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翁揣上宝珠来到富绅府上,富绅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刘翁两手空空,气不打一处生,一脚将他踢倒,只听“当啷”一声,一棵光彩夺目的珠子从刘翁怀中掉到地上。
见珠子闪闪发光,富绅觉得那一定是宝贝,想占为己有,便对刘翁道:“你这穷鬼,哪来的宝珠,分明是从我家偷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刘翁为了辩护,便说了实情。富绅听说有这么一条赤鳞鱼王,只见他三角眼一转,便又生出诡计,道:“只要你能让鱼王证明这珠子是他送给你的,我就把它还你,否则,你就别想要这条老命。”
说完,便差上家丁,乘上轿子,押着刘翁来到黑龙潭边。
那宝珠原来是鱼王的耳目,刘翁的情况他早就听到了。鱼王见刘翁到此,便打开水晶宫的大门,霎时,龙潭水分两路,一条大道直通水晶宫,只见水晶宫内珠光宝气,金壁辉皇。鱼王派两员大将把刘翁接进宫,以歌舞酒宴相待。
富绅在岸上看得发呆,忽见潭水合拢,顿时水位暴涨,冲上堤岸,贪得无厌的富绅和众家丁哪里来得及跑,全都卷进潭中喂了鱼鳖。
不久,潭水复平,鱼王亲自把刘翁送到岸上,把宝珠又还给刘翁。
刘翁非常感激,从此再也不去黑龙潭钓鱼了,有时还特意做些好吃的,撒到潭中喂鱼王的儿女,所以,至今赤鳞鱼繁衍不断。
虽然山路平缓,风景宜人,但全程步行登山,对体力和毅力都是巨大考验。嬴政一行到达泰山极顶的时候,已过去了六、七个时辰。
山顶上,“五岳独尊”的巨大石刻赫然在眼前。向导顺着刻石的话题,又讲到了始皇帝的泰山刻石。他当然不知道眼前的老爷就是泰山刻石的主人始皇帝。
“这泰山刻石前半部是始皇帝东巡泰山时所刻,”向导介绍道,“后半部是他的小儿子胡亥登基后刻的。”
“唉!也不知道始皇帝老糊涂,怎么会传位给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向导抱怨道,“差点又害苦了我们老百姓!”
向导顿了顿,补充道:“传给大太子扶苏,现在看来不是很好吗?”
嬴政当然想向眼前这个纯朴百姓一员的向导解释当年发生的一切,但却什么都不能做。同行的赵顺、赵韦可着急了,为始皇帝辩驳道:“他肯定是有不得已。”
“有什么不得已?天下不就是他说了算。”向导不服道,“偏爱小儿子,也得看看他是不是当皇帝的料嘛!”
赵顺、赵韦急红了眼,嬴政反倒觉得有意思,哈哈大笑起来,打住了他们继续争论下去。要是从前有人敢说他老糊涂,他非得勃然大怒,灭了他全族不可。现在想想自己当年多少是求长生不老求糊涂了,没有先立太子,给了赵高可乘之机。
向导大字不识一个,也就没有再就刻字之类的话题继续下去。在向导的一再推崇下,嬴政一行改变天黑前下山回城的计划,决定留在岱顶过夜,以便明晨观看向导口中的泰山日出奇观。
一早,向导就兴奋地把他们从梦中叫醒。此时,天还暗沉沉的,西方是一片的铁青,东方些微有些白意,整个天空莽莽苍苍。嬴政睡眼不曾十分醒豁地打探着四周,感觉到一股劲烈的晓寒,这山顶昼夜的温差真大。
等他打开帐帘,走出帐篷时,大家已经不由得大声地狂叫起来,眼前是一个见所未见的境界——东西南北平铺着弥漫的云气,在朝旭未露前,宛似无数只厚毳长绒的绵羊,交颈接背的眠着,卷耳与弯角都依稀辨认得出。
在这茫茫的云海中,时光快速地流逝过去,玫瑰汁、葡萄浆、紫荆液、玛瑙精、霜枫叶——大量的染工,在层累的云底工作,无数蜿蜒的鱼龙,爬进了苍白色的云堆,每一刻都让人内心澎湃。
东方瑰丽荣华的色彩,揭去了满天的睡意,唤醒了四隅的明霞,光明的神驹,在兴奋地驰骋,云海也活了。雀屏似的金霞,从无垠的云海产生,展开在大地的边沿。纯焰的圆颅,一探再探地跃出了地平,翻登了云背,临照在天空。
果然,没有亲眼见过泰山日出,就不能说来过泰山。这一幕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也只有在泰山上才能见到如此壮丽的日出,也只有这雄伟的泰山才能与之相称。万丈光芒之下,泰山刻石格外耀眼夺目,不就是昭示始皇帝的雄才功绩,对于华夏大地,如同泰山日出般壮阔无比。
日出后,气温快速上升,大家意犹未尽,一边感叹不虚此行,一边收拾东西下山。下山时,正值正午,天气炎热,大家又饥又渴,向导带着他们来到山脚下一户人家,对着屋内亲切地喊了一声:“老乡,给口水喝吧!”
“来了,来了!”只见一老人端着一葫芦水瓢,笑呵呵地走了出来。口干舌燥,嬴政也顾不上身份,咕噜噜地分喝了那一瓢水,向老人道谢:“好甜的水啊!真是谢谢了!”
微服在外,总不能像出巡一样。再说,自己从小被留在赵国当人质,虽然生活不至于像百姓那般拮据,但也吃了不少苦头。对于吃、穿、住、行,其实没有太多讲究。
“老人家,家里有什么吃的卖一点给我们吧!”嬴政扯了扯赵韦肩上的褡裢,解释道,“我们的干粮上山时都给吃完了。”
褡裢是民间使用的一种布口袋,中间开口而两端装东西,大的可以搭在肩上,小的挂在腰带上,方便外出时携带东西,空出两手行动。有的口袋口边留有绳扣,可以串连成锁,这样装的东西就不易掉出来。
“家里有一些稀粥,喝点垫垫肚子吧,这里到城里去还有好长一段路。”老人将他们领进屋,从屋内唯一的土陶罐舀出了两碗稀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要见外,家里只有这两口碗。”
嬴政与赵婉分喝了一碗,赵顺和赵韦俩人分喝了另一碗。嬴政将空碗递给老人时,随口问道:“老人家,你今年贵庚了?”
“我今年都七十九了,”老人对自己的长寿非常自豪,充满期待的道,“就等着明年八十,由国家给予供养了。听说要是上了九十,还有布料发啊!”
“嗯,是啊!”嬴政大概记得这是扶苏对老人的优待政策,微笑着点头,接着问道,“老人家,家里人都去哪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
“家里就只有我和老太婆俩人,她一早就捡拾柴火去了。”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土陶罐里舀出一碗粥,对盖聂和向导道,“这两位年青人,也喝碗粥垫垫肚子吧!”
在盖聂和向导喝粥的时候,嬴政接着问道:“那儿女们都去哪了?”
“孩子们都走了。”老人脸上平静如水,解释道,“大儿子、二儿子,在齐国进攻楚国时战死了;三儿子在齐国与赵国纷争中战死沙场;小儿子也在战乱中死了;小女儿出生没多久,就因为闹饥荒,饿死了。”
嬴政对老人儿女们的命运感到惊讶,也对老人坦然面对这一切非常敬佩。老人本想继续舀粥给他们,嬴政一再辞谢,偷偷留下一些碎银子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