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顿时响起一阵惊叹声，嫁女儿还倒贴一套房子，这在千岛市还真是没怎么听说过，因此就有病友调笑道：“戴家姆妈，我听着这架势不像是你家娶媳妇，倒好像是你亲家母招女婿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病房里响起了揶揄的笑声，戴母的脸却一下子沉了下来：“什么招女婿啊，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这是城里人的想法跟我们乡下人不一样。人家城里的女儿金贵着呢，不像你们乡里的，那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戴家姆妈，你这话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不是你亲家母招女婿，是城里人招女婿是吧？”病友又开始了调侃。
戴母急了，说道：“招什么女婿，她家就是倒贴房子，我家孙女还是姓戴，以后那房子也还是我儿子的，看谁敢不让我住进去！”
病房外的夏依岚先是一脸鄙夷地听着，直至听到最后一句，脸色沉了下来。婆婆这是什么意思？在她自己的这场婚姻中，儿子成了她的遮羞布，如今连她这个儿媳妇，也要担起这个重任吗？不过也是，谁让自己这么倒贴、犯贱、被她儿子迷得五迷三道呢？也许在她眼里，能让她这样一次次地拿出来展览，那已经就是自己的福气了。
这样想着，夏依岚再也不想强颜欢笑了，她板着脸走出了卫生间。幸好她进来的时候，查房医生也跟着进来了，病友们各自回到自己的铺位上等着，倒也没人发现夏依岚的神情。而戴母一见夏依岚，也讪讪地闭了嘴。小儿媳妇可比大儿媳妇难说话多了，虽然当面顶她的时候不多，但是跟儿子吵架的次数可不少。所以她也有点发憷，只敢背后嘚瑟几句，当面的话，能避就避着点。
医生看过戴母的手术刀口，表示恢复得很不错，建议家里给煮点骨头汤，黑鱼汤什么吃一下，有助于伤口的修复，也可以防止骨质疏松。于是被夏依岚一口回绝的烧菜问题，再被提上了台面，这一次有医嘱撑腰，戴永江的请求就理直气壮多了。
“岚岚，你看医生都说了，你就帮个忙呗。我知道你不会那么记仇的，对不对？”有了昨晚友好谈话的基础，加上今天医生的加持，戴永江觉得理由已经绝对够充分了。如果夏依岚还是不答应，他就只好直接求请求夏妈妈了。为了母亲他是什么都愿意争取一下的。
他妈不愿意帮自己的忙，那就是情有可原，她不愿意帮他 妈 的忙，那就是自私自利，就是记仇。双标都不带这样玩的吧？夏依岚冷笑一声，说道：“要骨头汤容易，医院对面那家快餐店，一直都有小排汤在卖，到时候我去买一碗来好了。不就是这几天的功夫嘛，也花不了多少钱的，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戴永江的笑容凝结了，他放开了夏依岚，看着她说道：“岚岚，你怎么想的？我妈现在是病人呢，你让她吃快餐？再说了，囡囡不是上幼儿园了吗，你妈在家也是闲着，烧个骨头汤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不行了？你妈只要烧好了装餐盒里就行，我下班会去拿的，又不要她送过来，就这也不行？”
“不行！”夏依岚不想再跟戴永江讲道理了，她发现戴永江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而是再好的道理也不能妨碍他的孝顺，因此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戴永江的话，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了，“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了我就回家去了，我妈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哎，岚岚，你干嘛啊？”戴永江一把拉住想要转身离去的夏依岚，不满道，“怎么就不行了？难道你不想我妈早点好起来啊？再说了，这也不费事啊，不就是烧饭的时候顺便给炖个汤吗？怎么了？我妈早点好起来了，我们也有好处是不是？”
“什么好处？”夏依岚逼视着戴永江，“你妈好起来是能帮我带孩子呢？还是能帮我做家务啊？是出去打工帮我还装修款呢，还是攒了钱自己负责养老不来寻着我了？对于我来说，她好不好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就算在医院伺候着，那也是给你的面子，三天就三天，五天就五天，不是说她在这里住一个月，我就得陪一个月，住上半年，我就要陪半年，没有那种事情的，你想明白好了！”说着，她用力甩开了戴永江的手，走进病房，拿起自己的包包，然后扭头就走。
正跟病友聊天的戴母看她突然走进来有点心虚，因此戴永江一进病房，戴母就连忙问：“怎么了？跟岚岚吵架了？”
“没有。”戴永江勉强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医生不是说，让你吃点鱼汤骨头汤可以好得快一些吗？我这不是跟岚岚商量着，想让她妈帮忙炖个汤嘛。岚岚心疼她妈，不愿意，这不是又生气了，她就是气性有点大。”
“哎哟，阿江，为了这点小事，你跟岚岚吵架你值得吗？”戴母叹着气，话语中却是说不出的自豪，“医生也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其实喝不喝骨头汤的，有什么要紧呢？不就是这几天的功夫嘛，回了家，要怎么喝啊，是不是？倒是你跟岚岚，夫妻吵架多了，感情容易淡，你不懂啊？岚岚是独生子女，又一直跟她妈妈相依为命的，她心疼自己的妈也是应该的。好了，明天早上你过来，遇到了跟她道个歉，知道不？你们夫妻和和睦睦的，妈就是什么都不喝也开心。”
这一番话，听得病友赞叹纷纷，说的最多的，自然是夏依岚能遇到这样的婆婆，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甚至还有正义感爆棚的家属，表示明天见到夏依岚，要好好劝她几句，婆婆也是妈，都是一家人，要紧关头不互相帮着点怎么行呢？
戴母一边笑着拒绝，说儿媳妇疼自己亲妈也是应该的，一边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高兴。戴永江陪着笑脸，心里对夏依岚的不满，自然又多了不少。
从医院出来，夏依岚就打定了主意，戴永江值夜班也好，让她跟妈妈有了独处了机会，可以将房产证署名的事情好好商量一下了。这件事说起来也怪自己，妈妈是老思想，以为自己的就是女儿的，女儿的就是女婿的，所以商量重新作证的时候，毫不犹豫表示了写他们夫妻的名字。觉得反正一家人，早给晚给都是给。
可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不是妈妈那个年代了，女人没有财产权，所以很多人将女人的财产，自动归结到她丈夫的名下。可是现在法律明明白白给了女人财产权，明明白白地告诉女人，你的名下也可以有财产，甚至是跟你的丈夫完全没有关系的个人财产都可以。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还要那么好心，默认自己家的房子，戴永江也有份呢？
如果当初妈妈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自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是的，夫妻的关系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紧张，但是亮明底线不也可以避免婆家的得寸进尺吗？
回到家里，夏妈妈已经把囡囡接来了，正在喂饭。见女儿回来，夏妈妈把勺子往囡囡手中一塞，让她自己吃，就起身去厨房端了一碗老鸭煲出来：“今天去菜场看见的，说是自己家里养的，都三年以上的鸭子了。我想着你爱吃，正好家里新晒的笋干也可以吃了，所以就买了一只。你中午也没回来，午饭哪里吃的？”
“外婆给妈妈藏好菜，哼！”囡囡朝外婆扮鬼脸。
夏依岚拍了一下女儿的头，说道：“妈妈是外婆的女儿，外婆心疼妈妈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就在桌子边上坐下了，舀了一勺子汤放在囡囡碗里，“医院楼下不是有家拉面馆吗？我吃了一碗拉面，省事儿。”
“你婆婆呢？医院里的伙食还吃得惯吗？”夏妈妈好心地问道，“动了手术，是不是要自己烧点什么补补啊？我记得当时你爸动了手术，我是特意去菜场给他买的菜鸽炖的汤，医生说这个对伤口有好处。”
“现在的医院跟老爸那时住院的医院不一样了，医院里都有针对病人的病号饭，只要有钱，什么吃不到，你不用操心的。”说着，想到了什么，夏依岚看着母亲，叮嘱道，“妈，要是戴永江来跟你说，让你帮他妈烧菜什么的，你可不能答应了。”
夏妈妈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一下女儿，继续给囡囡喂饭，一边说：“要是空着，烧几个菜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不知道他 妈 的口味，到时候吃力不讨好，反而给你惹事。”
“就是这话！”难得母亲脑子好使了一回，夏依岚很是高兴，“妈，我告诉你啊，戴永江他 妈 的性格就是，你越是不理她，她越是好说话，你越是理她，她越是难说话。所以我没事都不想搭理她，你就更用不着了。”
夏妈妈听着，叹气道：“我这不也是也没办法嘛，我也想对你婆婆好点啊。要不然，以后我有什么事，你也不好让小戴出头是不是？”
“妈，我知道你的意思。”夏依岚在汤里挑了一个笋尖，放到囡囡碗里，“我只是不明白，记得当初老爸生病的时候，医药费报销流程还不完善，需要自己先垫付，然后再去学校报销的。有一次家里一时垫不出那么多的医药费，你让我去二姑三姑家里借一点。结果被二姑三姑挖苦了一顿，三百五百地给打发出来了。那时你不是说，人啊，还是只能靠自己，靠别人怎么可能？人家帮你那是人情，不帮你那是本分。妈，那时你想得多明白，怎么现在反而糊涂了，老是想着靠你那女婿。你也不想想，他连自己爹妈都管不好，哪有功夫来管你？”
夏妈妈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也知道得靠自己，靠自己才最安心。可是岚岚，你知道只能靠自己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吗？你知道为什么医生说你爸已经没有救了，我还是想着能多留他一天是一天吗？就算他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能说几句贴心的话，对于我来说，都是撑下去的动力啊！”说着，夏妈妈看着女儿，“什么事情都只能一个人扛着的苦，只有妈妈知道就好了，妈妈不想你去品尝其中的心酸，妈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让你依靠，能够为你着想。所以对小戴好，并不是妈妈老思想，看不起女人，觉得女人没用。”
夏依岚没想到妈妈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将自己的手覆在妈妈的手背上，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妈，我也想找一个人能为我遮风挡雨，可问题是，到现在为止，我所遇到的所有的风雨，都是他带来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别这么悲观。”夏妈妈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女儿，“这一次是意外事故，再说了，摔伤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是也说了，多则七八天，少则三五天，你婆婆就出院了，你克服克服事情就过去了。至于医药费，该你出的，你还是得出，这是你婆婆，你丈夫的妈。你跟小戴是夫妻，所以他的事情，也就是你的事情，明白不？”
夏依岚用纸巾擦干了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是，我也知道只要不离婚，我跟戴永江算是绑一块儿了，不管他家什么事情，我都别想置身事外。可是咱家就我一个倒霉也就算了，老妈，你就别掺和进来了好吗？”
“什么意思？”夏妈妈不解。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房产证署名的事情啊。”夏依岚喝了一口汤，下决心今天要把这件事敲定，“妈，我想明白了，你这房子，千万不能写我们俩的名字。不然，咱母女两个，敲髓卖骨给他家填坑还不够呢。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戴永江他们家就是一个无底洞。”
“什么意思？”夏妈妈懵了，她是老师，丈夫也是老师，一直以来，他们就是在教师圈子里打交道。虽然老师也有形形色色的，但是比起圈子外面来，还是单纯多了。所以夏依岚的话让夏妈妈不能不担心，“岚岚，你在医院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啊？”
关于戴父的风流韵事，夏依岚早就跟夏妈妈提起过了。夏妈妈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不是戴永江出轨，夏依岚很难出面说话；再说了，女儿都有了，还能怎么办？所以一些细节，夏依岚也就不说了，譬如戴父不仅出轨，还有私生女。因为说了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反而让妈妈担心，得不偿失，没意思。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应该让夏妈妈知道，毕竟，婆家那边窟窿补得多了，直接损害的也是夏妈妈的利益，难道不是吗？
因此夏依岚简短捷说，将事情捋了一遍：“是这样的，妈。因为这次戴永江他妈住院，要付医药费，他嫂子就提出，事情是他爸引起的，所以这医药费按理应该他爸来付。再说了，他爸也不是没钱，你还记得他家那个冷库吧？转让就拿了百把万，这也才过去三四年的时间总不能就花完了吧？所以他们哥俩就问他爸要钱了。”
“嗯，嗯，那然后呢？钱没了？”夏妈妈不可置信地猜测道。
“是的，钱没了，一分都没了。”夏依岚严肃地点点头，“戴永江他 妈 的医药费，现在还是他嫂子借了钱来先垫着的。”
“啊？！”夏妈妈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猜对了，“那那么多钱，就这几年的功夫，能去哪儿啊？对了，家里钱有没有，难道他妈是不知道的？”
这也是让夏妈妈难以理解的一点，千岛市的风俗，家里基本都是女人当家。甚至还有这样的说法，男人当家的家庭，女不能娶，男不能嫁。所以夏妈妈当时也后悔，就问一下戴家谁在当家，不就可以知道这家能不能结亲了吗？居然没问。夏妈妈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只是女儿面前不敢显露出来，怕给他们本来就已经有了裂痕的夫妻关系，雪上加霜。
“钱都被他爸送人了，至于他妈知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夏依岚想了想，觉得还是把昨天早上听到的对话说出来比较好，“我昨天去医院，听到他爸和他妈在病房里吵了几句。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我感觉他妈应该是知道的。”
这下夏妈妈真的是无法理解了，家里的钱被送光，知道还不赶紧跟儿子们通气，这戴母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那……那小戴跟他哥打算怎么办啊？”夏妈妈替他们发愁。
“这个不用去管了，跟你没关系。”夏依岚打断了夏妈妈的思路，虽然这话说的也不对，哪能绝对没关系呢？但是跟房子比起来，关系还是小得多，“现在你要考虑的是，新房到底做谁的名字？房子已经装修好了，马上要搬过去了，所以这件事你也要定下来了。”
“那……”夏妈妈还是下不了决心，虽然房子是自己的没错，但是女儿也是有份的。何况买面积，装修，女儿都是出了钱的，要是单写自己一个人的名字，女婿挑起理来，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因此她试探地问道，“岚岚，要不你跟妈的名字都写上去？”
“我的名字写上去？为什么啊？”夏依岚反问妈妈。
“那那房子是我跟你爸的，你爸过了，那不是也有你的份儿吗？”夏妈妈犹豫道，“再说了，弄房子你也出了不少的钱呢。”
“我知道有我的份儿，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吗？”夏依岚有些气恼母亲的不懂变通，“我跟戴永江，现在是婚姻持续期间，写我们俩的名字是夫妻共同财产，写我一个人的名字也是夫妻共同财产，你知道吗？”
夏依岚继续给母亲洗脑：“再说了，你这话说得多好玩，什么叫弄房子我也出了钱了，你知道这要是听在戴永江的耳朵里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房子动用了夫妻共同财产。可实际上呢，我用的就是我自己的钱。你也知道，结婚以后戴永江交上来的那点钱，给他自己当饭钱还不够呢。可是戴永江会这样想吗？他一直觉得，我嫁给了他，所以我的一切，甚至于我们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让我去伺候他妈，所以他大言不惭地要你给他妈炖骨头汤，凭什么啊？没有彩礼没有房子，他倒好意思说我是嫁给他的。所以，这个房子，要么写你一个人的名字，要么写我们夫妻的名字。单把我的名字带上，那才是笑话呢。”
“那万一小戴说了，老房子也有你爸的一半，你继承你爸的遗产，也应该有份儿的，我怎么说啊？再说了，你爸病了那么久，别人稍微算一下都能知道，我手头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花在新房上啊。”夏妈妈还是担心。
“老爸是在我结婚前没的，就说我当初放弃继承了，关戴永江什么事啊？”夏依岚胸有成竹，这件事她考虑了不是一天二天了，“至于弄房子的钱，你怎么就没有那么多钱了？你自己有退休工资，你帮我带着囡囡，我得付你保姆费不是？这租的房子也不是你一个人住，是我们一大家子住着呢，按人头算，房租也应该我们出大头对不对？所以我给你的那些钱，都是你应该拿的。总不见得戴永江把自己的钱都给了他妈尽孝心，转过头来还让你这个丈母娘养着他吧？当然啦，才三四年的功夫，攒下的钱也不能有那么多，所以我们还问别人借了一点。问谁借的很简单，当然是阿姨舅舅他们了，从老爸生病开始，他们一直都在帮我们的。”
“你这话倒是没错，当初要不是你阿姨舅舅他们帮着，我一个人带着你，哪能撑得了这么久。”夏妈妈感慨了一句，就沉默了，许久，还是担忧道，“可是当初已经说好了新房写你们的名字，现在突然变卦，小戴该怎么想啊。”
“妈，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戴永江怎么想的很重要吗？我要是都按照他想的去做，那不是得憋屈死啊？我产假满了去上班，请他妈帮忙上来带囡囡，给你换换手，不要那么累，他一口拒绝的时候不是挺干脆的？现在他妈病了，我请假去医院里帮他照顾，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好吧？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我们家的顶梁柱了啊？妈，别人都没有考虑你会怎么想，那你去考虑别人会怎么想干什么呢？将心比心那都是互相的，哪有一面倒上赶着的，难道说，你还真以为生儿子的就比生女儿的尊贵啊？你要是这样想的话，那我可不敢再让你带囡囡了。囡囡也是女孩，我可不希望她从小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行了行了，只要你们夫妻两个不闹矛盾，我就没意见，可以了吧？”夏妈妈佯嗔道，心里却在哀叹，闹成这样，没有矛盾那才是见鬼了呢。
“那就好！”夏依岚趁热打铁，又抛出了另一个想法，“妈，我知道你是怕戴永江有想法，我也想好了，他要是问起来了，你就告诉，我要自己另外买房子。你不用担心，这个想法，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呃？”夏妈妈吃了一惊，“那他怎么说？是不是买好了房子你们就要搬出去过了？这样的话，当初那个房子又何必买那样大呢？省下钱来给你们当首付也好啊。”
“又来了，我把房子写你的名字，就是要把你的财产跟我们的分开来。要是还拿你的钱去买房，我用得着这样多此一举吗？”夏依岚看着母亲，扶额道：“妈，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说的另外买房子，并不是一定要搬出去住，这不是给戴永江一点压力嘛。我知道他一直就是在给你压力，说什么房产证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妈以后要来住几天也不方便。你听听这叫什么话？你行孝，我们家出钱？他要是真孝子，那就自己出钱背房贷给他妈买房子，让他妈享福，不要眼睛盯着别人的东西去孝敬自己妈。再说了，从眼下来看，房产还算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所以我想，与其让戴永江有钱大手大脚花，还不如做个投资呢。我可没想过生的是个女儿这辈子就轻松了，我的女儿，以后上学出国、结婚买房，我一样不落都会给她备齐，我才不去觊觎别人家的财产呢。”
说到这里，夏依岚又想起早上那医药费的事情，她还是有点不相信他们选高价材料的时候，是想着戴父会出钱，“他哥嫂也是真是可笑，哄着戴永江给他家还贷也就算了，明明自己没有一分钱，还撺掇着戴永江给他妈手术用的都是最贵的材料，这是算准了我有钱一定会出吗？所以我现在就要背点债，省得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着。”
夏妈妈看着女儿，突然欣慰了起来。女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缩在房间里，等着她从医院回来才敢睡觉的小女孩了。这么多年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着，她太知道女人独自支撑一个家的辛苦了，所以希望女儿能够找到一个和她一起撑起一个家的人。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当初自己那么看好的戴永江，显然不是了。这也难怪，这边是岳母，那边是亲妈，总归是骨肉相连更亲近啊。
想着，夏妈妈深深看了女儿一眼，笑道：“行了，妈都听你的，要是小戴实在心里不平衡，说话难听了，我就把你们都赶出去就是了。”
夏依岚眼睛一亮，她知道夏妈妈知道自己的意思了。看起来自己才是那个笨蛋，居然被老妈的大智若愚给骗了。她娇嗔地扑在母亲身上，撒娇道：“你都知道，你还让我说，说了那么一堆的废话，看我笑话！”
范雅丽是在戴母出院的那一天回来的，同时带回来的，是一个让戴家兄弟完全绝望的消息，那就是，戴父手里确实是没有钱了。钱的去向也很简单，金咏茜和她的哥哥跟他们的堂姐金慧兰合开了一家名叫咏兰宾馆的小宾馆，投资几乎都是戴父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