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上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往门外走去,却撞见郡主满目焦灼、急冲冲地正要进来。她一看到云渡上仙就问:“云宇,你要去哪里?今天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在画室里。”
云渡上仙看着她紧张又忐忑的神情,心里明白了大半,问道:“那支丢失的天山雪莲,是你偷的?”
“你问这个干嘛?”郡主看着云宇质疑的目光,虽然不甚严厉,那种无以伦比的清湛却令她感觉一种压迫,她不由心虚地默认了。
想要那么多人都要因此受罚,云渡上仙心中不安,低声责备郡主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也是没有办法,你昏迷不醒好几天,我很担心你,我怕你醒不过来。”郡主抬眸,满心委屈地说道。
云渡上仙一听,也不说了,直接往门外走去。
“站住!”郡主急忙喊道,“你要去哪里?”
可是云宇并没有停下,而是往中庭而去。郡主冲上前去,伸开双臂拦在他面前,恳求他道:“你今天就待在画室里面好不好?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
“那些仆从是无辜的。”云宇推开郡主,继续往前走。
“你——”郡主见他神情严肃,好像真的生气了,不敢违拗他,只好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一起去了。
不多久云宇来到了松青柳翠的宽阔中庭,只见王府的仆从跪了一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足足上千人,一个个抖抖索索的,头也不敢抬。
郡主也跟来了,她实在想不到,这个人平时走路不快,今日心里一急,倒是步伐快得很。
王爷还在中庭正中的地方边踱方步边撂狠话:“本王今日就要看你们能跪多久,今日不查出来盗窃天山雪莲的窃贼,本王绝不善罢甘休!来人,先把当晚值守藏药阁的两个卫兵各打五十大板。”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那两个值守藏药阁的卫兵吓得面色灰暗、双腿发颤。
王爷这是在杀鸡儆猴,其他仆从看了果然面色刷刷刷地白了一大片,深怕接下来轮到自己头上。昨晚发病的王妃可是王爷现今最宠爱的,要是找不到窃贼,王爷的怒火哪有那么容易消去?
云渡上仙看着这些无辜的人都要因为他而受惩罚,实在问心有愧。他也不忍心说出是郡主偷的,只好自己走上前去说道:“是我偷了。”
听到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偷了天山雪莲,大家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转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却一个个呆若木鸡了。
只见一个比天仙还要好看百倍的白衣男子站在两侧碧草茵茵的青石小径上,姿态优雅飘逸,气质宁静柔和,微风轻拂着他白洁轻柔的衣裳,乌黑的长发微微荡漾,一双精美如画的凤眼里星瀚璀璨,额头饱满润泽,修长优美的眉间隐约淡淡忧伤,五官精致得好似白玉雕琢,除了双唇略显苍白,看上去体质虚弱。
云渡上仙平静淡定地站在王爷和众人的面前,却好像一束极其灿烂夺目的光,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照得晃眼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现实,好多人都不敢相信地揉起了眼睛一看再看。
郡主却被吓傻了,连忙冲上去拉住云渡上仙的手臂:“云宇,你不要胡说。”
王爷不愧是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大场面、阴狠而又势利的人。他很快就从惊讶中镇定了下来,冷冷地上下打量这个站在他眼前的极美的男子,暗自寻思着:看来他就是薇儿擅自收留的男子了,竟然长得宛如天仙下凡,比画中的仙子还要美上几分,试问这世上有谁看了能不动心?就算是一个男子也要为他心意动摇。难怪薇儿被他迷了心窍,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甚至连皇家的婚约都能抛之脑后。乍一看他跟窃贼倒是沾不上边,不过如果能够借此机会把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驱逐出王府,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郡主见王爷面色阴沉,盯着云宇不吭声,着急了,替他辩解道:“父王,不可能是他偷的。”
王爷根本不顾郡主辩解,傲慢地指着云渡上仙问道:“你说是你偷的,我问你,你偷天山雪莲做什么?”
云渡上仙不慌不慌地说道:“我身上有伤,需要服用天山雪莲。”
王爷一听,心里有了数,就算不是他偷的,也是跟他有关系,惩罚他也不算冤枉了。眼底寒光一闪,下令道:“来人,把这个窃取天山雪莲之人抓下去打六十大板,驱逐出王府!”
两个家丁立刻冲上来,如恶狼直扑向云宇公子。只是那两个家丁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心里还寻思着他会不会是个仙子,抓着云渡上仙的手都紧张得发抖。可是王爷的命令违背不得呀,昧着良心也得做。
郡主见云宇被抓简直要急疯了,他身子这么弱,哪里经受得起六十大板?
她连忙跪下来,对王爷恳求说道:“孩儿请求父王放过他!”
王爷低头看了看郡主可怜兮兮不争气的模样,心里更加来气,正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打他六十大板已经是便宜他了。幸亏昨晚王妃转危为安,否则,我还要了他的命!”
郡主见王爷心意已决,跪着上前拉住王爷的衣角,梨花带雨地哭诉道:“父王,那支天山雪莲是我偷的,你打我吧,这件事云宇他根本就不知道。”
其实不用郡主解释,王爷这点识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也大概猜到这件事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做的。但是,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她什么时候偷过东西?说到底祸根还是那个一文不名、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妖孽。
王爷这样一想,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个叫做“云宇”的男子驱逐出王府的决心,一把拉开郡主,对那两个抓着云渡上仙的家丁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底下跪着的仆从开始低声议论,有人窃窃私语:“美得不像凡人,不会是仙子下凡吧?凡间一直受仙洲庇佑,重罚仙子恐怕要受天谴。”
王爷敏锐地察觉到众人的异常,神态威严的高声说道:“什么仙子不仙子的?分明就是一个祸害人间的妖孽!假如是个仙子,还能留在王府吗?凡间的板子又岂能伤得了他?你们谁再搬弄口舌,本王一并重罚!”
王爷这样一说,众人都不敢吭声了。
王爷四顾看看众人不敢议论了,又转向那两家丁道:“六十大板,一个也不能少,现在就给我打。”
此时被家丁粗糙大手紧紧抓着的云渡上仙因为身体不适而咳嗽了几声,王爷看他虚弱的模样,暗自冷笑道:什么仙子,就算是个仙子也是个贬谪的,有什么好怕的?哼,长得美有什么用,只能怪你挡了别人的财路!
“走!”那两个家丁听说这男子是个妖孽,顿时有了底气,也不担心了,动作粗暴地把云渡上仙押到不远处的惩戒点,一把将他按倒在那张两尺宽的长木椅上,拿起靠在花坛边的厚木板开始动手打。
郡主知道父王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她眼睁睁地看着云宇被按倒在长椅上,被两个家丁轮番用厚木板使劲打。王府的严厉是出了名的,六十大板,就算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得去掉大半条命啊。
有些人不敢看,已经悄悄退下了,还有一些好事者在围观。
一身白衣的云宇公子趴在那略残破的旧长椅上,看上去很不和谐,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毫无波澜,一双璀璨的凤眸缓缓地合上,任那些板子如雨点密集落在身上,从剧痛难当到麻木无感。
一下、两下、三下……他握紧的拳头渐渐绵软,唇边渗出殷红血丝,视线和意识都变得模糊不清,恍惚间他又看见师父澜风上仙慈爱的面容,听见青逸和青离愉快地叫他师兄,那云霞漫绕的仙洲宛如初见又近在眼前,唯独没有想起来那个曾经对他如此重要的名字“天然”……
“云宇!”郡主跪倒在地,忍不住泪如雨下,那板子每一下都像打在她身上一般。她的性格虽然任性刁蛮,但是在云宇面前一直温柔得像只小猫,看他搓破一层皮都要心疼落泪,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些粗鲁的仆从用板子痛打,脸上汗汵汵、难以支持的痛苦模样。
郡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昏倒在地。
“郡主昏倒了!”几个围观的仆从连忙搀扶起她,平日听她使唤的侍女也跑了过来。有人给她按压人中,有人跑去拿水,有人大呼小叫地嚷嚷道:“王爷,郡主昏过去了。”
郡主可是王爷的摇钱树啊。王爷听说郡主昏倒了,担心真的出事,连忙走过去看看。
此时往云渡上仙身上落下的板子也停了下来,那两个家丁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打。
王爷来到郡主身边,身旁跟着点头哈腰的王府主管。
王爷见到郡主面白如纸,连忙蹲下来叫唤道:“薇儿。”
郡主张开了眼睛,一把拉住王爷的衣服,又是恳求道:“父王,别打他了。”
可是王爷不为所动,对身旁的侍从说道:“把小姐送回去。”
“是!”两个手脚麻利的侍从立刻上前搀扶起郡主,要带她离开中庭。
“我不回去!”郡主使劲挣扎:“父王,求你别打他了。”
“还不动作快点!”王爷厉色喝道,那两个侍从于是强行把郡主拽走了。
“父王……”郡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甚是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