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少爷拉着梧桐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后,似乎又回归了正常,一点都不像失恋人群。
梧桐懒得管,该干嘛干嘛,小厨房近日做的饭菜都合她胃口,吃得她脸颊圆了一圈。
幸福又苦恼。
三少爷的狐朋狗友来了好些书信,都想邀请他去参加宴会,然而他拒绝了。
也许是怕自己触景伤情吧。
梧桐端着刚炸好的糯米丸子,走进书房,三少爷捧着新得的画作傻乐,见她进来,屁颠颠将画作往她眼前一摊。
“梧桐你看你看,这可是名师大家张嵩的画作!要三五年搁外头卖,这一年我都用不着家里的银钱呐!”
这副见钱眼开的样子,不知他那些狐朋狗友见没见过。
梧桐挥开他的手,“昨日主母给府里的人下了令,说两位少爷科考在即,要专心伺候,三少爷,你可还记得即将科考?”
“你这小丫头,竟然敢说到你主子头上,本少爷同你说明白,这科举啊,本少爷不考了!”
梧桐的脚瞬间软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说一声,就擅自放弃了!
要是岳老爷知晓此事,还不以为是下人唆使,然后打断她们这些下人的腿?
老天爷,要不要现在就给她来个毁灭性炸弹,她的小命还不够长呀。
“少爷,你聪明绝顶,状元对你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你又何必浪费了这十几年的光阴呢?”
“梧桐啊,马屁你就别拍了,你家主子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清楚的很的,这科考于我而言,才是浪费光阴。”
“是不是最近夫子说话重了些?少爷,你别信啊,夫子那都是为你好,免得你太过骄傲……”
“你别劝了,我心意已决。”
“少爷……”
“主子的话你也不听了?”岳知意假意怒瞪着她。
“不是,能把我调回四小姐那去吗?我想她了。”
岳知意自然没能让她回岳珑那,还大言不惭地说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梧桐愁啊。
早知道,她就多攒点银子,好早日为自己赎身。
这些毛头小伙子,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啥后果都不考虑,太折磨人了。
算算,她的卖身钱是二十两,赎身钱是四十两,每个月月钱,五百文。
大抵不吃不喝不交际,六七年,就能攒回来了。
赎身什么的,还是太久远了。
不如想想接小费。
要是遇上大方的主子,那赏赐能比半年的月钱还多。
梧桐打定主意后,做事卖力了许多,连绿茵都自愧不如。
岳知意眼里看不见这些,每逢见着她,都拉着她赏画,赏字,赏小玩意儿。
梧桐扛着鸡毛掸子,翻了翻传闻中的孤本。
“少爷,你不会是要收藏吧?”
岳知意眼睛一亮,拍了她脑袋一下,“小丫头还挺聪明,这孤本,要是放上个五六年,价格定能翻倍!”
“收藏要是看走眼,可就是血本无归了。”
“凭你主子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辨别真假。”
梧桐摇摇头,继续给传闻中的珍品瓷器掸灰。
要是这是她儿子,她一定关起来,打上几十鞭子,狠狠教育,看他还瞎花钱不。
院里忽然热闹了起来,梧桐伸长脖子去看,当下站都站不住了,顺势跪在了地上。
妈呀,太吓人了,小命真的要不保了!
主母怒气冲冲跨进门来,凌厉地扫视了一圈,岳知意吓的愣在原地,连他宝贝的孤本掉在地上也不敢捡起来。
“好啊你!”主母抢过梧桐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往岳知意身上甩,甩了几下,犹不解恨,“好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么些破烂。”
主母低头,看见孤本,气的弯腰捡起来,撕成了好几瓣。
岳知意想拦,脚步又缩在原地。
“等你爹回来,看他不打死你!”
主母发了好一阵火,便让人捆了岳知意,去前厅。
梧桐犹豫再三,见绿茵跟过去了,便悄咪咪跟上去了。
还好,主母没注意到她。
岳知意被绑在大厅,水也没能喝上一口,想去个方便也叫不动人解绑。
主母喝着好茶,用着好点心,偶尔瞪一眼岳知意,恨不得直接掐死他。
只等着岳老爷回府。
主母闹这么大阵仗,无非也是心里郁闷,逮着事便肆意发挥,梧桐不禁有些可怜岳知意。
呸呸呸,岳知意吃好的,喝好的,挨几下打,又死不了,说起来,自己才可怜呢。
岳老爷一回府,主母便委屈巴巴开始诉苦。
这下,梧桐听明白了。
岳知意这些天买的东西,都是骗子造的赝品以高价卖给他的,那群骗子骗了许多钱,便得意起来,在大街上说岳知意是个憨货,说岳府的人,都是群笨蛋,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以至于乐呼呼逛街的主母,气的扭头回了岳府。
之后的事,就是梧桐经历的事了。
这就对了嘛,哪能天天都是稀世珍品,跟孤本现世,原来真的有人坑蒙拐骗。
主母还在一边抽泣,岳知意垂着头,表示有错随便罚。
“可有报官?”
主母闻言停了抽泣,摇了摇头。
岳老爷愤怒地甩了袖子,又出门去了。
主母见岳老爷忘了惩罚岳知意,立马收起那幅柔弱的模样,捂着肝,颤抖地指着他,道:“来人,上板子,给我打,狠狠地打!”
见风使舵的下人很快上了板凳,主母身边的嬷嬷拽着岳知意趴在板凳上,还不忘朝边上拿夹棍的人使了个眼神。
岳知意的这顿板子,着实不轻,全程惨叫。
待他被人扶起身,谁不小心碰了一下都嗷嗷直叫。
主母满意的摆摆手,示意放他一马。
然而解了绳子,岳知意飞奔了出去,那矫健的身姿气的主母连拍扶手,像是后悔,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了他。
梧桐躲避着众人的视线追了上去,追着追着,发现不对劲了。
这好像是去茅房的路。
离茅房近了,便听见岳知意一边冷不丁吸气,一边哎呦呦地叫唤。
懂了,人有三急,不服不行。
可惜主母还以为手下人没下死手,让她心里郁闷。
还想夸他是条汉子,哪知这岳知意啊,就是个憨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