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万万千,此有一世曰青蓝。
大陆正中有一高山,名曰四方,山上有一城,曰四方城,乃大陆第一大城。和诸国之纷争,平江湖之纷乱。
南有一国曰青泽,多雨林沼泽,南海之上,海岛星罗密布,此国男子如妖兽化形,女子若花仙转世。
东有一国曰沧海,海岸蜿蜒曲折,传闻东海之上有仙山四座,此国男子好读万卷诗书,女子好舞弱柳扶风。
西有一国曰百岳,群山高耸任云飘,万涧水深听狮吼,国中之人信仰颇深,面容和善,口吐真言。
北方乃一片荒原,游牧部落聚集,人称戎荒,族人善降烈马,善猎野兽。
再北方,乃冻土之地,生灵难见;冻原以北,雪域冰峰,少有人至。
话说青泽国内有一城名曰温阳,城内有一温姓大户。
青阳十三年,适逢吉日,温家老爷新纳一小妾冷氏。入门月余便怀有身孕,次年五月初五日产下一男婴。本是酷暑之日,然温阳境内大雪连下三日,地冻三尺,河封十里。温府内有仆人冻死,府内众人皆言妖异。
恰逢温家老爷外出经商,已离家数月,府内诸事全凭夫人做主,几日来便召府内姬妾及心腹仆人商量如何处置此事。
一妾道,那孩子出生之时,便遇此异事,五月酷暑,雪飘河封,那腊月里也未曾如此,想必是妖邪,上天降下天罚。
一仆道,听那说书的说书,常听到说,大贵之人或大祸之人降世,必生异象,寻个算命先生算算也好。
几日下来,夫人便认定是大凶,素日来又瞧那冷氏不顺,便有了法子。
冷氏身边有一丫鬟,名林红,乃温家家生奴才,闻得夫人要处死冷氏母子,心生不忍,便与其夫祁玉商议妥当,跪于门外苦求三天三夜,终有一结果。命祁玉夫妻二人,携冷氏母子,远迁千里之外,又施舍老马一匹,破车一辆,令连夜迁走。
四人走后,大雪三年未化。
主仆四人不知走了多少时日,才到一小山村,依山傍水,名曰山河村。欲再走远些,奈何马老车破,皆毁于此处,只能于此处住下。村东盖一简屋以安身,种几亩薄田以度日。
婴儿渐渐长成,起名为冷凝寒。此儿生的也怪,暑不怕热,冬不畏寒。
然好景不长。
冷凝寒五岁这年,春日刚过,冷氏忽染疾下世。
次年,冷氏忌日刚过,冷凝寒忽跪倒在夫妻二人面前,哭诉道:“寒儿自小异于常人,遭了多少白眼非议,引得玉哥红姐受了多少牵连。今慈母已逝,寒儿想出门闯荡一番,若闯出些名堂,得以弥补二位所受之委屈,若如不能,也能省些嚼用,家里也能好过些。”
试想一下,一个六岁孩童,独自一人,在外能做何事。二人自是不答应。凝寒苦苦哀求,三人哭至半夜方歇。
二日一早,林氏煮了一顿好饭,说是好饭,也不过是新米稀粥一碗,道:“你若真心要去,怕是如何也拦不住你,吃一顿好饭再去吧。”
祁玉收拾了几块干粮,拿一破包袱包了,道:“带着路上吃,再多怕也拿不出来了。”又道:“你现年岁尚小,若寻不得什么去处,早些回来,家里虽穷,至少也有些吃的,不至于饿着了。”
林氏早已转过身去,哭出声来。
饭罢,林氏从柜子内拿出一桃木簪,道:“这是你娘的遗物,好生贴身收着,留个念想。”
三人早已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不知道有多少话说不出来。
二人送出村去,送出好远才回,凝寒跪地拜了三拜,拜完方走。
冷凝寒离家,不知走了几日,饥寻果菜裹腹,渴饮喝水润喉,干粮舍不得吃也已吃完,终到一城曰江城者。
虽饥肠辘辘,奈何身无长物。
凝寒路过一茶楼,茶楼之上,有一书生一直在望着他,眼神与他人分外不同,似是喜色,也带哀愁。
此书生手拿一铜镜,铜镜却无物映出。
入夜,凝寒捡了些东西裹腹,靠在一人家门廊下睡去。
东方微亮,睁眼醒来,见一书生立于几步之外,盯着自己,凝寒心中一骇,往后靠了靠,道:“你是何人,要做何事?”
那人道:“醒了?我等了你一夜。”
“等我一夜,为何等我?”
“因你我有缘。”那人似乎看得出寒心中所想,又道:“我若要害你,大可在你熟睡之时动手,又何须等你一夜?”
凝寒微微放松了些,道:“那……”
“昨日见你一面便知你我有缘,入夜之后,便寻你至此,见你已睡去,不忍打扰,便等你醒来。”
那人又说了好些话,才领着凝寒走去大街。
二人来至一饭摊前,书生要了两盆清水洗手,又点包子一份稀粥一碗推至凝寒面前。
凝寒吃罢,问道:“你未曾告诉我你是何人。”
那人笑了笑道:“吾乃虚无山缥缈阁幻梦真人是也。”
食客有闻着,皆摇头苦笑。
那人说罢,便携了凝寒离了摊子,飘至半空,飞身离去。
至一大湖旁,二人方落下,虽日头早已高升,湖面却大雾弥漫。
道人拿出铜镜,对着湖面晃了晃,似有大山一座,木桥一座雾中显现。道人携凝寒踏入木桥,大雾忽的散去,哪来的什么大山,又哪来的什么木桥。
道人携凝寒走过木桥,进入山门,踏过千层石阶,回至阁内,有四童子口喊先生拜下。
道人命他四人带凝寒前去休息,次日来拜,众人领命去了。
二童子携凝寒前去沐浴,木簪放于一桌上,一童子去取新衣,一童子去收拾屋子。
沐浴罢,仔细收好木簪,一童子好奇,凝寒道:“家母遗物。”说着,泪眼朦胧,两童子亦不说话,背过身去,眼看他处,垂泪良久。
闻得他人轻唤,三人才缓过神来,抹了抹泪眼。
四人携凝寒来至屋内,陪着吃了些点心,几人互通了姓名,一名赖真,十二岁,一名青迷,十二岁,一名石心,十一岁,一名刘环,八岁。
赖真道:“申师兄下山历练去了,一时是见不到了。我们六人住一个院内,有什么事告诉我们就好。”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便退出去,回师命去了。
凝寒环看四周,一架木床挂着青帐,一高凳上点一香炉,一支竹制槅子,摆几支青瓷几盆兰花,窗前一木案,摆着笔墨纸砚,旁有一书架,随意放着两本书。
暖阳穿林伴莺啼,清风抚绿催柳生。竹影斑斑随风响,花气幽幽伴蝶飞。
凝寒心里想着,这屋子比村长的屋子还大,有新衣服穿,还有这些个好吃的,等过些时日,把玉哥红姐接来一起过才好呢。
凝寒看着新奇,心里欢喜,这碰碰,那看看。
少时,赖真,青迷二人进得屋来,道:“师弟刚来,先生担心师弟怕生,特命我二人陪陪师弟。”
三人玩笑了半日,凝寒略显疲态,赖真,青迷二人便吩咐凝寒早早歇息,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