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鹤派人前至石绝峰请凝寒小聚,凝寒应了。
二日一早,凝寒前往灵修峰,见了薛青鹤,道:“师兄闭关三月有余,想来收获颇丰。”
薛青鹤道:“大功初成,只是威力尚不足。”
说着,伸出双手,指间八针齐现。
凝寒道:“恭喜师兄。”
薛青鹤道:“无甚可喜。来日必全力修行,恐无心其他。”
凝寒道:“此有何妨,来日方长。”
薛青鹤称是。
凝寒又道:“弟今日前来,为何四人少了一人?”
薛青鹤道:“此人名为段乔,本已开悟,听闻那日曾请教于寒弟。此本是好事,奈何贪心不足,偷入书房,私练秘术,终走火入魔,伤了八脉,此生恐与修行无缘了。已被赶下山去了。”
凝寒直道可惜。
薛青鹤道:“寒弟莫要心伤,若私欲过盛,待有所修为,恐为祸世间。故门规颇严,凡偷盗奸淫杀人越货者,废修为,毁筋脉,赶下山去,自生自灭。”
二日午时刚过,一素衣弟子来报:“石绝峰童师兄前来拜见。”
凝寒闻之,心中又惊又怕,惊的是童宪竟来此,怕的是不知该如何辩解。
闻得薛青鹤道快请,便偷偷躲入屏风之后。
薛青鹤请童宪入座,倒了两杯茶,喝了一口,茶还未咽下,只闻得童宪道:“不知薛师兄请弟前来,所为何事?”
薛青鹤并未着急作答,咽下口中茶水,茶杯依然端于嘴边,道:“童师弟入山门已二十余载,不知出身为何?”
童宪道:“小弟出身寒微,入山门也不过为求一丝生机。师兄出身富贵,小弟不敢高攀。”
薛青鹤道:“师弟此话不假。为兄有长生殿长老做靠,所求无一不得。欲夺一物,亦并非难事。今日,师弟可否舍一物于为兄?”
童宪道:“小弟身无长物,不知师兄所需为何?”
薛青鹤转过脸,看向屏风,厉声道:“还躲后面作甚,还不出来!”
凝寒闻之,心内惊慌,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看向他二人。
童宪见之,心内也是一惊,站起身来,厉声道:“不可!”
薛青鹤冷冷一笑,道:“求之不得,毁之便可。”
说着,便一针直向凝寒飞去。
童宪见状,飞身去挡,奈何修为尚浅,眼睁睁看着长针直飞凝寒面门。
童宪顿时怒从心起,一拳直取薛青鹤。
薛青鹤左手化去长针,右手往童宪拳上轻轻一拍,飞身而起,左手凝三针飞向凝寒,童宪又欲去挡,亦是未成,又是一拳直取薛青鹤。
薛青鹤身落于童宪肩上,将其踩倒在地,右手凝三针,指于童宪喉间。
童宪自是奋力反抗,奈何修为甚低,远远不及薛青鹤,被死死踩在地上。
薛青鹤道:“为兄有两事不解。一则若被刺中,必定重创,为何师弟仍想以身作盾。二则,师弟明知难以伤我,为何仍以命相搏。”
童宪恨恨的道:“即便身死,必护其周全,即便身死,必为其复仇。”
薛青鹤笑道:“说的好。”
说着,飞身而退。
童宪爬起身来,见凝寒仍立于远处,只是屏风已毁。
童宪慌跑过去,见凝寒无恙,一把抱于怀内。
片刻之后,松开两手,转过身去,恨恨的盯着薛青鹤。
薛青鹤笑着道:“罢了罢了,你我皆钟情于一人,此事难办呐。不如,问问他吧。”
童宪怒道:“不必了。”
说着,便抓起凝寒的手,欲拉其离开。
凝寒并未挪步,手上用力,将童宪拉住。
童宪转身看着凝寒,心中已懂大半,道:“也罢,寒弟自是对此人有情。不论寒弟作何决定,兄定不离。”
凝寒看看两人,不知如何作答。
薛青鹤向前几步,施礼道:“刚鄙人行为有失,还望师兄见谅。”
童宪握紧拳头,欲走上前,又被凝寒拉住。
薛青鹤道:“自古男子皆是多情,还求师兄允了师弟吧。”
童宪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薛青鹤拉两人于桌前,与童宪相对而坐,凝寒只得在一侧坐了。
薛青鹤先说道:“方才之事,还望童师兄和寒弟见谅。”
说着向二人施了一礼。
童宪冷笑道:“方才出手如此之重,仅凭这一两句话,怎可轻易原谅。”
薛青鹤道:“刚出手虽重,本意并不在寒弟,实乃想试探师兄是否真情。”
童宪道:“薛师兄怎知我二人之事?”
薛青鹤道:“那日遣人去请寒弟,得知,寒弟在外多日,并未在青竹林,反而与童师兄同处一处,便已猜的八九分了。”
童宪听罢,微微苦笑。
薛青鹤又道:“只是不知,除你我二人之外,寒弟可有他人?”
凝寒闻之,看他二人俱盯着自己,讪讪一笑,颤颤竖起一根手指,道:“还有一人。”
薛青鹤笑道:“看来寒弟亦是多情的,想必日后非常热闹。不知此人是何人?”
凝寒低着头,双眼上瞟,看着他二人,小声道:“是霍师兄。”
薛青鹤听罢,哈哈大笑,倒是童宪,面露难色,道:“我与霍师兄相识多年,待其游历归来,这,我如何见他。”
薛青鹤道:“无妨无妨,师兄莫多虑,一则时日方长,总能想个主意,二则,弟不曾与其相熟,倒也好办,大不了再试他一试,又有何妨。”
童宪道:“怎么,还想对寒弟出手不成。”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怒气冲冲,一脸不打死薛青鹤不痛快的样子。
薛青鹤忙摆手道:“是小弟失言,小弟失言,师兄莫要动怒,莫要动怒。”
童宪复又坐下,薛青鹤道:“弟独居此处,少有人来访,弟早已派人去准备,童师兄就赏个光,今晚小酌几杯如何?”
童宪道:“此事恐有不妥。”
薛青鹤道:“有何不妥,就当是小弟赔罪了。”
童宪无法,只得应了。
待至夜间,一素衣弟子回,一准备妥当,便领薛青鹤,凝寒,童宪三人来至厅内。
厅内摆了一张小几,摆着十来碟小菜,又有一张小桌,煮着两壶酒,又一张小桌,煮着一壶茶,又一张小桌,摆着数样点心。
三人落座,那弟子为三人把酒斟满,薛青鹤道:“这用不着你们了,你们三人也去稍微喝点,晚些时候再来收拾。”
那弟子领命去了。
童宪道:“此事恐有不妥。门规有言,严禁醉酒,我等三人在此饮酒,若被外人所知,恐有不利。”
薛青鹤道:“此事无妨。一则,此处无外人来;二则,此酒乃长老所赠甜酒,乃山门内所酿,并非买自城中;三则,此酒酒味略淡,不易酒醉,更适合我等少饮之人。”
说罢,端起酒杯,道:“某为日间之事向二位谢罪,请满饮此杯,还望原谅薛某人唐突。”
童宪冷笑道:“也罢。”
说着饮了满杯。
薛青鹤亦饮了满杯,凝寒亦喝了一口。
薛青鹤道:“寒弟体寒,此酒可多饮一些。”
凝寒道:“谢师兄好意,小弟甚少饮酒,恐不胜酒力。”
童宪道:“寒弟体寒,薛师兄何意?”
薛青鹤道:“师兄莫不知么?寒弟天生自带一股弱症,体寒身冷。乃阳气不足所致。”
童宪道:“小弟疏忽了。小弟与寒弟相处并非一日,竟未曾觉其体寒之症。”
薛青鹤笑道:“恐是师兄阳气甚足,日日补足,方未觉察。”
此话一出,倒是凝寒羞的绯红。
酒过数巡,三人略有醉意,童宪道:“师兄年长于我,为何还如此客套。莫非仍有介怀不成?”
薛青鹤道:“师兄多心了。虽某虚长几年,然师兄入山门更早,又与寒弟更早相识,并非客套,亦非介怀。”
童宪道:“此话虽不假,然……”
薛青鹤抢道:“莫非还需拜堂不成?”
此话说得童宪不知如何作答。
薛青鹤又道:“还是早早定了规矩方好,寒弟多情,若来日人多了,岂不乱了。就依我之意,何如?”
童宪道:“恐有不妥,师兄恐要亏了。”
薛青鹤道:“无妨。师兄若无主意,不如让寒弟定吧。”
凝寒见他二人俱看着自己,不知如何作答,道:“还是两位师兄定吧。”
薛青鹤道:“既是如此,此处某最是年长,今日便依我之意,不可违背。”
童宪本是不依,又恐若不依他,又是大闹一场,只得喊了声青弟,薛青鹤亦恭敬回了句宪哥,三人继续饮酒。
三人闹至半夜方才歇息。
二日一早,凝寒先是醒来,觉太阳微疼,又见自己靠在童宪怀里,薛青鹤手搂住自己腰间,想起昨夜所行之事,不免心中略羞,便动了动身子,往童宪怀内靠了靠。
此一动作,倒把他二人弄醒了。
薛青鹤手上力道略大了些,道:“寒弟昨夜想必也是累了,感觉如何?”
凝寒道:“有些头痛。”
薛青鹤道:“那便多睡一会吧。”
凝寒道:“睡不着了。”
薛青鹤道:“昨夜寒弟必是醉了,该多多休息方好。劳累一些,便可好好睡了。”
童宪吻住凝寒嘴上,凝寒想喊,亦喊不出来。
三人闹至午后,方又睡下,至黄昏方起。
三人收拾妥当,薛青鹤便吩咐安排酒菜,童宪道:“酒就免了吧,昨夜醉酒此时仍未醒。”
薛青鹤答应了。
三人同居一处,日日欢闹,不觉已过数日。
这日午时,童宪对薛青鹤道:“愚兄已叨扰数日,今日该回了。”
薛青鹤道:“宪哥回石绝峰又有何意?宪哥所居之处甚是苦寒,又被峰主及师傅所弃,于修为甚是不利。况你我所居之处距离甚远,岂不是苦了寒弟。莫不如搬来此处,与弟同住,如何?”
童宪道:“兄自入得山门,便拜入石绝峰,若居于他处,恐有不妥。”
薛青鹤道:“宪哥莫扰,想必黄陆两位峰主也肯卖我几分薄面。”
童宪道:“也好,我先回去略略收拾一下。”
说着起身便走。薛青鹤一把拉住童宪,道:“急什么,再说你又有几件子东西。先把此事与寒弟说清楚了,再做安排。”
入夜,二人对凝寒说了此事,凝寒道:“此事万万不可。”
童宪疑惑道:“为何不可?为兄觉得此事甚好。”
凝寒道:“师兄已来数日,可曾好好修行过?若你我二人搬来此处,修行之事恐就全误了。”
童宪点头道:“也是,数日来竟未曾修行过,我等三人尽是如此。”
凝寒又道:“若搬来此处,居于何处?莫非三人居于一处不成?”
薛青鹤道:“寒弟莫担心,我已安排人收拾另外两处屋子,寒弟便居于楼上,宪哥便居于旁边一处。现已收拾妥当。”
凝寒道:“那也不成。数日来,二位师兄倒是无妨,我倒是一连数日浑身无力,甚事做不了。”
童宪道:“寒弟莫不是病了?”
薛青鹤笑了笑,凑到童宪耳边说了几句,童宪也笑了。
薛青鹤又道:“这几日是我二人放纵了,寒弟莫生气,从今以后,此事多多收敛便是。”
凝寒又道:“来日……”
薛青鹤笑道:“无妨,住得下。”
凝寒心中不愿,又找不出理由拒绝,只得应了。
薛青鹤带二人到各自房间,屋内一应俱全,竟与薛青鹤屋内配置相差不大。
薛青鹤道:“再安排一两名侍童,便不差什么了。”
二人都道不便,回绝了。
第二日,凝寒与童宪准备回住处收拾,薛青鹤各安排一名子弟相随。
二人道不用,薛青鹤道:“此事莫辞,除帮着略略收拾,还有事情要令他二人顺路去办。”
凝寒回至住处,欲带此物,那弟子道此物不缺,欲拿那物,那弟子道此物另有好的,收拾了一圈,竟无一物可带去,只得独自空手回了。见薛青鹤不在,问那素衣弟子,亦是不知。至日头西斜,方见童宪空手回来,薛青鹤仍未回来。问遍众人,皆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