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总之眼眶是湿润的无疑,猴子同样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俩刚才到底看到了啥?”我问道。
对于他们的幻境我是充满好奇的,我可以肯定的是大家都产生了幻觉,而幻由心生,天底下没有同一时间做同一个梦的情况,即使是孪生兄弟,出现同样幻觉也是天方夜谭。
胖子吞咽着,深呼吸缓缓道:“我看见耗子,到处都是耗子...”说着他抬手环指周围的洞口,继续说着:“从那些洞里钻出来,洞口多大,耗子就有多大,有一只和羊崽子你,不!比你还要高一个头。卧槽,吓死老子了!”
言罢,胖子抬手拍打着地面,掀起一阵尘埃,就像乡村电视剧里撒泼的妇女那样,哭诉着极大的冤屈。
听到这儿,我满脸黑线,想笑但又笑不出来,不是因为胖子滑稽的表现,也不是胖子将我和耗子做比较,而是我为现在的处境感到无力,这种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产生幻觉是我有生以来头一遭。
“猴子你呢?”
猴子用力抽了扣手中仅剩半截的香烟,比划一个兰花指,将烟头弹落在地,一脚踏下,一缕青烟升起,香烟再也没有了气息。
“我看到了我老爹!”猴子缓缓道,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失落与悲伤。
胖子拍打着屁股走到猴子身边,一把搭上了他的右肩,安慰道:“哎...节哀顺变,父母终归是要比我们走得早的,别伤心!”
猴崽子扭头看着胖子,眼神中看不出悲喜,气氛显然有些压抑。
“嗯呐,胖子说得对,说不定令尊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哈哈...”我拍打着猴子的左肩安慰道。
猴子扭头朝向我,表情上多了一些起伏,而表情的变换并没有我想象的释怀,而是眉头上挑,一脸懵逼地缓缓道:“两位小哥,我老爹可还健在呢!”
我:......
胖子:......
尴尬如潮水般涌来,别人我不知道,如果有人当面说我爹驾鹤西去,这事最低成本,起码得挨我两个大嘴巴子。
猴子率先打破尴尬,笑道:“嗐...你俩铁定是误会了,我意思我看到我爹从洞里爬了出来,然后让我弃武从文。”
“弃武从文?”胖子疑惑道。
“其实我爹梁超,他从小就教育我要做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所以,在他的培养下,我也学会了一些技艺,而他一只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不想让我当警察,因为这事儿,我没少和他吵架。”
“衣钵?你爹还是个出家人!你丫这颗‘春笋’是咋冒出来的?”胖子在一旁调侃道。
“那只是比喻而已,其实我爹主要从事立方体固态定向移动工程,兼职做人文自然科学具象预测。”
“立方体固态定向移动工程?人文自然科学具象预测?”胖子在一旁抠着脑袋。
“额...猴哥,你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令尊大人可是做卡车运输司机,兼职做算命先生的?”
猴子微笑着点头,表示肯定。
胖子一脸古怪的表情,竖起一根大拇指,“牛逼!”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猴子会害怕他爹了,当然,我并没有歧视这两种行业的意思,只是相比做刑警,对于一个热血男儿,这两个行业明显没有做警察有意义。
“呼......”
一阵风袭来,耳边响起一阵呼啸,闭上双眼倾听,可以明显感知,空气中并不仅仅只有风卷积着树干的沙沙声,其中还夹杂着一种特殊的旋律。旋律并不动人,但也不刺耳,就像是大风吹着窗户传出的啸叫,以一种特殊的顺序回响着。
猛然睁开双眼,汗毛立刻竖了起来,只见周围的地上爬满了五步蛇,甚至有几只正吐着信子作弯曲状,随时准备弹射而起。
幻觉!
经过前面的经历,这是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的唯一讯息。
嘟起嘴唇,嗅闻着脸上残存耗子尿的气味,就像樟脑丸般的刺激着大脑皮层。
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颤抖的眼皮像触电般跳动着,眼前出现了两张熟悉的脸,胖子和猴子两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胖子问道:“羊崽子,你丫刚才干嘛呢?一个劲的打摆子。”
我双手将两人脑袋分开,眼前并没有想象中的蛇。
“胖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啥声音?”胖子环顾四周道:“不就风吹树叶的声音吗?”
“你快听,闭上眼睛仔细听!”
胖子缓缓闭上双眼,不到几息时间,胖子身体支棱起来,原地打着摆子。
“啪......”
我抬起手,一记耳光便往胖子的脸上招呼,清脆的声音响彻山谷,远处能见到零星的鸟儿飞起。
“卧槽!”胖子捂着脸蹲坐在地,“啥鸡儿情况!小逼耗子还给老子一耳光,欺人太甚!”
言罢胖子转身一记鞭腿朝身后的空气踢去。
腿在空中划出一阵破空声,可见胖子此刻怒气值以及叠加到最大,狗急了都得跳墙,要是我真遇到蛇,同归于尽估计也是我最后的选择。
“咦?什么情况!”胖子一记鞭腿轮空后,保持着劈叉的姿势楞在了地上,四处环顾着。
我环顾四周的洞口排列,慢慢地我发现,这个地方像极了一个陶笛,按照发声方式严格来说,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埙”。
陶笛内部是有气道的,和竖笛黑管类乐器相同,只要正常人,嘴不漏风,基本都能很容易吹响。
而埙是开口乐器,是通过嘴唇风门控制空气吹进埙的腔体内部,气流与腔体本身产生共振发声。
两者有时外形会很相似,而它们的发声方式截然不同。
“声音,这些洞口不是盗洞,是人为做的一个发声乐器,一个以土包为载体的埙。”
“埙?”猴子和胖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对,刚才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它便开始‘奏乐’了,如果不是土耗子的‘樟脑’尿,咱三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猴子惊讶道:“羊崽小哥,你说这些洞其实是一个会使人致幻的乐器,我们是中了它的圈套?”
我默默点头表示肯定。
“这尼玛也太诡异了吧,额...那咱要离开呢,还是继续想法儿进去?”胖子呆坐一旁掏着鼻孔问道。
我掏出红布条和手镯,心中开始纠结起来,阿奴的线索是唯一揪住我心尖儿的那道枷锁。
无论我与她之间的感情是否只是逢场作戏,亦或是虚情假意的须弥,我都无法轻易放下。
曾经,至少在某一天、某一刻,我切实感受到了她对我的好,即使最后换来了伤痛,但我不后悔,我需要一个句号,一个最后给自己内心交代的句号,即使,她终将从我内心抽离。
“得嘞,搞事情!”虽然我没说什么,胖子从我的这里得到了答案,默契就是其妙的东西。
胖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两条圆柱状的东西,类似火腿肠的样式,扯了两条电线开始拾掇起来。
“胖小哥!你搁哪偷的炸药!”猴子惊讶道。
“嘿...你这同志说话咋那么难听!咱和你们一起行动,这叫资源共享懂否?”
“这可是个专业活儿,你有专业资质吗你就弄!”说着猴子就要去夺下胖子手中的两节“火腿肠”,“别开玩笑,这固体炸药可不是闹着玩的,快给我,别给弄炸喽!”
胖子屁股一扭将瘦弱的猴子顶到一边,不屑道:“切...资质算个屁,老子从前在部队里玩炸药的时候,你丫还没当警察呢,切切切...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看着胖子那股热火朝前的劲我也被吓了一跳,立马拦住胖子问道:“等等,你想干嘛?”
“炸洞呀!”
“这洞体明显是人为修的,万一里面是个大空腔,你这一炸直接给弄塌了,咱还进个毛线啊!刨土吗?”
胖子点着头:“对对对,有道理!那咱炸哪儿?”
“哪也别炸!如果下面有东西,上面就来那么狠的东西,指不定里面有啥不得了的机关,万一炸出个毒气或者有毒的蛇虫鼠蚁,估计咱仨得在这陪葬。”
对于脚下的世界,通过手中的手镯和红布条,初步判断应该是一个至少是西汉末期修建的建筑,对于古人的智慧我从未小看过,在有记录的古墓中,防盗设施没有最强,只有更强,未知永远伴随着危险。
用炸药铁定是下下策,毁坏文物不说,还没把握捞到好处,这不是得力不讨好吗。
刨土?
我一把抓出冲锋衣帽子里的土耗子,土耗子一脸懵逼相,“你...你要干嘛!”
“鼠哥,你之前不是下去过吗?要不,有劳您给咱探探路如何?”
“不干!”
“你就不考虑考虑?”
“我...胆小,我只知道那味道是从里面出来的,但...”
“但...什么?”
“但是,里面很危险,我那么小一颗,我才不去呢!”说着,土耗子顺着我的衣袖再度钻进了衣服帽子里。
妈的,这小逼耗子啥用也起不到,让它给探路的想法也夭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