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孤独是读评论区未署名情书,像不小心掀开了时光的典故。
第十是睁开眼就已黄昏迟暮,寒星三两落在远远处。
……
第三是假装很成熟,假装很忙碌,假装擅长一个人独处。
第二是穿过万家灯火无数,却无一人等我在归途。
第一是收到远方一纸家书,说照顾自己,累了别忍着不哭。”
慕九把手机丢出一个抛物线,人也跟着扑向大床,听着宿羽阳的《十一种孤独》翻来覆去地和床上的小熊玩偶闹腾。此时的她只觉得歌曲很有韵味,歌词很美,沉迷其中,却想不到彼时的她会只因为听到《十一种孤独》就忍不住崩溃。
晚间的歌很好听,晚间的人也正好眠,今夜,凉凉的清透,让人无比舒适。
慕九休息了一会儿又从床上弹起来,静默地开始写。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的想给所有人一个最坏的结局,哪怕是你,可你是我心爱的姑娘,是在书里替我死过去又活过来的人啊。”
半个小时后,慕九停了笔,合上笔盖,看了又看,默默地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说:“阿南,我求你平安。”
/关于我的性格我先向你说声抱歉,姑且把我当作一个世俗而不够温柔的女子吧。
我的心也一度向神佛虔诚地跪拜,初次见到的神佛已然记不大清,但我内心有油然而生的敬畏,畏的是神将,敬的是弥勒佛,求的是平安。至今我都还记得,那是很小的时候了,长长的阶梯,我总觉得有上千阶,肥胖的高香烧得很旺,端正地立在佛的眼前,让人不自觉地向他低头祈愿。
阿南,我求你平安。/
乍一看没有人理解,像是平常的日记,没什么特别,可慕九知道这是一篇不像样的祭文,为那个替自己死去的女孩所写。那个女孩并不怨她,可慕九在乎,她在乎自己内心深处的痛楚,她想告诉“阿南”自己的模样,可是她永远听不到。
她只有写下来,希冀某一天的到来,希冀未来能遇到和她笔下一样的“阿南”。
这就是慕九,夜里的慕九。
写完之后她又换了一本新的笔记本,翻开来是崭新的一页,她合上又翻开,再合上再翻开。终究是从抽屉里拿了自己唯一的一支钢笔开始书写,写的速度极为缓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祷告,虔诚无比。
/这两年我对他一直心有怨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见阿南,我把阿南的亡故算在了他的头上,可我也知道不能怪他,阿南的求死与他无关。
阿南的父母离异,那个从前被保护得很好的阿南心中早就为此有了一道裂缝,她疼得厉害。阿南总是和我说她喜欢他,说他答应了她。
其实并不是的,在阿南葬礼的那一天,阿嬷把阿南的日记本给了我,说是阿南生前的嘱托,我全都看到了。
“星河哥哥不愿意见我,真遗憾啊,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我知道星河哥哥喜欢的姑娘是慕九姐姐,我也知道慕九姐姐心里是有他的,但是我好贪恋星河像哥哥一样的温暖,我没有亲人了,我选择欺骗了慕九姐姐,对不起,我们没有恋爱,他是属于慕九姐姐的。”
那个像栀子花一样纯洁美好的阿南在日记的结尾写道,我从来不曾觉得她有错,贪恋美好并没有什么错。
阿南的日记本里写了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的幻想,所以我知道并不能怨他。可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连阿南的最后一面也拒绝,那时候的我甚至会思考如果是我死了他会来见我吗,不自觉的我只想着他的心有些凉薄,自顾自地有些埋怨。
我把阿南当作妹妹,我听久了她的絮叨和每日分享,却挽救不了她溺毙的心,我心里有愧疚,如果我能多陪伴她也许会不一样呢。
后来的两年里我和他都没有联系,实在是我当时的身体出了状况,没有办法,他也直接断联,没了交集,只是偶尔听出海的人提及南屿一带而过的他。
我对他的感觉却始终并不明了,至少在我看来还不是喜欢,只是一种习惯吧,被剥离下来会有些痛而已。再见的时候已经是棠城一中了,我知道他迟早会回来,只是没想到那么凑巧,那次雨夜我让他疼了一次,他受过罚了,我也就彻底没了怨气。
今日我去见了他,比我想象中见面的场景更自然。他在大槐街的老宅外徘徊,我知道他是在寻我,我没有逃避,因为是我要来见他的。
我们谈了过往,谈了阿南,对于过往岁岁,我释然了。
两年的休学也许并非巧合,奇怪的钥匙和带着实验室插图的日记本我也有,一个落魄到有些疯癫的乞丐硬塞给我的,说这是棠城的秘密,三两颗槐树的种子每年我都有收取到。
我决定重新来过,但是那个并不是偶然的定时炸弹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办……
——2017.9.12 阿南在听吗/
对着这本刚沾了墨香的笔记本,慕九双手合十做许愿的模样。
过了几秒之后合上书,慕九睁眼的时候明显清醒了很多。
该睡觉了。
好久好久了,我又梦见了阿南,她对我说:“七七,我很开心,写得真好。”
我不敢触碰她,我怕我一碰阿南就不见了,我只能对她说:“对不起,阿南。”
我的阿南却告诉我:“不怪你,一直都不怪你,你能放下就好了。”
她和我告别:“七七,我知道你能写下这篇文就意味着你在尝试接受我离开的事实了,你给我写的我全都看到了,阿南平安,阿南在听,阿南在这里很幸福,你也要幸福啊。阿南要走了,别让阿南担心。”
“阿南……”
“再见,姐姐。”
尾生:我突然释怀。
乔梁是憨批:一只小猫“哦”的表情包。
尾生:后来我再也没梦见过那个满眼亮闪闪的阿南,仿佛她和我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了。
乔梁是憨批:那不挺好吗?你还放不下?
尾生:不和你说了,撤了撤了。
乔梁是憨批:行吧,你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