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眼中的“三太子”是欧阳天义子,更是他最信任的贴身护卫,名叫阿照,幼年濒临饿死之时,被欧阳天收留。这只老狐狸见阿照是块练武的好料,因而将他送入“周家武馆”习武,这阿照为了报答欧阳天的再造之恩,对他甚是衷心。
这不一大早,欧阳天便命令阿照来“善缘堂”医馆寻林菱,为欧阳氏治病。
阿照瞪了眼今夏,正欲开口之时,林菱的声音闯进来——
“这位公子,刚刚你跟爱徒所说的话,正巧我都听到了。倘若贵府不允许我带徒儿一同出诊的话,劳烦另请高明吧!不送。”
阿照望着冷若冰霜,又带股仙气的林菱,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自然不可能与她动手,可义父再三交代,只许林大夫一人去欧阳府……
一旁的陆绎和丐叔对视后,都暗自戒备,生怕阿照突然动手,掳走林菱。
突然,谢霄走到阿照面前,冷笑道:“这位公子,莫不是你们府上有见不得人之事,怕被发现!”
“你——”阿照的眼光变得锐利起来,额头上青筋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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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别吵架。”今夏伸着双臂拦住阿照,劝说道,“这位公子,您先消消气,消消气。”
陆绎背着双手,往前走几步说道:“公子,劳烦您替我们想想,林大夫乃一介女流,因而作为掌柜的,须为她安全考虑,出诊可以,必须她的徒弟跟随。如若贵府不愿外人叨扰,大可请病人来医馆诊治,也是一样的。”
阿照听了陆绎的话,很是受用。他看了看林菱,又眯眼仔细打量今夏,说道:“好吧,你们俩随我回府,外面有辆马车,我在外面等你们,快些。”
“多谢公子体恤。”今夏点头宛若小鸡啄米一般。
在陆绎和丐叔担忧中,林菱和今夏走出医馆,上了马车。
天空甚蓝,清晨的阳光宁静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今夏和林菱坐在马车厢里,发现整个车厢密不透风,没有窗户,坐在里面都伸手难见五指。阿照倒很规矩,赶着马车一声不吭。
马车行驶约半柱香的功夫,今夏透过车厢门缝隙看见一对巨大白玉狮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有些刺眼。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阿照摆好马凳后说道:“二位,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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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今夏抱着医箱并不敢左顾右盼,只是低头跟在林菱身后,极力扮演好徒弟的角色。
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今夏等三人进了堂屋。满屋的清冷迎面而来,今夏不禁打个机灵,心道:这堂屋是有多大呀!都能听到回声了!
“想必你就是林大夫吧!”一道声音响起,甚是洪亮。
今夏抬头,只见是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着一身苏绣青绿色衣衫,头发花白,眉毛浓黑,一双眸子看上去阴森森的,宛若戏台上夺人性命的阎王。此人正是红叶镇百姓痛恨之及的欧阳天。
“正是。”林菱面不改色地微微屈膝,算是见面行礼了。
今夏也慌忙放好医箱,毫无城府地说道:“见过老爷。”
欧阳天见来了两个人,脸色一沉,阿照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指着椅子说道:“林大夫,你且坐下等等吧,家母刚刚睡下,须得等她睡醒之后,才能给她诊治。”说这一番话时,欧阳天毫无愧疚之色,宛若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一般。
今夏心道:看来传言不假,欧阳天真真是个孝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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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菱毕竟乃大家闺秀,欧阳天面前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地坐在八仙椅上,目视前方。
今夏立在林菱身后,不敢环视四周,只是低着头,眼角的余光望见墙壁上全是名家字画,就连林菱坐的八仙桌椅也是千年红木名师制作,堪称无价。
过了一会儿,丫环端着茶走进来,没等放到桌上,今夏便嗅出那茶叶乃皇宫专享的名茶——雪顶寒翠。昔年她拜穆老为师,有幸曾经喝过一盏,时隔多年,今夏依旧记得雪顶寒翠的茶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欧阳老夫人仍旧没睡醒,四人只能在房间坐等。
今夏故意哈欠连连,小声嘀咕道:“师傅,我太困了,能不能出去走走?”
“夏儿,休得无礼。”林菱斥责今夏乃发自肺腑,只因她怕今夏一个不小心,被欧阳天看穿死无葬身之地,那样她可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姐姐。
“是,师傅。”今夏头垂得更低了。
这时,欧阳天再次命令阿照去看母亲是否睡醒……阿照回来后,微微摇头。
今夏逮到时机,眨着天真无邪的眸子说道:“欧阳老爷,我们可否先回去,等老妇人睡醒之后再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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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话倘若唤作别人来说,就算不招来灭顶之灾,也要挨顿毒打。可面对“胸无城府、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欧阳天心中升起一股良善,叹了口气后说道:“林大夫,你在此稍等。阿照,陪小姑娘去花园转转。”
“这——”阿照迟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义父。
“去吧!”欧阳天看着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林菱和今夏,丝毫没有起疑心。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今夏高兴得像孩子得到心仪的糖果般,天真至极。
在阿照带领下,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欧阳府的花园。一路上,今夏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阿照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在他面前须得十二万分的小心才是。
来到花园,阿照站在一棵树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今夏。
湛蓝的天空,花园很大,种着十几棵树,树上挂了很多鸟笼,笼子里是今夏唤不出名字的各种鸟……宛若城墙般的院墙脚下,种植着无数名贵花卉,微风中摇曳的花朵令今夏离不开眼。
为了怕阿照起疑,今夏走近一棵山茶花,蹲下嗅了嗅,说道:“好漂亮好清香的花。”
她背对着阿照,环视四周,只见院墙最西头便是台阶,可由此上二楼、三楼,观看远处的一切。尽管花香甚是浓烈,但今夏还是嗅到了夹杂在花香中的硫磺气味,手铳?还是大明火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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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响起脚步声,今夏假装没听到,继续低头数花瓣,“一片、两片……”
“小丫头,你在干什么?”阿照云淡风轻地问道。
“公子,您好。”今夏站起来,并未说自己数花瓣,因她相信阿照看到了!
怕阿照催她回去,今夏继续装疯卖傻,说道:“公子,您长得如此风流倜傥,为何不多笑一笑呢?姑娘还是容易爱慕如春风般的男子,您这样,怕是很少有姑娘心悦与您。”
“这与你何干?”阿照冷冷地问道。
“呃——”今夏被抢白,脸上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接着说道,“我师傅说,经常笑对身体好,您这样总是板着脸,对身体不好。”
阿照倏地笑了一声,突然发觉面前的小姑娘很有趣,跟他以往接触过的姑娘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