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旱情紧急,我家大人才不得不亲自到外地去筹粮食。”高嗓门衙役不乐意道,“万一旱情持续,庄稼肯定是绝收了,必须为全城百姓过冬准备足够的粮食啊!”
“那倒是!”嬴政点头表示认同,接着问道,“那老百姓说的湖水养鱼龙是怎么回事?”
“这……这……都是他们乱说,”结巴衙役抢着道,“我家大人没有说过那话。”
“其实是这样的。”高嗓门衙役反倒耐心起来,解释道,“之前,我家大人向他们解释说这西湖水是留给全城百姓喝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可是,他们就是听不进去。情急之下,我家大人说了一句:就算不把西湖水留着给大家喝,也不能现在就放干了,那湖里的鱼龙都活不成了!”
“他们就抓着这么一句话,说我家大人不放西湖水,是担心湖里的鱼龙死了,不能在湖上寻欢作乐。”高嗓门衙役无奈道,“其实之前已经给周边的庄稼放过一次水了。”
“原来如此!”嬴政带头向两名衙役作揖告别。
虽然衙役说的在理,但嬴政并没有全信。经过一番走访调查,果然如衙役所说,官府不放西湖水的原因确实是为了解决百姓饮水问题,全城百姓大多还是支持官府的做法,反对放水灌溉周边的农田。
正如官府所担心的,旱情并没有马上结束,毒辣辣的太阳依然炙烤着大地,无情地夺走每一滴水,随着钱塘江水完全断流,常年取之不尽的井水也不见踪影,旱情已然发展到了百年不遇,直接威胁全城人、畜的生存。
在官府的带领下,嬴政一行与钱塘百姓全力投入到抗旱救灾中。官府组织百姓在钱塘门外抢修了一条堤坝,把西湖水牢牢地贮蓄起来,同时向全城百姓限量供应湖水。嬴政亲自上阵,每日舀西湖水分发给百姓。碧绿绿的西湖水,成为全城百姓的救命水。
就这样,又过了九九八十一天,方才迎来了入夏后的第一场降雨。久旱逢甘露,全城百姓喜极而泣,欢呼雀跃。
长江中下游的平原地区,主要种植双季水稻,早稻一般在清明前后播种插秧,入夏后收割;早稻收割后,紧接着马上抢种晚稻,一般必须在立秋前结束。晚稻大概在农历九、十月份,也就是入冬前就可以收割。
现在降下大雨,播种晚稻还来得及。但随之而来的问题让大家高兴不起来,春播的早稻已枯死绝收,家家户户的余粮所剩不多,要是拿不出秋播的种子,恐怕过冬时是要断粮闹饥荒了。
百姓们望着哗啦啦的雨水流进自己的农田,又喜又愁。有的粮食略充裕的,已忙着播种插秧;有的硬是从每日的口粮中省出秋播的种子,做了青黄不接时上山打猎的打算;但更多是快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哪还有余粮播种。
当然,市面上商家依然有粮食出售,但奇货可居,价格高得很,一般的农户哪里买得起。家中余粮不足的百姓心急如焚,人心渐渐浮躁,官府内也为是否开仓发粮吵开了锅。
毕竟官府的储粮有限,无法同时解决全城百姓的口粮和播种问题,短视的农户怕是会只顾眼前的生死,不把储粮用于播种,而是直接当粮食吃了,或者高价卖掉储粮,举家外出乞讨去。
县今大人最后决定,由官府拿出储粮作为秋播的种子,但不直接发给农户,而是由各亭各里组织把粮食培育成禾苗,再发放给大家。对于家中实在揭不开锅的,可以限量向官府赊粮,待下季收获后再偿还。
按照县令大人的指令,官府立即在各亭各里张榜告示。农户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原本打算举家外出乞讨的,开始想方设法寻找食物,男的上山打猎,下河捕鱼,女的留在家中耕种,闲时到处捡拾柴草和野果。
三个多月后,顺利迎来了晚稻的丰收,全城百姓终于渡过了艰难的断粮期。
在嬴政的倡议下,当然也拿出了不少真金白银,官府决定入春后挖山造湖,扩大西湖的蓄水面积,又将钱塘门外临时抢修的土堤,改成更加牢固的石彻堤坝,造了一座石涵闸,用于调节西湖水位,也方便旱情时开闸放水。
堤坝和涵闸建好后,嬴政亲自写了一篇《钱塘湖石记》,刻在石碑上,详细写明堤坝的用处,以及蓄水、放水和保护堤坝的方法。
石碑载文:钱唐湖一名上湖,周廻三十里,北有石函,南有笕。凡放水溉田,每减一寸,可溉十五余顷;每一复时,可溉五十余顷。先须别选公勤军吏二人,立于田次,与本所由田户,据顷亩,定日时,量尺寸,节限而放之。大抵此州春多雨,秋多旱,若堤防如法,蓄泄及时,即濒湖千余顷田无凶年矣。往往旱甚,则湖水不充。今年修筑湖堤,高加数尺,水亦随加,即不啻足矣。其石函、南笕,并诸小笕闼,非浇田时,并须封闭筑塞,数令巡检,小有漏泄,罪责所由,即无盗泄之弊矣。又若霖雨三日已上,即往往堤决。须所由巡守预为之防。其笕之南,旧有缺岸,若水暴涨,即于缺岸泄之;又不减,兼于石函、南笕泄之,防堤溃也。大约水去石函口一尺为限,过此须泄之。湖之利害,尽书于石。
自此之后,每遇凶年,官府照此放水入田。碧绿绿的西湖水,哗哗地流进农田,干枯的稻禾,马上就像喝上了甘露,唰地一下子直起了腰。钱塘一带再无大旱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