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永八年二月初,马康远决定前往宁阳府视察。苏景睿、裴光阳、马振威等陪同。以苏牧、赵康弘、马康岩等留守。
二月十七日,马康远等来到了兴北县。兴北县北、西两面邻海。西面是一个重要的贸易口岸,但是武国海禁以来,兴北县对外贸易受到很大影响。马康远要求,必须想办法打通与武国的贸易,可以通过任何手段,包括走私,但是走私不能伤及自身。对商号、海盗和走私商人要利用加防范,不能让这些人反过来要挟官府。
二月二十二日,马康远等来到了东兴县。这里可以说是宁阳府最富庶的地方了。知县是于宁清之孙于旭然。于旭然的能力和威望都不如裴慧阳,他上任的时间也只有两年。马康远问他治理的办法,于旭然说镇之以静,群情自安。东兴富户极多,而且大家族之间盘根错节,已经数十年,任何极端措施都可能会引起东兴的混乱,今儿影响了赋税,因此在东兴只能是以稳定为重,但对冒尖过火的大户,也必须打压。
马康远对于旭然能有这样的理解感到很高兴,而他治理的办法也是符合东兴县的实际情况的。
东兴县以东不远处就是曾经李绍邦的庄园了。马康远也在此停留了几日,自李绍邦去世,李景栋父子被剥夺产业以来,这里原有的庄园、义庄等生意都归马康雄经手了。
与官员打交道不同,马康雄是自己的堂兄弟,交谈就要轻松许多,住的也很舒适。马康雄与马康岩不同,虽然他们都很会经商,但马康岩潜藏着一股政才,而马康雄则更像是一个商人。
与海山洲各地贸易都萎缩一样,马康雄经营的原来李绍邦的家产生意中,除了田地外,其余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是这里和不远的东林距离东部东町国较近,马康雄为此将贸易重心转移到了东町国一带,这样能多多少少弥补一些损失。
马康雄从文永二年远行回来后,每年的重心就转移到了在东兴一带替父亲经营产业上,虽然贸易受到了影响,但是田地方面,马康雄这几年却颇多收获。马康雄经营的产业,主要是李绍邦捐出的五千亩地为基础,但是经过马海宁、马康岩、马康雄父子三人几代二十多年的经营,这片晋公产业的田地已经达到了近三万亩地,二十多年里扩张了近六倍,主要以东兴中东部为主,还有东林西部一些地区。除了田地外,马康雄还占据了这里的不少山林,也有数万亩。马康雄成了实际上宁阳府一带最大的地主,但实际上都是为了马康远家族。
马康雄的经营手段除了勤劳外,就是巧取。每逢东兴地带有水旱灾的时候,中小地主和普通自耕农承受能力有限,就得求救于官府或者马康雄。马康雄就以赈灾物资来换地。而中小地主和普通自耕农虽然不情愿,但又没有办法,毕竟地没了还能再想办法挣回来,命没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靠着这样的手段,马海宁父子三人在二十多年里将五千亩地扩张到了近三万亩地。对于换地的人,马康雄仍然让他们继续在原有地方耕种,只是地的所有权成了晋公产业,而不是他们自己。同样,马康雄也从每年的收租中拿出一部分交税,另外一部分储存,剩下的或者贩卖,或者另作他用,对于原有人员,也没有进行太过分的剥削。
马康远佩服马康雄的老道手段,虽然这是巧取,但毕竟形式和名义上是自愿的。马康远不反对马康雄的手段,但还是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分寸和尺度,别让农民生出事儿来,那可就麻烦了,马康雄自然心领神会。
马康雄经营的产业规模宏大,虽然他实际上管理经营,但这些田产地产的所有权却是晋公公产。晋公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而且归属于公族府管辖,马康远握有这片土地的最高和最后权力。
三月十日,马康远离开东兴前往府城区域,次日抵达。就住在了文宁宫。在文宁宫马康远住了三天,特意交代知府张轩达让他一定要好好守好保养维修好文宁宫。张轩达也知道文宁宫的特殊意义。从府城出来后前往东林县,十八日抵达。东林县人口大多数是当年随韦昊英回来的北人后裔,三十余年下来,这里的人口也激增至近二十万,其中北人后裔占据近一半。这里加上又邻近土人区域,所以局势相对复杂。
来到东林县后,马康远很有兴趣。他说:“我曾和祖父、叔父等在此征战过,那时候我只有二十岁,那也是我第一次真正经历战场。”
在东林县,马康远特意召见了都统制段衡德、江海诚、柳伯雄等人。马康远对他们十分尊重客气,马康远还对他们说:“几位将军都是老前辈了,我当年也算是将军的部下了。”
段衡德:“末将不敢当啊,那时候晋公还很年轻,却很彪悍啊。老晋公那时候已经近八十了,却还有如此魄力,臣等佩服啊。”
马康远:“是啊,祖父在世时候,多次称赞老将军的勇猛。”
段衡德:“不行了,臣已经老了。”
马康远:“廉颇之勇,老将军还很年轻啊。老将军的公子也很是勇猛啊,恩科考试,我们都见识了。”
段衡德:“犬子武艺还可,不过终究年轻。”
马康远与段衡德、张德峰等的交谈非常轻松愉快,颇有一股怀旧的气息。
在东林县,马康远没有住县衙,而是住进了当年薛紫萱的山寨,后来被改造成了宁林别墅。这里环境清幽,颇似当年始宁园。裴光阳、薛紫萱此次也跟随而来,和马康远一同入住宁林别墅。
薛紫萱三十年后再回自己曾经经营的山寨,不禁是感慨万千。三十年的风雨,昔日的山寨,被历任东林知县改造成了一座庄园别墅,环境清幽,气候温和凉爽。
马康远在宁林别墅找来了张轩达和崔智刚夫妻,五人在一起谈了一些事,而且说的很直白。
张轩达是马康远的亲家,还是张铭静的侄孙。其妻子崔俊丽是崔锦贤的女儿,崔宁政的孙女。崔智刚是崔锦贤之子,娶了马颖彤。马颖彤是马海宁的女儿,这就是说崔智刚是马康远的堂姐夫。三家关系非比寻常。
马康远:“轩达、智刚,咱们三家世代联姻,是一家人,有什么咱们都明面上说。论亲戚,智刚是我的姐夫,轩达是我的亲家。今天这里就咱们五个人,咱们敞开了说啊,这里的情形如何啊。”
崔智刚:“东林这个地方是最后开发出来的一片地方,是个好地方。这里的平原虽然屡经开垦,但还有不小的余地。”
马康远:“你来东林这几年,这里的人员和大族对你如何啊,他们的反响如何啊。”
崔智刚:“我来了这两年,这里的大族对我一直比较客气,目前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加上这里的人员半数左右是北来后裔,颇为勇武,加上有驻军在,而驻军也多半是当年的人或后代,因此这里最强的势力并不是什么大族,而是北来后裔。而说大族,最有实力的在这里是柳家,毕竟柳林亭在这里最早开垦,颇有些影响。”
马康远:“我知道姐夫想立功,但是你当年在东部太操切,那儿很容易引发土人出事,最好是稳,而这里主要是大族和流民后裔,同样是要稳。但是这里也必须防备大族崛起,像东兴那样就已经麻烦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崔智刚:“这里柳家势力还不太强,柳家要想达到李家那样的程度,是很难的,因此我觉得要维持柳家和后裔力量的平衡。同时我觉得,对段衡德等人,适当安抚,必要时候还是让他们卸任吧,另择他人为将。”
马康远:“嗯,有道理。轩达,你任知府也两年了,怎么样。”
张轩达:“智刚已经说了东林的事儿了,东兴的事儿您也说了。而宁阳府最近这几年新崛起的势力就是袁、谢、王三家。新的昌宁州是割三地而成,而新昌宁的人口中,相当不少的人是几年前从昌宁过来的人,而且还有安宁二十九年后从武国流亡过来的大户、读书人、流民等。这些人大多集中于昌宁一带,部分在东兴。”
马康远:“这些我知道,具体情形呢。”
张轩达:“袁谢自然是袁宪明和谢凝莹夫妻了,王就是前任知府王洽林。而谢怀旭又娶了王家的女儿,两家又成了姻亲。王洽林虽然在此不置产业,但在此地读书人中颇有名望。袁谢两家在新昌宁几年,则凭借人口和财力又已经置办了不少产业。虽然这里良田有限,但新昌宁北部有一些矿,袁谢联合薛、沈等家在昌宁挖矿,必将横跨农商两行啊。”
马康远:“你有什么办法呢。”
张轩达:“我觉得袁宪明、王洽林是新昌宁地带的领头人物,不可让他们长久在此地为官,得调动。王洽林调走是好的,我觉得必要时候将袁宪明也调走,让他的小舅子谢怀旭上台。但是就我个人了解,袁宪明只是声望显赫,但最厉害的是他的妻子谢凝莹。两个弟弟也都是文武兼备,是人才。等新昌宁局势安稳了,最好让袁谢两家都离开昌宁,去别的地方。在别的地方,他们就很难有所作为了。即便在昌宁他们有实力,但如果没官府做后盾,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波动。”
马康远:“说的对,你真的进步了。”
张轩达:“不敢,当年有罪啊,收了李景栋父子那么多。”
马康远:“过去的事儿不提了。我今天要说的是海山洲是咱们三家的前人共同打造出来的,从我曾祖父到张璇强太师、崔子建太师,再到咱们的祖辈、父辈。到我们这已经是第四代人了,而且又世代联姻。可以说我们三家的命运已经与海山洲联系在了一起。海山洲好了,咱们就好。海山洲不好了,咱们也不会好。晋公国完了的话,我们又哪儿去发财啊。”
崔俊丽:“康远,你不要说了,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当年糊涂啊。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让我的晚辈也记住,不要贪财因小失大。”
马康远:“俊丽姐姐,咱们这代人里,你们都比我大,咱们又都是一起长大的,今天我这里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马颖彤:“康远今天说的确实是心里话,咱们是休戚与共的关系啊。”
张轩达、崔智刚等纷纷点头答应,也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
三月二十日,马康远等从东林向西前往昌宁州。二十五日抵达了昌宁州。袁宪明、谢怀旭等前往迎接。马康远没有急着去官署,而是直接要求袁宪明带着去矿藏地看看。去了矿地后,袁宪明介绍了这里的情况。他说这里高山林密,挖矿有不小的难度,但是几年下来也还是颇有成效的,每年可以开采黄金数千斤,这里还有些铜矿,也能可以开采数千到一两万斤不等。
马康远沿途只听不说,但内心已经有了想法了。
二十六日,马康远在昌宁州府衙与袁宪明、谢怀旭等议事。袁宪明介绍了昌宁的情况。
袁宪明:“昌宁州自文永五年正式在海山洲侨置以来,至今已经三年,赖晋公及历任知府大人扶持。目下昌宁州人口二十余万人,耕地约有五六万亩。百姓大多以耕种为业,也有从事商业和开矿的,渔业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张轩达:“袁大人还是很能干的,这几年别说在昌宁就是在宁阳府也是人所共知的能干,是干吏啊。”
马康远:“宪明很能干,这是人们都知道的,干的不错。宪明不仅能干,还有个贤惠有才气的妻子,真是让人羡慕啊。”
张轩达:“是的,袁夫人的画作那可是佳作啊,许多人千金也难求啊。”
袁宪明:“不敢,拙荆只是无聊时随便画画消遣而已。”
马康远与袁宪明在县衙谈话,而派马振威等在昌宁附近调查。二十八日晚,马振威等调查回来后向马康远报告说。从文永五年昌宁州在海山洲成立以来,三年的时间里,袁谢家族在原有李、柳、裴、郭、林的田地上继续耕种产业。目下昌宁的田产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直接或间接在袁谢家族手中,而且袁谢家族对佃农一直比较温和,当地人对袁谢是颇为信服的。而且薛、沈大户也对袁谢颇为敬重,将其视为靠山。
马康远在昌宁州的几天里,还和其他的乡绅及薛、沈等大户进行了交流。马康远还去袁宪明的家中做客,与袁宪明的妻子、儿女交谈。袁宪明的长子袁伯言成绩优异,已经在怀远府任职了。次子、三子都还在读书。而袁宪明的妻子谢凝莹时年三十八岁,虽然是暮春之年,但风韵十足,加上才气纵横,根本看不出来有年近四十的感觉。
马康远在袁宪明的家中看到的是一股才气纵横的感觉,夫妻二人都十分喜欢魏晋时代,对王谢风流、魏晋风骨十分的崇拜。马康远跟他们说,我家自曾祖以来也对魏晋南朝故事颇感兴趣,不过我才疏学浅,知道不多,还得你们指教啊。袁宪明有些想真说几句,谢怀旭则赶紧插话阻止了。马康远还赐予了谢凝莹一些首饰,说这是张铭静的意思,谢凝莹诚惶诚恐。
马康远走后,谢凝莹对袁宪明说:“你是不是真想跟晋公指教谈论学问啊?”
袁宪明:“不,不是。”
谢凝莹:“你不要忘记,晋公在这里就是皇帝,你还是小心一些好。”
袁宪明此时也感到自己有些犯忌讳了,不过并没有说出口。
四月七日,马康远离开昌宁州,从昌宁州南下到东兴县,然后又从东兴县抵达了兴怀县,抵达时间是四月二十日。途中张轩达一直陪同,他向马康远提出了一个建议。
张轩达:“我觉得应该将海山洲的所有矿产统一管理,由中书省或者工部、户部直管。海山洲的矿产本来就不多,如果任由地方开采,必将赋税外流受损啊。”
马康远:“是,你我想到一起了,你完了起草奏呈,我带回去直接下令,不要经过太多的程序,这样反而不好。”
抵达兴怀县后,这里的气候与怀远接近,马康远十分喜欢。而这里的知县姜鉴鼎上任几年来,也将这里治理的非常好。张轩达说宁阳府的各州县你,兴怀县的治安是最好的,百姓勤于耕种,姜鉴鼎张弛有度,深得民心。
马康远召见了姜鉴鼎,姜鉴鼎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姜鉴鼎:“臣觉得可以废弃兴怀县,兴怀县当时创设是为了将当时的兴北府与怀远府隔离开来,如今兴北府成为了宁阳府,而宁阳府各地人口逐渐增多,也较为富庶,如果宁阳府继续繁华富庶,必将影响怀远府。因此臣觉得可以将兴怀县隶属于怀远府直辖区域,或者是将之分割到兴北、东兴、东林地带。”
马康远:“想法很大胆,轩达,你是知府你怎么看呢。”
张轩达:“宁阳府发展最好的是兴北县和东兴县,而如今新昌宁成立以来,势头颇为快速,将来很可能超过这两个地方,尤其是兴北县。因此臣觉得姜大人的想法是可行的。”
马康远:“有道理,我回去想一想。”
四月十二日,马康远一行从兴怀县南下返回怀远府,山路艰险,直到二十三日才返回。
马康远返回怀远府前后,就在思索姜鉴鼎的意见,觉得深有道理,因此他决定自己独断而行。
文永八年五月一日,在与中书六部枢密的议事中,马康远直接下令:
撤销兴怀县,南部划入怀远府,西部划入兴北县,北部划入东兴县,东部划入东林县;
各地矿产设矿监,全部纳入工部管辖;
枢密使霍彪加少保衔致仕;
枢密副使杜孝瑞升枢密使;
昌宁州知州袁宪明升任宁安府知府兼宁安宫留守;
昌宁州同知升任昌宁州知州;
宁安府知府薛重鼎入刑部代理次官;
兴怀县知县姜鉴鼎升宁安府同知兼宁安宫副留守;
苏景睿前往易物司任职。
马康远的决定非常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而且是直接命令,中书六部不得不执行,左相苏牧、右相赵康弘也不敢有反对意见,马康岩倒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马康远的意思,但是看破不说破。而苏景睿被派往易物司,也事先没有任何征兆,苏景睿自己都在发懵,其实这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方面是马康远为了历练苏景睿,另外就是苏景睿毕竟是苏牧之子,与袁谢关系密切,将苏景睿调离自己身边,也是避免某一家权力过大。
按道理,马康武应该升任枢密使。但是马康远考虑到杜孝瑞是老资格,就让杜孝瑞出任,过段时间后自然会是马康武接任。
五月底,右相赵康弘病重,请求致仕。六月初,马康远同意。给赵康弘加光禄大夫衔。
而右相的位置空缺下,马康远本想让马康岩接任,但是当年有令宗族无大功者不得出任左右相,而右相的位置谁来接任,确实是个问题,只能是暂时空缺下来了。
六月初,刑部官谢昌琰因病在任上去世,年七十三岁,追赠银青光禄大夫衔。而刑部官的位置由礼部官柳瑞安出任,礼部官由次官王洽林出任。工部官田定义也想卸任,但被马康远婉言拒绝。
而袁宪明在五月中旬得到了这个任命后,心里既是高兴也是忧心。一方面他能出任宁安府知府兼文宁宫留守,级别是升了,而且宁安府更为富庶,但是宁安府勋贵依然有很多,勋贵在宁安府产业也很多,宁安府有诱惑力,也有危险。他离开昌宁州倒是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谢怀旭是自己的小舅子。谢凝莹更是比丈夫还清楚马康远对他们的用意,以用为主,略微防范。将矿监收归工部,这就是要防,适度削弱他们的实力。而让姜鉴鼎同知宁安府,也是对袁宪明的一种限制。不过谢凝莹认为以她和她丈夫的才能足可以胜任和应对。
五月二十日,袁宪明南下准备上任宁安府,谢凝莹也与丈夫同往。五月三十日,袁宪明和姜鉴鼎在怀远府觐见马康远,也是上任前的辞行。马康远盛情接待了他们。马康远特别交代二人:宁安府是晋公国长达近九十年的首府,那里还有许多元勋的坟墓都在那里,那还有宫廷,还有许多勋贵家族在哪里,让他们务必要谨慎。而且宁安府也是重要贸易地带,一定要抓好生产和贸易。袁宪明、姜鉴鼎领命而行。
同日,谢凝莹夫妻觐见了张铭静。张铭静接见了他们夫妻,对他们赠送画作和人员表示了谢意。张铭静特别注意了谢凝莹,虽然谢凝莹年近四十,但保养得体,加上才气纵横,让张铭静十分喜欢她,对谢凝莹说:“凝莹,真好听文雅的名字,看到你现在,我就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不过我年轻时候光顾的玩儿了,可没有你这样有才学啊。”
谢凝莹:“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偶尔看看书罢了。太夫人的声名,妾在昌宁就知道了。”
张铭静:“你画的飞扬岛山水图,我非常喜欢,看到这幅图,我就想起了当年去飞扬岛的时候。遗憾的是宪永和武王、贤纯王后她们看不到了,他们在那里生活过很久的。”
张铭静边说边伤感,让马丹丹取了一些自己曾经用过的首饰,有三盒。交给了谢凝莹,对她说:“我已经这个年纪了,也不能戴了,这些都是我年轻时候的,还是康远的祖父及曾祖母送我的,也有我嫁给宪永时候陪嫁带来的。这些不少还是大卫国当年宫廷之用,如今就赐予你吧,你有用,戴上也漂亮,会显得更年轻,我是没什么用了。”
谢凝莹:“臣妾怎么敢当太夫人如此厚赐啊,臣妾万不敢领啊。”
张铭静:“你拿着,有什么敢不敢的。”
谢凝莹:“那臣妾谢太夫人恩典。”
张铭静:“这就对了啊,宝剑赠英雄,首饰配佳人啊。”
随后,张铭静还以便饭招待了谢凝莹。两个人就书画、孩子及家人聊了有一会儿。原本计划一次礼节性的觐见,持续到了天黑入夜。
谢凝莹回到家后,袁宪明问他怎么比原计划晚了很长时间。
谢凝莹:“太夫人和我聊了许多,还让我一起和她吃饭,又赠送了我一些首饰,有三盒。”
袁宪明:“看不出来啊,太夫人很喜欢你啊。她对你怎么样啊,你又觉得如何啊。”
谢凝莹:“太夫人虽然已经一百多岁了,但真没想到身体还能维持,这与她心态有很大关系。她年轻时候的事情我们都听说过一些,但老了能这样,确实难以想象。如今的她,虽然步履瞒珊,但从说话可以看出来,其思维还正常,很是不简单,不是一般的女人啊。我从心眼里佩服她,也尊敬和爱戴她,我多么希望我也能活到她那个年龄,这也是每个人的希望。”
袁宪明:“那倒是,百岁高龄,确实是每个人的愿望。”
谢凝莹:“是,当然这也是可遇不可求,一定程度上也是天意的。”
七月,左相苏牧一再建议右相人选要及早定夺,并提议由马康岩出任。马康远也实在没有合适的办法。于七月十日下令:
马康岩,宗亲世家,长于理财,沉稳持重,特命由参知政事升任中书右相,仍兼管户部;
工部官田定义致仕;
李凯勤出任参知政事兼工部官;
马康武以枢密使兼参知政事;
苏景睿出任代易物司副使。
马康远的这道命令实际上相当于推翻了曾经的任命,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了。而苏景睿刚进入易物司没多久就代副使,无疑是超乎人们想象的,他成了当时最年轻的大员,只有三十六岁。
至此,中书六部的机构得以健全成型。
中书左相:苏牧,中书右相:马康岩
监修公国史:苏牧
枢密使:杜孝瑞
枢密副使:马康武
参知政事:辛仁雄、裴光阳、李凯勤、马康武
六部官:户部官马康岩(兼)、吏部官辛仁雄(兼)、
兵部官裴光阳(兼)、刑部官柳瑞安、
工部官李凯勤(兼)、礼部官王洽林
御史中丞:裴明宽,侍御史:方刚烈
易物司使:柳林亭,副使:苏景睿(代)
学务司使:田光济,副使:杜振明
主管殿前司公事:裴智阳
主管侍卫亲军左军公事:赵佳威
主管侍卫亲军右军公事:韦博耘
七月二十五日,原礼部官王昱功因病在宁安府去世,享年七十九岁。马康远下令追赠参知政事,上柱国。
九月十二日,原学务司使王峰睿也因病在宁安府去世,享年七十九岁。马康远下令追赠金紫光禄大夫。
王峰睿的妻子是马海婷,马海婷是张铭静的养女。王峰睿去世,马海婷本来就上了年纪的身体,也受到了沉重的心理打击。十一月三十日,王峰睿去世后才两个多月,妻子马海婷也因病去世,享年八十岁。
马康远十二月五日得到了马海婷去世的消息,不敢但又不能不告知祖母张铭静。次日,张铭静得知了养女去世的消息后,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马丹丹后来和马康远说,张铭静私下一个人十分的悲伤。同龄人除李绍菱外,全部去世,子女一辈的人中,长子去世,养女去世,女婿去世,亲家去世,这无疑到沉重地打击了老人家的心理,并进而影响到她的身体。
袁宪明六月初正式上任宁安府知府后,到年底已经适应了宁安府各地的情况。而王昱功、王峰睿、马海婷去世后,葬礼都在宁安府举行。袁宪明身为宁安府知府兼宁安宫留守,亲自前往吊唁,执礼甚恭,让在宁安府居住的一些勋贵后代对他都有了不错的印象。
文永九年正月的春节,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喧嚣和热闹。因为马康远的姨母曹友徽染病,马康远、王语蓉一直在旁照顾。张铭静对这个儿媳染病也十分不放心,派自己身边的人也去照顾。
二月十日,曹友琼因病去世,享年七十八岁。曹友琼与曹友庭是兄妹,曹友敏已经去世了,曹友琼如今去世。曹家人更是深受打击。曹友琼一直一个人过了一辈子,虽然自由自在,但内心是寂寞的。曹友琼去世后,张铭静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前往吊唁,看着自己的晚辈一个个去世,张铭静虽然似乎早已经麻木,但内心的煎熬只有自己知道。
三月二十五日,白福诚也因病去世,年七十五岁。四月初,马康远得到消息,下令追赠殿前都指挥使,上柱国。
白福诚是马海晋、于宁清的结义兄弟,排行第四。如今却成了结义兄弟中最早去世的。白福诚的棺椁被运回怀远府安葬,葬礼上于宁清等人都亲自出席,马康远也亲自出席吊唁。葬礼上,白福诚的结义弟兄全部出席了。于宁清最大,七十八岁了,杜孝瑞小一岁。赵康弘七十四岁,刘进瀚最小,也已经是七十一岁了。葬礼上,这些弟兄们都十分悲伤,大哭不止。
四月初,刘进瀚也请求致仕。其实这几年来,刘进瀚身体也时好时坏。马康远同意了刘进瀚的致仕请求,加殿前都指挥使衔,柱国。
这样,马海晋当年的结义弟兄只剩下杜孝瑞还在任,其余不是去世就是致仕。
刘进瀚卸任后,他原本的晋公府亲军统帅职位由马振雄接任,这一年他只有二十八岁。而其他的马振雄的兄弟这几年来也都有不小的进步,主要是读书识字。虽然是武将,但是不读书识字也是完全不能的。几年里,马振威、马振雄、马振勇、马振虎、马振锋五人中,都已经具有了一些基础的文字功底。其中以马振威、马振雄最出色。故而马振雄能够接替刘进瀚管理。
五月,从武国传来消息。武国将原昌宁州彻底从行政区划中撤销,隶属于定山县。昌宁州自马文慧时代为海中县开始,经历过了怀康州、昌宁县、昌宁州几个名字。虽然是晋公国的地盘,但都是卫国、狄国朝廷认可的,一直存在于卫国、狄国的赋税版籍区划中的。如今武国将昌宁州撤掉取消,海山洲晋公国断然难以接受。
武国撤销昌宁州后,马康远下令昌宁州继续沿用原有名称不变。同时还专门下文到宁阳府及昌宁州,称武国海禁和撤销昌宁州,不仅不会影响昌宁州,还会让新昌宁更加繁荣,让原有居民不断涌入海山洲。
马康远之所以要冒着得罪武国的风险,依然继续侨置昌宁并沿用,主要是因为武国海禁的强硬态度,让海山洲很不高兴,而马康远沿袭其曾祖、祖父的思路,对武国也没有什么感情,加上其所受到的教育和影响一直是当年大卫国的思维和体制,夹杂有一些狄国因素,对武国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因素和色彩,反而十分厌恶。
六月,马康远下令以水师副统领羊祖辩为帅,赵佳威、韦博耘为副帅,带水军大小战船百余只搭载精锐人马万余人前往经宁西到福兴府一带掠夺,同时相机北上到原昌宁州各地去巡视。
此次行动是秘密进行,马康远只和左相苏牧、枢密副使马康武商议了一下,瞒着其他高官来进行。
此次出行的青年人员有谢怀宁、韦俊骞、段志合、康元悦、傅仲文、赤术颜。这些人几年来在军中和衙门里都有了一定的历练,如今放他们出去试试,也是想试试他们的能力。
因为是秘密行动,故而马康远不能亲往宁西送行,但由苏牧派人持密信前往宁西,允许羊祖辩自由行动,便宜行事。并告知主要目的是试探武国,如果接战不利就迅速撤回。
七月十日,羊祖辩率军万人大小战船百余只从宁西出发。
七月十三日,先锋前部抵达了岚山岛。二十日,大军全部集结在岚山岛附近。
二十一日,羊祖辩在岚山岛连海县县衙下令:
赵佳威率战船五十艘和精锐三千人北上,便宜行事;
谢怀宁、段志合、康元悦、韦俊骞、赤术颜跟随赵佳威行动。
赵佳威二十三日即北上。
而羊祖辩率主力则驻扎在岚山岛,按兵不动。他从二十二日开始先清剿附近海域的大小海盗,尤其是岚山岛附近的大小岛屿,多年来已经荒芜,整修不利。羊祖辩率军在此一直整修清剿了近两个月,岚山岛、金龙岛这两个大岛被整修的颇为条理,并从中招募了精壮两千人。房屋也被整修打扫了不少,局面大为改观。
九月中旬,羊祖辩派少量人员冒充海盗从岚山岛登陆袭扰福兴府,目的是制造混乱。果不然,武国水师九月下旬出海来清剿。羊祖辩将其引诱至外海,而以韦博耘率轻快小船带领人员进攻福兴府镇东营一带。
九月二十五日,羊祖辩将武国水师引至岚山岛外海百余里处,利用其不熟悉当地水道的情况,将武国这支水师全歼,歼敌一千余人,缴获船只二十余艘,俘虏人员五百余人,器械两千余件。
同一时间段,韦博耘率轻快小船进攻镇东营一带。登陆后,韦博耘以武国暴虐禁止下海捕鱼为由,吸引福兴府一带原来以海为生的人员逃亡。韦博耘从九月二十三日登陆,到十月一日撤离,在镇东营一带坚持了七天,共吸引了约三千人撤离。
十月三日,韦博耘率军返回宁西,羊祖辩在歼灭敌军后先在岚山岛修整,然后也返回了宁西。
而赵佳威从七月二十三日北上后,于八月十日抵达了原连山县治所江口岛,在此稍事休整。八月十三日,赵佳威率军一路北上。途中遭遇了不少海盗,赵佳威尽量避免采取武力方式,而是赠送一些粮食,吸引他们加入自己。从八月十三日到九月中旬,一路招募了海盗约千人,大小船只三十艘。九月二十日,赵佳威抵达了原昌宁州南山县治所南山岛,赵佳威悄悄在此登陆。昔日的良田万亩如今尽皆荒芜,人烟更加稀少。
九月三十日,赵佳威抵达宁光岛,这是他出生和曾经为官的地方。因为海禁的影响,宁光岛也成为了荒岛,不时还有武国水师在此巡逻,都被熟悉地形的赵佳威避过了。
十月二日,赵佳威率军突袭飞扬岛,因为这里只剩下七千人口,所以登陆很成功。自昌宁四年底赵佳威离开后,五年后,赵佳威再次回来,别有一番感觉,谢怀宁也同样。
赵佳威一行一直是打着民间或者海盗的名义,如今在飞扬岛登陆,震惊了武国东南。武国迅速调集水师向飞扬岛海域集结。而赵佳威此时只有战船不足七八十艘,兵力不足五千人,肯定无法硬拼,但又不能不做抵抗。
谢怀宁建议:“副帅,臣建议以攻为守。”
赵佳威:“你说。”
谢怀宁:“我们从飞扬岛的百姓中找一些可靠的人让他们去会安府、宁绍府一带大造声势,在内地制造混乱,吸引当地民众外逃。然后以精锐小船尾随其后,让其登陆,然后集中主力在登陆点击破。敌军被击破后,必然溃退,溃退之后,我军则从飞扬岛东面缓缓撤退。”
赵佳威:“妙,可以一试。那谁可以担负反击任务。”
谢怀宁:“末将愿往。”
段志合、康元悦、韦俊骞、赤术颜等也都愿往。
最后赵佳威部署:
段志合、赤术颜各引仅有的百余匹战马,二人各率五十匹和精锐三百人在敌军登陆立足未稳后攻击;
康元悦、韦俊骞各率五百人在敌军登陆后迅速冲击;
谢怀宁派人登陆宁绍府生事。
十月五日,武国水师大小战船六十余艘搭载五千余人从飞扬岛西部登陆,而谢怀宁事先料到武国可能会从西部登陆,派快船尾随其后。五日夜,武国水师前部战船顺利登岸,登陆人员约一千余人。登陆后因为已经入夜,方位不明,加上不熟悉飞扬岛地形,就先安营。
武国登陆后,赵佳威果断下令进攻。康元悦、韦俊骞果断率军冲杀,亲自操刀上阵,其所部一千步兵也无不疯狂向前。因为是突袭,成效不错。而段志合、赤术颜则率军从两翼包抄。经过不足一个时辰的激战,段志合等将登陆的一千人全部围歼,赵佳威的人马损失不足三十人。
武国的将士因为是深夜刚入睡,被突袭措不及防。但是战斗力还是顽强的,拼死抵抗。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些人的作战风格与他们之前遇到的对手完全不同。其作战极为凶悍,领头的将领都个个不惜死,亲自操刀上阵杀敌。而仅有的百余骑兵,也完全不是南方和中原的作战风格,骑射和击杀手段,很酷似当年狄国的风格,还有些西北风格。
击破武国前锋后,赵佳威下令趁夜集中所有的船只攻击武国水师。赖突袭和熟悉地利的优势,水战经过约两个时辰,顺利结束。武国大小船只六十艘有二十艘逃走,十余艘投降,其余全部被击沉消灭。而人员方面,有两千多人被消灭,三百余人投降,缴获器械三千余件。
而谢怀宁派去的人十月六日登陆宁绍府后,就开始大造言论,武国宁绍府人心惶惶,不得不派兵在城内严密封锁,并派水师封锁海面。
十月八日,赵佳威率军从飞扬岛东部撤退。临行前,将飞扬岛原有的居民愿意离开的也全部带走。飞扬岛原有居民约七千人,而撤退的人有约接近一半,赵佳威下令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临行前,谢怀宁本想建议将飞扬岛城池烧毁,赵佳威思索后决定暂不改变。毕竟这里曾经有马文慧居住的地方,他不敢擅自决定。另外飞扬岛的城池自从他们当年撤离后,已经多年失修了,一切都不如当年了,留下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因为城池无法起到防御的作用,这也是赵佳威、谢怀宁被迫以攻为守的原因。另外赵佳威认为一旦烧毁,也会影响民心。谢怀宁也就同意了。
十月八日,赵佳威率大小船只百艘,人口近四千人,将士近五千人启程南下返回。一直是走东部外海,距离沿海一直保持一定距离。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于十一月二十日抵达宁西。
来到宁西后,赵佳威见到了羊祖辩,报告了大体的情形,羊祖辩很高兴。他们商议后决定将招募的部分海盗编入军中,分散安置,如有异动立即诛杀。而此战带回和俘虏的人口不多,不足万人,就近安置在宁西,也算是充实宁西的人口。
十一月二十五日,羊祖辩、赵佳威、韦博耘等乘船返回海山洲,二十七日抵达宁安府,十二月五日,抵达怀远府觐见马康远。
羊祖辩等报告了此战的情况。此战出征时有大小船只百余艘,人马上万。作战和各种损失约千人,船只三十余艘。人员损失主要是在进攻镇东营时的损失。而带回人口近万人,器械五千余件,缴获招抚大小船只六十余艘,招抚海盗和精壮者三千余人。
马康远很满意此次的成绩,这是他执政以来第一次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能有如此成绩,他是很高兴的。
羊祖辩同时认为,此战之所以能取胜,主要是出其不意突然袭击所致。为避免武国报复,连海县一带必然要有所准备。马康远深以为然。
羊祖辩还保举了此战的有功人员,请马康远批准,马康远看后表示会认真考虑安排。
羊祖辩此次出征是秘密进行,但是到九月份时候,已经有人知道和传开了,马康远才公开,大小官员虽然不满意马康远独断而行,但也没有办法。
而之后的几天里,马康远详细了解了战时的具体情况,赵佳威对谢怀宁是称赞有加,这让马康远对谢怀宁是刮目相看,认为其必堪大用,可以重点培养。
十二月十五日,马康远让中书省下令:
水师统领田兴布调回怀远府任枢密直学士;
羊祖辩升从五品防御使,宁西县知县,水师统领;
刘正仁任连海县知县,水师副统领;
赵佳威加上轻车都尉衔,仍主管侍卫亲军左军;
韦博耘加上轻车都尉衔,仍主管侍卫亲军右军;
谢怀宁加中大夫衔,仍在枢密院办事;
段志合、韦俊骞、康元悦、赤术颜加正六品骁骑尉衔,在军中听命。
这道命令下达后,朝中官员都可以感觉到马康远有建功立业的打算,而且将极有可能大力提拔一些军人,尤其是那年恩科中高中的人。虽然部分人不同意,但是他们不敢违背马康远的意思。他们很清楚马康远的为人,虽然马康远待人一直和蔼有礼,但是如果一旦下定决心,极少有人能改变和动摇他的决定。
文永十年正月刚开始没多久,枢密使杜孝瑞就生病了,马康远亲往探望,并以三叔相称。因为杜孝瑞是马海晋的结义兄弟,排行第三。另外马康远同父异母的妹妹马颖琳还是杜孝瑞的女婿。马颖琳是马海晋和曹友徽唯一的孩子,结婚只有十年。这一年马颖琳四十五岁,杜梓豪四十三岁,十年里,杜梓豪和马颖琳有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儿是文永二年出生的,叫杜梦蕊。儿子是文永五年出生的,叫杜鸿宇。
马康远在看望杜孝瑞的时候,杜孝瑞提出请求卸任枢密使的职务。马康远不同意,执意挽留。杜孝瑞坚决请辞,马康远只说在考虑考虑。
二月底,马康远同意杜孝瑞的请求,卸任枢密使,以马康武升任枢密使。杜孝瑞的卸任,也意味着马海晋的结义兄弟们都最后卸任了。而中书六部和枢密高级官员中,马康远的两个堂兄弟马康岩和马康武则手握重权。一个是掌管户部的马康岩,一个是掌握兵权调动的马康武。不过,马康岩、马康武都很忠心于自己的这个堂弟。
马康武刚上任枢密使后,为了避嫌,就主动上奏,提出将枢密院和兵部的权限划分清楚。建议日常军队训练由兵部管辖,枢密院只负责战时调动。而将领升迁则由兵部、枢密院共同协商后报请晋公定夺。
马康远同意了马康武的计划,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堂兄能有如此的举动。
马康武升任枢密使后,副使就空缺了,马康远将老资格的田兴布提拔为枢密副使,以弥补其被解除水师统领所带来的心理落差。
同样,马康武出任枢密使后,按例不能兼任参知政事,这样参知政事就空缺了一位,但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做安排。
从文永九年突袭武国沿海后,整个文永十年,连海和宁西一直处于高强度的防备中,密切注视着武国的一举一动,谨防武国也突袭海山洲。然而武国皇帝朱彰标却对于海山洲的偷袭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和举动。这倒是最让海山洲为难的。马康远倒是希望武国进攻,如果武国进攻,马康远可以效仿曾祖马文慧那样以战逼和,以名义上的称臣换取实际的利益。然而武国并没有如此,而是下达了更加严密的海禁封锁令。
文永十年一年里,从连海县传来的消息。武国在原有基础上继续强化海禁封锁,严禁沿海地区百姓依海而生,靠海而活,或从事渔业生产,或从事海上贸易。并下令严交通外藩之禁,堵绝了沿海地区百姓的正常谋生之路。如派军巡视沿海城池,禁民入海捕鱼。
这种强硬的封锁举动,让沿海的百姓难以正常生活,有的人被迫内迁,而有的人则被迫铤而走险,甚至成为海盗,也有不愿过这种刀尖上舔血生活的人则南下或者东进进入海山洲的区域。整个文永十年,沿海逃亡到东町国的有数以万计,而海山洲距离最近,因此逃到海山洲的也为数不少。根据羊祖侃文永十年十二月的统计,这一年,经岚山岛逃亡海山洲的人口总计约两万余人,大多是海西人,还有一些广南人。
对于这些逃亡过来的人口,马康远原希望将他们安顿在宁西。然而宁西的条件和粮食情况无法满足大量的人员生存。最后决定将其安置在宁安府和思岭县一带,这里邻海,条件明显要好许多。
文永十年三月,悬置了两个月的参知政事位子最终落定。马康远最终选择了一种新的办法,以工部官李凯勤调任户部官,学务司使田光济调任工部官,礼部官王洽林兼任学务司使,而空缺的那位参知政事由柳瑞安出任。
这样,文永十年三月后的格局是:
中书左相:苏牧,中书右相:马康岩
监修公国史:苏牧
枢密使:马康武
签书枢密院事:田兴布
参知政事:辛仁雄、裴光阳、李凯勤、柳瑞安
六部官:户部官李凯勤(兼)、吏部官辛仁雄(兼)、
兵部官裴光阳(兼)、刑部官柳瑞安(兼)、
工部官田光济、礼部官王洽林
御史中丞:裴明宽,侍御史:方刚烈
易物司使:裴慧阳,副使:苏景睿(代)
学务司使:王洽林(兼),副使:杜振明
主管殿前司公事:裴智阳
主管侍卫亲军左军公事:赵佳威
主管侍卫亲军右军公事:韦博耘
这样的格局,马康远还是比较满意的,也比较好的平衡了。裴家、苏家依然是权势最大的家族。裴家兄弟两手握兵权,一个掌管最精锐的殿前军,一个掌握军队的训练,而守孝三年后出来的裴慧阳则出任了易物司使。苏家父子一个是首相,一个掌管贸易。但是军队的调动和财政大权却在马康远家族手中,取平衡之术来维持马家与勋贵的平衡局面,确保马康远对海山洲的领导权力。
从文永六年提出镇之以静的方针以来,到文永十年,这五年的时间里,海山洲晋公国的发展得以继续维持和平衡。农业方面,海山洲这几年里风调雨顺,粮食堆积如山,各大仓储基本都是满仓,能够满足正常的需求和五年以上的储备。贸易方面,与西部的贸易受到了影响,只能从东部、南部和扩展,来加以维持和弥补。这几年,蚕桑纺织也得到了进步,宁阳府东兴县、宁安府是两大棉麻产地,每年所产的布匹也大体可以满足供应。简单来说,海山洲的衣食是没有多少忧患的,储备足以维持。但是虽然如此,马康远仍然十分担心,那就是武国海禁是不会解除的,光靠海山洲自身是难以长久支持的,既然西部无法打开局面,那只能向南拓展,重新走曾祖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