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来到入口,马上就有一猫头人上来查验身份。这猫脸人是一种机械意识体,有一定独立自主思维,但行为相当刻板。对于法律条文,他们会严格执行,从不徇私。
我很快就通过了验证,得以入内。地界三区的建筑呈现一种黑灰色,看起来相当压抑。而且这里的建筑经常会改变位置,街道也经常会变化,所以我得时刻开着导航才行。没办法,这里是阴界,概率波动远大于阳界,导致这里的宏观物质不太稳定。原来在阳界不稳定的意识体,在这里反而是一种相对较稳定的形态。
街道上人很少,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两名狗头人在巡逻。为了方便区分这些机械意识体,他们的外表特地被设计成这个样子。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感到有种置身于恐怖影视场景中的感觉,但现在早已见怪不怪了。
地界三区里住的全是刺头,他们没一个好对付的。跟别的地方一样,这里也有明显的等级划分。地位高的住独立公寓,地位差些的住集体公寓,至于那些大刺头们,当然是入住地牢里。
我径直走向地牢,中间还穿过长长的新人长廊。这里两边各有一排住所,条件比牢房稍好,新来的意识体会分配到这里,之后看表现再决定是迁到公寓还是地牢。
牛头人押着新人入住。这些新人相当地不配合,一路破口大骂,声称自己生前贡献多么卓越,地位有多高。我越听越好笑:高个屁!还不是发配到这破地方来?当其中些人看到我时,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套交情起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XXX。”
“那都是生前事了,现在你们只剩下编号!”我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哼,套交情?生前不给我好脸色,现在倒会套交情了?
地牢比外面更加阴冷,那种刺入灵魂的寒意真叫人不舒服。本来我不想来的,但是那个该死的地三9537点名要见我,还声称有要事相告。本来我是不想搭理这种人的,看编号就知道这人是大刺头。在这里,编号开头为0是管理员或者协管员,1至9则是住户,数字越大表示此人越不好对付。但9537生前是理学院的专家,或许他有些什么了不得的重大发现?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凡是有重大发现的可视为立大功,地位立马晋升,运气好的话升到天界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他真有什么大发现,说不定我也能沾点光,升升职。
马面人引我来到9537牢房前,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一刻钟时间!”然后他就飘走了。
时间只有一刻钟,当然得抓紧。于是,我穿过牢房屏障,来到9537面前。
“意识连接!”眼前这名看起来目光深邃的男子抢先说出来。
连就连,我怕你不成?要是这家伙敢耍花招,玩什么意识入侵之类的把戏,我身上的钥匙可不是吃素的。于是,我开放意识的一角,意识如同翻腾的喷泉般喷涌而出,我操控着这道喷泉,让它变成一根触角,与对方的触角纠缠在一起。我们俩同时一震,我感到丝丝酥麻的感觉自触角传回,这表示意识对接成功。在意识对接的情况下,我们信息交互的速度是快得惊人的。
“你知道吗,我们的创世神其实是一个恶魔!”
“哼!你以为这种污蔑有用?”我的意识先是如沸水般翻腾,接着很快平息。
“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创世神,只是被困在此地的可怜虫。他一直想出去,却不得其法。”
“哈哈哈……”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我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想法了。
“还有,他其实没有智慧!”
“哈哈哈……你讲笑话的本领果然一流!”
“我曾经向他提问过理论上的许多问题。我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他只会机械式的回答,或者是干脆扔给我一顶技术让我自己研究。如果我问得深入一些,他便会不耐烦地切断意识连接。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不愿意透露更多知识,后来经过几次试探后,我终于确认他只是个机械意识!”
“哈哈,机械意识?那那些技术是怎么来的?你好好看下你身边的这些东西,甚至整个天、地、人三界,全是伟大的创世神指导我们建立起来的。如果他是机械意识,又怎会这么多连我们都研究不出来的东西?”
“可能是他从别的文明那里获取的。”
“别的文明?你是指外星文明?我们的天文部已经观测了一千光年内的所有星系,根本没有找到任何文明存在的踪迹,甚至连有生命的行星也没有找到。”听到这种拙劣的谎言,我更为不屑。这家伙莫非是觉得我的常识真是差到幼儿园水准?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为什么宇宙这么大,目前却只出现我们一家文明?其他文明都去了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
“创世神欺骗了我们。你没有发现吗?他给我们的技术并无航天方面的,有很多反倒是改善生活的。”
“这有什么不好?”我更加不满了,这家伙还懂不懂知恩图报的道理?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他似乎不希望我们往航天方面发展。”
“你有什么凭证?”
他沉默了好了一会,才回答:“没有!不过,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说说看?”
“创世神虽然号称通晓过去,预知未来,但能力有限。这个上限就是九年!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预言准确率就下降。另外,他只能预言集体类较大事件,对小事件或者个体事件则屡屡预言落空。”
“那又怎样?这最多说明创世神不是万能的,但还是强出凡人太多。你见过有谁不借天眼就能够预言的吗?”
我们又聊了一会,结果他所谓的大发现尽是些无聊的猜测,这不免让我大失所望。就在我即将断开意识连接时,他突然请求:“带我出去。我知道你能够做到!你用你的钥匙在我身上定锚点,当你返回阳界时,再用钥匙将我传送出去!”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混球果真没安好心,闹了半天打得居然是这主意。于是我起身越过屏障就走。他想追过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壁给牢牢挡下。他整个身子扑在屏障上,面孔都被压得有些曲扭了;他两手乱划,如同一个落水者一般;他张大嘴,发出一串串音节,但由于隔着屏障我根本听不到。于是我将信号接入里面,听听他说什么。
“我们的文明即将毁灭!”他再次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