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听到了有些刺耳的一声“咯吱”,乌拉那拉氏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紧皱起眉头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被乾隆抬起的朝她伸过来的手给惊了回去。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就不便再多呆,乾隆抬手摸了摸乌拉那拉氏额边的发,再一次转身离开。
许是已经发现了了她的心疼,那拉氏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他背在身后握的有些僵硬的手指一根根松开。
乾隆的手指捏在上面感受紧密的针脚擦过指尖带来的麻麻的手感,鼓鼓囊囊的里面应该塞了不少的香料和玫瑰花瓣,难怪香气如此浓郁,浓郁到他不过是握了这一会儿身上就沾染上了不少。
出了翊坤宫的门,将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的走在甬长的宫道。
明月高悬,月光撒在地面为它铺上了一层银纱。
乾隆就这样踏着月光,步伐轻快。
吴书来就这样默默的快步跟在他身后,心里暗道自家万岁爷今个儿的心情自来了这翊坤宫后就一直不错,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这轻快愉悦的感觉是他这个伺候了十几年对自家主子万分熟悉的人绝对不会感觉错的。
看来这娴妃娘娘平日里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也不怎么受宠但在万岁爷心里面也是有些不同的。
无关风月、无关情爱。
但它就是明明白白存在的。
不显眼也不突出,只是在无知无觉间有所展现。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吴书来这心里正有的没的的胡思乱想着,前面本一直背手走动的皇帝停了下来,侧身看向他并唤他,“吴书来。”
条件反射的屈身,“万岁爷,奴才在。”
“你立刻回一趟乾清宫,将这两个香囊放到朕的桌案上之后再赶去长春宫待命。”心里一时不平,把手中握了许久的香囊递过去,手指又在上面摩挲了两下去,“吩咐乾清宫伺候的那些没有朕的允许都莫要乱动。”
吴书来闻言伸出双手诚惶诚恐的接过那散发着馨香的香囊,上面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脆。
“奴才遵旨。”
打了个千儿便步伐匆匆的向着乾清宫去了,边跑心里还边想万岁爷对娴妃娘娘还挺重视,没看见这刚从娴妃娘娘那里得了两个香囊就高兴的不行,还特意安排他先放回乾清宫嘛。
只不过这香囊怎么看着不像是男子用的呢?
反倒瞧着像是宫里面那些娘娘们用的呢?
吴书来手里捧着那被特意叮嘱了几遍要好好收着的香囊,一路上嗅着那浓郁的香气下意识的往上瞥了一眼视线就顿在了上面,移不开了,同时脑海里不断闪过疑问。
这真的是娴妃娘娘专门绣给万岁爷的?
不会是一时心急拿错了吧?
怎么这么像女子才会用的款式和花样子啊?
无论是香气还是绣样子、珍珠流苏都与万岁爷没有丝毫的相称。
但看万岁爷很是满意喜欢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看来这娴妃娘娘还真是有本事,心里面也把娴妃往上提了提。
能送给万岁爷这么个香囊还不会引起斥责的后宫妃嫔到现在也就这位娘娘一个了,其他的那些谁人敢如此啊。
任由吴书来想破脑袋了怕是也想不到这两个香囊和平安符根本就不是娴妃娘娘特意为他家万岁爷做的而是他家万岁爷从娴妃娘娘手里把给皇后娘娘与公主的骗了过来,不知有朝一日他若是知道了又该会是何种反应了。
可能他也是想象不到自家万岁爷竟然会做得出这种事来吧。
毕竟有谁敢去想这富有大清的帝王会用伎俩抢自己女儿的东西呢,这不是不要命了不是。
目送吴书来匆匆忙忙的背影离去,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吹了会儿风,头脑就慢慢恢复了冷静。
手指尴尬的抬到面前,淡淡的一丝馨香顺着风送到了他鼻尖,不自觉的手指头就这样虚空捻了捻,像是捏着那香气来源似的。
又像是揉捏在一身冰肌玉骨上,感受手指间的细腻柔滑。
乌拉那拉氏是极美的,这一点弘历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从当年掀开盖头时一眼的惊艳开始就无法忘掉,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让人无法忽视。
后来的她无论是静立在一处不动声色冷若冰霜还是玉体横陈在身下婉转承欢,也都是美的,却也是与最初那夺人心魄不同了。
现在的乌拉那拉氏美则美矣,不过平日里因着她的冷淡,因着她颜色沉沉的穿着打扮让人很容易产生淡淡的违和感,大多数时候也就忽略了她的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就像是精美的瓷器、珍贵的明珠上蒙了一层薄灰,遮去了大半的风华色彩,只有待擦拭后才会惊艳众人。
今夜无意间流露出怨怼、愤恨的双眸中隐隐的泪光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因为戾气过重而扭曲了,但于她却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比起往常见到的更有了灵气,也更有了灵魂。
蒙尘的珍宝终于拭去尘埃,重现它绚丽的光芒了。
今日见到的乌拉那拉氏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拥有了自己的灵魂性格不再一举一动都在别人刻意的操控之下,每一个动作都有了灵气。
也像是一幅不会动的画儿突然之间被注入了仙气活了过来,上面的美人眉眼如画,一颦一笑皆是动人的很。
这让他觉得新鲜极了,也让他今夜变得有些不正常了,让他有了什么东西超出他的掌控的不确定感。
这种感觉莫名的让他心慌,想要抓住,又想要无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