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里南为了怕父亲看到他流泪，赶紧上车入座，忽听旁边有人说话，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油头粉面，西装笔挺，辨认良久，才认出是自己初中时的数学老师朱景凯，惊道：“朱老师？你也去县城？”景凯见他这表情，知道是自己今天一反平日邋遢形象的缘故，笑道：“去县里办点儿事儿！”因为朱老师此时已经不教他了，所以里南说话也就随便了许多，开玩笑道：“朱老师，你今儿好帅，我差点认不出来你！”景凯本来还担心自己穿上西装会很滑稽，听里南这么一说，踏实了许多，笑道：“快高考了吧？到时候可别给我丢人啊！考好了，记得回来看看我。要是考砸了，就别来了！”刚说完，就看见乘务员过来收车费，景凯一把按住要掏钱的里南，说道：“今儿的车费，朱老师替你出！”里南赶紧推道：“那咋行？应该我替您出。”景凯笑道：“你就别争了！老师也帮不了你啥，今儿给你买张车票，预祝你高考的路上一路顺风，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说着便将两人的车费递给了乘务员。
两人在车上先是感慨了一会儿刘垒一中的物是人非，后又探讨了贯穿高中数学的四大思想。景凯一说到数学，就兴奋起来，在谈到‘化归思想’时，还讲了一个数学家当消防员把房子点着的故事，把里南也逗笑了。不知不觉间，车已到县城。下车时，景凯问道：“里南啊，你知道县城有啥喝茶聊天的地方没有？”里南想了一下，说道：“喝茶的地方倒是没听说过，但听说叶湖南岸开了间咖啡屋，就在叶湖酒店旁边！”景凯笑道：“咖啡就算了，西洋那玩意儿喝不习惯！”
两人因各自都有事情，随便又说了两句就走开了。景凯见里南已走，迅速跳上了一辆三轮车，对师傅说道：“去叶湖酒店！”那司机如得将令，在还没有清理积雪的道路上一路狂飙，不一会儿就到了。
景凯下车，果见叶湖酒店旁边有一个小小玻璃房子，外边布置的花枝招展，门上歪歪斜斜写着几个艺术字——“叶湖咖啡屋”，推门而入，只见几个工装女服务员迎上来，齐声说道：“欢迎光临！”景凯并不理睬她们，选了一个靠玻璃墙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名为“影”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亲爱的，叶湖咖啡屋等你！”
放下电话，景凯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打开一看，发现这儿的东西奇贵无比，一杯咖啡都要15元。服务员小妹见他略微踌躇，说道：“先生，我们今天推出的有情人节套餐，很实惠的！”说着又将套餐内容说给景凯，又是咖啡又是果汁。景凯此刻哪有心思听这个，不耐烦地说道：“就这个吧！”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忽见咖啡屋的玻璃门被人推开，景凯抬眼看去，只见那人眉如柳叶，唇若梅花，身着灰色女士羽绒服，长发披肩，面无表情，不是别人，正是梅影，赶紧起身向她挥手道：“在这儿！”梅影走过来坐在了他对面，将挎着的包放在了一旁。
景凯盼星星盼月亮，做梦都盼望着这一天，但梅影今儿真坐在他面前，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说道：“我点了他们这儿的情人节套餐，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梅影不耐烦地说道：“我今儿约你来，是想把话说清楚！”景凯怔了一下，不知如何答言，半天才说道：“啥话？”梅影没有废话，直接说道：“你也知道，有些事儿不能勉强！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以后就别再打扰我了！”景凯自从去年情人节向梅影表白以后，就一直想约她出来。梅影一直不理也不拒。昨晚上景凯又约，梅影终于答应见他。景凯以为这新的开始，欣喜若狂，但没想到今天她过来却是对自己死刑的宣判。景凯依然不死心，仰头追问道：“为啥？”梅影冷冷地说道：“你怎么还这么幼稚呢？你说是为啥？因为我要的你给不了！”景凯听了这话，强忍着哽咽的语气，轻声说道：“我难道就没有一点能让你感动的吗？”梅影听了，心中也有些不忍，轻声说道：“对不起！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够选择的！”景凯听了这话，低头不再言语。这时，包中的电话铃响，梅影拿出接住说道：“我在外边！好的，我马上赶回去！”挂断电话，梅影也真诚地说道：“景凯，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你将来肯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有事得先走。谢谢你的套餐。”
景凯含泪看着梅影离开，想追上去拉住她，却发现自己半点力气也没有，眼睁睁看她消失在外边的冰天雪地中，呆坐在座位上迷茫了一会儿，忽听那边服务员小妹过来怯生生地说道：“先生，你的套餐如果不想要，可以退掉。”景凯擦干眼泪，强挤出一点笑容，说道：“那就退掉吧！”
走出咖啡屋，景凯已无法感知周围境况，只是沿着县城的街道地向前走，曾经多少次在这熟悉的街道孤独徘徊，幻想着与她邂逅。这个美丽的梦想，像是折射了太阳光的肥皂泡一样，正要变得五颜六色，却“嘭”的一声爆裂了。此时的他好似已经失去了重量，飘忽不定，看见红灯就拐弯，不知拐了几个弯，忽听有人叫道：“朱老师，你咋在这儿？”
景凯忽听有人叫他，惊醒抬头一看，却是库里南，环顾一周，发现已经游荡到了汽车北站，苦笑一声，问道：“你咋来北站了？”里南见他脸色煞白，也不敢乱说，说道：“我来接同学！”景凯怕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情绪失控，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你继续等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扭头往西走了。里南见他目光呆滞，笑得极度勉强，猜想他来县城办的事儿一定是没办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声叹息。
罗岳乡的班车，一趟又一趟地来到北站。里南每次都苦苦张望寻找，却始终不见师父，心中着急，低头看表时，忽觉脑后发凉，抬头一看，天上又飘起了淡淡的雪花。
等到十二点，里南已不仅仅是心里着急，只因早上只喝了一碗米汤，吃了两个鸡蛋，肚子此时咕咕直叫，想去吃饭又怕错过了师父，坚持又看了一班，确定没有英素后，匆匆地跑到车站门口的商店中，本想买一片面包充饥，走进去发现店里最显眼的地方摆着红白两种玫瑰花，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只见那红玫瑰娇艳动人，那白玫瑰素洁静雅，与自己背包盒里的白梅自不是一种风情，正自欣赏，忽见一个个子不高却长相颇为帅气的男孩走到进来问那女老板玫瑰的价格。老板告诉他，红玫瑰两块一朵，白玫瑰五块一朵。里南一听这么贵，心想：“师父那么超凡脱俗，才不会喜欢这些世俗的花呢！”那女老板向帅气男孩儿认真地介绍道：“这红玫瑰代表激情，这白玫瑰代表纯洁。你看你需要哪一种？”里南越看那白玫瑰花越像素洁如雪的英素，不觉心动，但一朵花要五块钱，心中掂量了一会儿，还是只买了一块面包，走出商店，见罗岳乡的下一班车还未到，暗自庆幸，拆开面包吃了一口，感觉如同嚼蜡一般无味，抬头见那帅气小男生手拿着一大束红玫瑰花站在院内痴望，貌似也在等人，心中暗暗骂道：“这么小就会骗人，将来肯定危害社会！”
商兴县属于比较封闭的县城，过西方情人节的人本来就不多，送玫瑰花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所以每当车站出来一群人，都会像看猴子一般盯着那男孩看。那男孩感觉到大家的目光如利箭般射来，羞得满脸红涨。里南见他这般，庆幸自己刚才没冲动，心里暗笑道：“叫你小子耍浪漫！”不过没得意多久，就见车站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小姑娘，朝那男孩招手，见他手中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先是一怔，后又羞笑颜开。里南见状，心中酸酸的问道：“难道这世界上的女孩都喜欢别人送她玫瑰花吗？”转念又想：“这只是世俗女孩子才有的愿望，师父是天上的神女，怎么会喜欢这种俗物？她只会喜欢我准备的那支带着幽香的白梅花！”刚想到这里，又见那女孩接住花后，幸福地看了男孩一眼，对她甜蜜一笑，挽着他的胳膊离开了车站。
里南看着他们幸福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也想去买一束玫瑰花送师父，但转念又一想：“此时我和师父名义上还只是师徒，送她玫瑰花，是不是有些太唐突？她生气了咋办？还是不买了吧！”
里南站在雪中，眼睛搜寻着罗岳乡开过来的班车，而脑海中却一直浮现着那女孩幸福的微笑，不时地问自己：“师父啥时候也能这样开心？难道玫瑰花真有这样的魅力，真能换来师父甜甜的一笑吗？”想到这里，里南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往那商店走去，心里想道：“我只买白玫瑰，不买红玫瑰。如果师父生气了，我就说白玫瑰只象征纯洁，并没有别的意思！”明知道白玫瑰多少钱一朵，进了商店，里南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白玫瑰多少钱一朵？”那女老板说：“四块！”里南一听减价了，更坚定了买花的决心，遂在老板的指导下买了十一朵，说什么代表着“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里南拿着花，心中自嘲道：“我对师父的一心一意，竟然还得用这世俗的玫瑰来表达，真是可笑？”叹了口气，抬头见那女老板期待的眼神中竟带有一丝嘲笑，很不自在，赶紧付钱离去。
出了商店，里南发现刚才还在嘲笑别人的自己，已经陷入了和那帅气小男生一样的窘境，只得红着脸强撑着，祈祷着英素快点出现，赶快结束这种无奈的窘迫。
冬天落日较早，又因天色阴郁，四五点天就暗了。罗岳乡的最后一班车也已进站，依旧没有师父的身影。里南满身白雪，像是一个雪人,孤独地站了一会儿，只得回学校，一路上都不敢吭声，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哭出来。走到叶湖桥上，忽然一阵冷风刮来，冻得他一哆嗦，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像绝了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想拿衣袖去揩拭，一挥手却发现手上还有一束已经冻僵了的白玫瑰，愈发伤感，于是将手伸出桥栏，轻轻一松，只见那束玫瑰犹如一个舞动的精灵，轻轻地飘落到了结了冰的湖面上。此情此景，竟让他不禁想起了“落花犹似坠楼人”这样感伤的诗句。
回到寝室，空空荡荡，里南随意地铺了一下床铺，便脱衣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眼泪不住地往外流，到了后半夜渐渐睡去，但在半梦半醒间总是反复做着一个梦，梦见师父就像那束白玫瑰一样，飘飘荡荡落入水中，消失不见了，醒来后见窗外一片阴霾，一看表已是上午十一点了。里南躺在床上睁眼发呆到下午四点，忽觉肚子有些饿，这才想起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穿衣起床，想着去大吃一顿来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此时的校园中，雪还在慢慢地下，虽比昨日小了些，但积雪却很厚，将商兴中学打扮得好似一个琉璃世界。因为大多数学生都愿意在家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返校，所以此时的校园中还没多少人。出校门要过叶湖桥时，里南心有余悸，怕看到昨日所扔的白玫瑰花而惊心，壮着胆走过去才发现那花早已被昨夜的大雪掩埋。李家卤肉馆才开张三天，这会儿还冷清无人，所以老板也没开灯，整个屋内昏暗一片。里南在门口坐下，叫了一份红烧肉，边吃肉边赏雪，忽见西边走来一群人，走在最前边的竟是吕战东，吃了一惊，赶紧闪躲到门后，听他大声说道：“今儿咱们几个合伙，把贾校长再灌趴下，看他会出个啥洋相！”众人听了，都只是呵呵笑，却没人附和。
原来这群人都是商兴中学的青年教学骨干，是应邀参加商兴中学新年开局宴的。战东领着这群人来到商兴大酒店的福满厅一看，只见里面八张大桌子早已坐满了人，于是便找了个桌子同几个有地位的青年老师坐到了一起，让着烟，聊着天，等着主角儿们的登场。
没多久，校长吕儒尧带着副校长贾建设、闫树礼等校领导来了，整个屋子立刻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儒尧亲切地和一些有资历的老教师握了手，然后回头给了建设一个眼色。建设会意，走上主席台对着麦克风大喊道：“各位老师都请入席，商兴中学新年开局晚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众人一听，顿时都呼朋引伴坐了下来，又听建设继续说道：“首先，请我们最尊敬的吕校长致开幕词！”
随着全场爆发的热烈掌声，儒尧步履稳健地走上台，也不拿稿件，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同志们，辉煌灿烂的2007年已经过去，在这春意盎然的时节，我们又迎来了伟大的2008年。我首先代表校党委对各位老师在过去的一年中努力辛勤地工作，表示感谢…………”刚说完，场下立刻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儒尧继续说道：“在新的一年里，我们商兴中学要奋勇直上，当我们市，甚至我们省素质教育的先锋，率先完成由应试教育到素质教育的转型，将学生从以前的那种高压束缚中解放出来，充分发挥他们的想象力、自制力、意志力，争取在高中时期就能形成良好的世界观和健全人格，让他们在将来成为真正的天之骄子！”建设站在一旁奋勇鼓掌的同时，心中暗想道：“商兴中学这么多年升学率全市前列的名号，看来是要毁在这个老东西手里啊！”
儒尧致完开幕词，建设等其他领导也都说了几句，因儒尧在开幕词上已定下了下学年紧抓素质教育的总基调，故建设等领导的发言也只能围绕着素质教育的话题展开，谈谈感受、表表决心。
熬过了一道道无聊的程序，众老师们终于等到了今天最有价值的环节——吃饭。见了山珍海味荤素肉蔬等各色菜肴纷纷上桌，大伙个个急不可耐。儒尧举起酒杯，说道：“同志们，为了商兴中学的美好明天，干杯！”大家纷纷附和举杯，男人喝白酒，女人喝红酒，都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建设顿时觉得整个身子变得暖洋洋的，忽一眼瞅见战东在和一桌年轻老师兴奋地聊着喝着，先是暗地叫来服务员在他旁边加了一把椅子并餐具，又走过去对他说道：“战东，你咋在这儿坐着？我等你半天了！快过来坐我旁边！你看椅子都给你空着呢！”
战东一看建设座位旁边果然有一张空椅子，以为自己真应该坐在领导桌上，便起身想随建设过去。这一桌人却死拉着不让走，战东无奈自罚三杯，才挣脱离去。
战东过去坐了一会儿，见儒尧并没有觉察出他过来，便和旁边的资深老教师、历史教研组组长王卫革谈起了中国历史的兴亡规律。谈到激动处，战东大声说道：“中国历史上的三次大分裂都是因为皇帝给予了臣子过多的权力而造成的。第一次是周天子分封，造成了春秋战国的大分裂；第二次是汉光武帝刘秀封云台二十八将，造成了三国两晋南北朝的大分裂；第三次是唐太宗李世民封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造成了五代十国的大分裂。所以我觉得，开国皇帝杀功臣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
正在和老闫说话的儒尧忽然听见有人在大谈杀功臣，心中不悦，扭头看去是战东坐在领导席上高谈阔论，立刻沉下脸来，说道：“你来这儿干啥？这也是你该坐的地方？你有啥资格坐在这里？回去！”战东一听，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有些下不了台，尴尬地坐着不动。建设打圆场道：“让战东坐在这里同大家说说话吧！”儒尧并不理他，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他，说道：“快回去！不知天高地厚！”
战东见老爷子决心赶自己走，只得悻悻起身离去，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低头无言，只顾吃菜。周围的几个老师，知道他这是受气回来的，也不敢再大声胡闹，整个桌上的气氛十分沉闷。战东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同几位领导谈笑风生的儒尧，暗自抱怨道：“你喝你的酒，我喝我的酒，无缘无故干嘛寻趁我的不是？”小声嘟囔了几句，把手机拿出来准备玩会儿游戏，翻开一看，有一条未读信息，是尤兰发来的，说道：“你这会儿有空没？我有事找你！”战东看完，立刻起身走到酒店大厅，拨通了尤兰的电话，说道：“刚才没看见短信！”只听那边尤兰带着悲戚的声音说道：“你这会儿有空没有，我有事找你！”战东问道：“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尤兰想了一下，道：“十分钟后，我在叶湖咖啡屋等你！”
战东挂断电话，本来还想着进去给儒尧说一声，想起刚才他拿话压派自己的严厉表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赌气出门往南走，转了个弯，来到了叶湖咖啡屋。
此刻天色已黑，战东点了两杯热咖啡，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就见尤兰身着一身紫色羽绒服推门而入。见到战东比自己早到，尤兰有些意外，走过来坐下说道：“我有事给你说！”战东见尤兰似乎有些焦急，笑道：“啥事这么紧张？”尤兰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说道：“你看看这条短信！”战东接过手机一看，竟是尤菊的短信，上边写道：“贾美玲他爹已经给她办好去四川考试的事儿了。四川比咱省高考分数至少要低五十分，我一点也不比她差，为啥这样不公平？你转告爸爸，如果他怕花钱不让我去青海考，我以后永远都不回家了！”战东看完，叹口气说道：“这小菊也是太任性了！咋能这样不体谅大人！”
尤兰听到此处，眼中不自觉流下了泪水，带着哭腔地说道：“这是她昨晚上给我发的短信，发完手机就关机了，一夜都没回家。我真的怕这孩子会做出啥傻事儿来。我爸妈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还没敢将这事儿告诉他们。我现在突然间觉得好无助啊！”战东见尤兰此时显露出她特有的柔弱，更加妩媚动人，便轻声劝道：“小兰，别担心！小菊不过是一时冲动，估计过两天就回来了！”尤兰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小菊从小就是爸妈的掌上明珠，啥事儿都惯着她。我比她大好几岁，也是啥事儿都让着她。没想到一家人最终将她宠成这样！”战东此时看着尤兰哭得梨花带雨，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地听着。
哭了一会儿，尤兰擦干眼泪，问道：“你说那高考移民办起来是不是很困难？如果不是很困难，你能不能替我想想办法，让她去青海考试？”战东想了一下，说道：“这是法律不允许的！”尤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反问道：“那贾建设是咋办成的？你求求吕叔叔，这事儿能办成吗？”战东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先别着急！我尽量替你想办法！”尤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擦眼泪，没再说话。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警笛声。战东见尤兰的情绪有所稳定，开玩笑说道：“刚过完年，这犯罪分子就开工了？真是一个勤奋敬业的坏蛋！”尤兰擦了一下眼角残留的泪水，嗔道：“你就会乱说！这频率明明是救护车的声音！”战东还想争辩，忽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急促地震动起来，低头一看是建设打来的，笑道：“肯定是叫我去喝酒！”尤兰不解地说道：“我真是理解不了，喝那么多酒有啥好？”战东拿起手机挂断又放回到桌子上，笑道：“那咱就不理他，偷得浮生半日闲！让他们着急去！”
电话铃声停了大约两分钟，又叫了起来。尤兰说道：“你还是接吧！说不定有啥事儿！”战东拿起电话，不耐烦地说道：“啥事儿啊？我忙着呢！”只听那头贾建设慌慌张张地说道：“你快过来，老校长在宴席上晕倒了，现在在人民医院抢救呢！”战东一闻此言，头上如同打了个焦雷一般，愣在了那里。尤兰见他接了电话面色如土不说话，问道：“到底出啥事儿了？”战东这才回过神来，起身说道：“我爹晕倒了，现在在医院！”说完就往外跑。尤兰也吃一惊，赶紧付了咖啡钱，追了出来。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人民医院。
尤兰随着战东一起来到了急救室外边，只见建设和教导主任冯诚在急救室外边焦急地等着。建设见战东到来，赶紧迎上去说道：“医生正在抢救！我怕人多嘈杂影响治疗，把其他的人都先打发走了，我和冯主任在这儿守着。”战东激动地质问道：“到底是咋搞的？我刚出去一会儿，就成这样了！”面对战东的质问，建设不知如何答言，正在迟疑，忽听一旁的冯诚说道：“当时吕校长兴致很高，别人敬酒来者不拒，可能是喝得太猛了！”
这时，医生从急救室推门而出，将手套和口罩褪去，神色凝重地说道：“…………”
欲知医生作何言语，明日请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