骂过不少次,那天我偷了一种药材,想到外面卖了换银子,梁楚少爷发现后,打了我一顿,我藏了个心眼,只还一半,剩下一半藏起来了。我寻思决不能在近处卖,得到远处,于是混入义业山庄。”
“然后呢?”
“倒霉就倒霉在这破山庄了,好不容易混到里面,东西却丢了。正想偷点什么,遇到赵庄主。按理说遇到贼应该抓起来毒打一顿或者报案,可他没那么做。不但没报案还塞给我一锭银子,说让我杀一个人,这人就是肖木松,还说事成之后另有五百两重赏。”
“为什么让你杀?”
“庄主说了,肖少爷聚他们商家两万多两,想要卡拿一半,还说这些都是他们的血汗钱。他正面不敢为仇作对,只能背地捅刀子。那时候我见肖家少爷在和书童对诗,等到只剩一个人的时候下的手。”
肖墨想想,公子丢前确实和自己对过诗,茬口对上了。
“赵明哲,是你?”说着捡起一块石头砸人脸上。
祁飞赶紧拦下:“你现在是师爷,记案子,别的事不用你管。”
这时人群中跳出两人,这两人不少人认识,一个是曹元斌,一个是曹元博。
曹元斌听后气的吹胡子瞪眼:“姓赵的,我说你怎么同意呢,原来你另有打算。独占银子,嫁祸给官府,我们就怀疑不到你,想的真美。”
修避难所的事,在庄的掌柜都知道,赵明哲态度的转变也是有目共睹的,经曹氏兄弟提醒,大伙恍然大悟。所有人都指着鼻子骂。
一时间,赵庄主成为众矢之的。
“我没有,我没有!栽赃,这是栽赃,真要是我干的,我能留在山庄吗?”
梁喜冷笑道:“赵庄主,为什么留在山庄你心里没数吗?因为你认为人肯定得死,可你万没想到找错人了。”
祁飞接过话:“怎么回事?”
“差爷,有下情啊;老实说我从没杀过人,一时间难以下手,只能带回家,那天我家少爷正好看见,询问怎么回事,我就一五一十说一遍。少爷知道后大发雷霆又打了我一顿,我吃梁家饭,打就打了,挨打后得问为什么打我。少爷说的明白,肖公子干的是好事,杀了肖公子,梁家数年的好名声得让我败完,等入住避难所的老百姓一人一口吐沫能把梁家淹死,因此不能杀。可人已经劫到家,不能不安置,后来就关进少爷储藏药材的暗室里。”
“后来呢?”
“后来东窗事发,被逮到了,只能认罪伏法,我吃了梁家十几年饭,能连累少爷吗?赵明哲,约定的五百两银子给你省了,咱们一块吧。”
赵庄主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你……诬陷,这是诬陷!”
沈三娘装作后怕:“老爷,那天你秘密找人,就为这事?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爹啊,你怎么不保佑咱家啊,哥啊,你怎么不疼妹妹了......”
“夫人,我什么时候找人了?你在说什么?”
王小山寻思一阵,跳到当中:“庄主爷,那天就是我拿的贼,你说自行处置,原来干这种事?我的妈呀,真吓人!”
彨悦卿暗笑,没想到戏这么足。
王小山补充完,几乎所有的茬口都对上了。原来站在赵明哲身边的差官把人踢跪在地。
“姓赵的,真是你啊,还不如实招来?”
一时千人指,万人骂,赵明哲只有一张嘴,难抵众口。他疯了一般吼叫:“是谁?到底是谁害我?”
沈三娘心里痛快极了,心说你这老狗也有今天?她决定在加一把劲。
眼淌热泪,言语抽泣,道:“老爷,你可害苦我了。赶紧认了吧,说不定能从宽处置,千万别连累我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