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优美曲调,突然切进。宛如美丽少女迎着春光,欢愉地在踌躇者前跳舞,顿时驱走阴霾,春意盎然。原是龙韬小女紫英,十七八岁,聪慧可人,眼见曲风消沉,拿出自己最喜爱的竹管哩乐,吹出天真浪漫、活泼明快的音韵风味。
三人合奏完,只觉酣畅淋漓,抑郁之气,一扫而光。互报姓名后,龙韬兴奋至极,对孔尚任道:老朽流浪各地,久闻圣人之后为当今国子监博士,佳作《桃花扇》,一时洛阳纸贵,幸会幸会。
孔尚任道:命薄忽遭文字憎,缄口金人受谤诽。国子监已是明日黄花,不提罢了。高山流水遇知音,一吐不平之气。
他细细把赏小三弦和哩乐,与龙韬、紫英畅谈乐理,不觉时间飞去,夕阳西下。孔尚任约龙韬一家去孔府做客,龙韬婉拒,相约次年云南哀劳山相见。
临行前,孔尚任拿出一包茶叶,说这是泰山好友用泰山茶叶做的红茶,此友在福建待过,会做红茶,借花献佛。龙韬收下,说道此番出行匆忙,未备礼物,来年一并还礼。
第二年,孔尚任新作一曲《梁父吟》,需用小忽雷、小三弦和哩乐演奏,意重现高山流水亭之景。
按龙韬留下地址,来到云南哀劳山,翻了一个又一个山头,终于在大山里面找到小村子。在村口向一老头打听龙韬,那老头竟然潸然泪下,说来晚了,我们头人龙韬和其孙女紫英,天天抱着乐器盼你来。就在一个月前,被清廷发现,全部杀害了。
原来,清军进入云南后,胡作非为,引起各族不满。500多年来,哈尼族一直是龙氏家族掌管,康熙四年龙韬召集六诏山、哀牢山地区族人,推举华宁府土官禄倡贤为首领,联合汉人起义军残部李定国,反清复明,席卷整个滇中南,长达近二十年。
起义失败后,清政府废除了土官制,哈尼族也迁到红河南岸。龙韬带着家眷,跑出了云南,在外乞讨流浪了十年,去年年底,觉得风声已过,便要落叶归根。
在泰山相遇知己,孔尚任不嫌弃龙韬衣着破烂,邀请孔府做客,他何尝不想去,只是戴罪之身,不敢高结,以免给孔府带来麻烦,所以婉转拒绝。流浪之初一家人十几口,在外十年,回来竟只有祖孙二人。
孔尚任听到这,泪如雨下。让老头领到坟前,将《梁父吟》焚烧作祭,感叹世上再无知音。老头将孔尚任领到家中,拿出一包茶叶,转告龙韬特意叮嘱。哈尼族世代做茶,龙韬精于制茶,他发现泰山红茶味道厚重甘美,尚缺鲜灵,苦思如何改进。一日紫英在田野里采茉莉花作花环,唱着歌进家门,龙韬闻到花香鲜灵,顿时大悟。
用茉莉花窨制泰山红茶,正符合老子所言:损有余而补不足。随后钻研三七二十一日,终于制出泰山茉莉红。算作为知遇之恩,回报泰山赠茶之情。
孔尚任打开茶叶包,闻到香气,不由大悦。及至开汤初品,红茶厚重,花香飘逸,二者自然融合,不由叫绝。再品,忽地醒悟,泰山红茶厚重甘醇,似饱经沧桑老者,茉莉香气鲜灵,如青春少女,二者如音符合和。三品,茶汤啜饮,舌尖甘甜无比,花香茶香于口腔中起舞,果真酣畅淋漓,所有不快,置于脑后,恰似那日高山流水亭演奏。
“味浓香永。醉乡路、成佳境。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
茶中,孔尚任仿佛看到龙韬、紫英,不由引用古人诗句,表达其情。然,最后一句:“心下快活自省”,哽咽难续。
自此,每年云南哀牢山茉莉花盛开时,孔尚任总要带着泰山红茶,来到龙韬的村子,按照他留下的方法,窨制茉莉红茶。并叮嘱后世子孙,世代牢记。
这个故事,是茶小仙所写,微信发给刘尤余。茶小仙十分肯定,她在品茶时,进入到平行世界,亲眼所见。
刘尤余岂是六岁幼儿,但见故事不错,便筹划着,学其他茶商,包装茉莉红茶。他想把故事拍成微电影,扫码就能观看。就等在四川做好茉莉红茶,卖到北京超市后使用。
“这是真的吗?好想喝一杯。”余芊芊的话打扰了他的美梦,他恨不得敲打余芊芊的脑袋:“其实你早就喝过了。”
李静静托腮,她觉得不托腮,会把眼镜晃下来。眨巴着眼睛说:“真想把这个故事画出来,你们知道吗,我会画画、会画—画。”
余芊芊扬起手,豪爽的像女侠,说:“这,这应该不是——真的,要不,早就,听,听说过。”
李静静附和道:“对,对呀,这么好的故事,茶一定好喝,咱们都,都没听过。”
刘尤余心中苦笑,暗想:酒香也怕巷子深。想起泰山茉莉红茶叫好不叫卖,大为苦恼,拿起酒杯,一口干掉。
“茶是真的,故事有真有假。”李庆哈哈大笑,说道,“这茶是臭鱿鱼的发明专利,非常好喝。故事有假有真,康熙年间哈尼族头人龙韬起义,孔尚任典衣购乐器,这些都有历史记载。我这学历史的,差点当真,故事的漏洞只有一个,哈哈。”李庆得意的喝了口酒。
“臭鱿鱼,有这茶,也,也不给我喝。”余芊芊道。刘尤余再也忍不住,敲打她脑袋,告诉她已经喝过。余芊芊捂着头,方才明白,说:“难怪那么巴适,比那,比眼镜蛇十几万的茶,都巴适。”
李庆道:“清代泰山并无茶。臭鱿鱼泰山茶历史论文,我看过,泰山上种茶,始自民国。书上说的唐代后,历代关于泰山种茶记载,都被他给推翻了。是不是?”
刘尤余道:“少年捐狂,不知天高。推翻可不敢谈,只是质疑,山茶科属茶是民国始种,先前记载泰山茶种植,多将代用茶误做茶。”
余芊芊听得似懂非懂。李庆继续道:“无妨无妨,这故事用在你的茉莉红茶上,倒也非常般配。几年没见,编故事的能力大大增加。”
刘尤余也指出过故事的漏洞,但茶小仙讲,那是平行世界的真实历史。在现实世界历史上,孔尚任和龙韬是两条平行线,未曾交集,泰山也无茶。
在平行世界里,就是薛丁谔又死又活的猫理论里。两人会有交集,孔尚任和龙韬能成为朋友,那么泰山上就有茶树。
二女问:“什么猫理论?”
李庆拿出手机,在网上查找。像上课一样,讲的头头是道:
“薛定谔的猫”是物理学家薛定谔提出的,有关猫生死叠加的著名思想实验,把微观领域的量子行为扩展到宏观世界的推演。微观物质有不同的存在形式,即粒子和波。只有观测,才知其存在形式。
实验很有意思: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质。放射性物质,有一半的概率会衰变释放毒气,还有一半的概率不会衰变。
这只猫处于生死叠加状态。既可能是活的,也有可能是死的。只要盒子没打开,不观测,就无法确定是生还是死,它就永远处于既生又死的状态。
这是“平行世界”造成的,当我们向盒子里看时,整个世界分裂成两个平行世界。一个平行世界中,原子衰变了,猫死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原子没有衰变,猫还活着。
刘尤余突然想起,眉心有了紫色印记的那天,出现两段记忆,可能就是平行世界的两个版本。
如果真有平行世界,余芊芊说,希望她是一位才女,吟诗作画,嫁给征战四方的大将军。
李静静想在平行世界里,一个人单身,也不谈恋爱,每天画画,从春天画到夏天,从夏天画到秋天,从小姑娘画到老姑娘,一个人和画在一起。
李庆哈哈大笑,道:“我突然发现,其实一喝酒就能进入到平行世界,正所谓酒中乾坤大。对了,臭鱿鱼,没讲糗事,罚喝酒。”
“大口喝酒,糗事全没有。”刘尤余仰头就喝,觉得酒很苦。
刘尤余记忆开始模糊。隐隐约约,余芊芊还抽了根烟,被烟熏出了眼泪,哭着说想妈妈。
她上小学时,妈妈意外去世,老爸找了小妈,对她爱搭不理的。初中毕业闲在家,见有的同学去澳大利亚上学,吵闹着要去。老爸说在国外会学坏不让去,老爸出事后,越来越想妈妈。
李静静轻轻拍着她安慰。采用最好的方式,陪着一起哭,她哭诉嫁错人,后悔没听妈妈的话,从贵州嫁到山东,没娘家人,尽受老公的气。
李庆拿起筷子,敲盘子、碗打节拍,扯开嗓子唱道:
贵州小妹,贵州小妹。
你是那么妩媚
翩跹的舞蹈,醉人的歌谣
酿成爱情盅一杯
就让我和你一起饮醉
贵州小妹,贵州小妹
你是那么妩媚
李庆来了情绪,叫嚷着去唱歌。
“出事了,不能去,臭鱿鱼你不能去。”方劳耐戴着墨镜,悄然闯入,说:“小雪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