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蚊子很多,陈令祖手拿用稻草做的蒲扇,一边扇着风一边给陈继昌驱赶蚊子。
柳一芹见陈继昌睡熟,从陈令祖怀中接过继昌抱在怀里
柳一芹看着熟睡中的陈继昌,柔声说道:“儿啊~快快长大…长大了娶个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可白学恁爹妈当土匪哦”~
陈令祖低着头不说话,长毛宽慰道:“大姐…恁别这样想”。“俺觉得恁不比其他人差”。
柳一芹看向陈令祖说道:“大哥,恁以后就跟继昌说他妈妈在生他的时候死掉了”。
陈令祖抬起头一脸惊愕的问道:“为啥”?
柳一芹说道:“俺是土匪,俺双手沾满了鲜血”;“俺不配做一个妈妈”
陈令祖说道:“俺已经不怪恁了,恁自己要放过自己”。
柳一芹哭泣道:“俺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令文、令武、爹,还有白云山100多号兄弟”;“刘家村那500多弟兄也都是俺害死的”。
陈令祖摇摇头:“那不怨恁,与恁无关”。
长毛宽慰道:“大姐,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好好生活,好好将继昌抚养成人”;“继昌现在还小,俺相信继昌早晚有一天会认恁的”。
柳一芹摇摇头说道:“只有哪天俺下了18层地狱才能赎罪”。
陈令祖喝道:“咋”!“恁是发羊癫疯了”?“净说些胡话”。
长毛生气道:“净说些胡球话”
柳一芹苦笑一声,转移话题道:“俺给恁们讲讲当初俺是咋认识文哥的吧”。
当初俺第一次见文哥,还是在马德桎家做下人,文哥是护院……
长毛、陈令祖二人听得入迷,屋外传来叫喊声:“屋里头的人出来”!
长毛、陈令祖二人正听到陈令文要对柳一芹展开追求时,柳一芹停住了。
柳一芹看着二人痴呆模样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俩人还都木有成亲呢,别看陈大哥年长几岁,在感情上面还是个白痴哩”。
长毛、陈令祖二人顿时火冒三丈,长毛骂道:“那个龟孙”,“艹几把毛的”。
陈令祖附和道:“就是,就是”
柳一芹愠怒的拍了拍长毛说道:“咱们还寄人篱下哩”。“充啥老鳖一”(逞能的意思)
柳一芹又说道:“估计是康保长来了,长毛恁去会会他”。
长毛啊的一声问道:“大姐,咋让俺去”?
柳一芹说道:“恁也是混了这么多年江湖了,该不是害怕了吧”。
长毛胸膛一挺说道:“怕他个球哩”!“俺才不怂他”。
柳一芹鼓励道:“那恁快去,白让人家等急了”。
长毛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要出门,柳一芹问道:“恁这架势是要揍人”?
长毛自信的回道:“放心,俺打他三个不成问题”
柳一芹捡起石子打在长毛脚上怒道:“恁是烧的慌是吧”。“去跟康东说咱们买地,办身份证的事情”。
长毛脑袋一缩说道:“忘了忘了,受了文哥的影响”;“文哥太强悍”。嘿嘿~
柳一芹催促道:“快去,记得好好说话,别让康东起疑心”。
长毛答应一声出去了
长毛走出屋子,借助月光看见远处站着一个人
长毛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长毛走到跟前,中气十足的喝道:“干啥”?
别看康东是这村子里的保长,可他也是被隔壁几个地主豪绅压的抬不起头来,油水都被他们给搜刮走了;康营村都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康东这保长也是有很久没吃过肉食了。
他今早是去参加镇长女儿的婚宴,见到柳一芹身上掉出十几元钱,才打算留下柳一芹几人。打算晚上过来讹诈一番,在赶他们走。
康东今天才算是开了荤腥了。又偷偷在衣服里藏了些肉食带了回来分给村中几个老人,不过他的西服让鸡骨头给扎出几个破洞,晚上刚补好了衣服就过来找柳一芹来了。
长毛一声呵斥,倒吓得康东一惊:“艹了,俺才是这的老大,恁他妈居然敢吼老子”。康东越想越气,提气吼道:“恁是谁”?
长毛身长脖子声音盖过康东吼道:“老子是长毛”
康东踮起脚吼道:“老子是康东”
俩人如两只公鸡般伸长了脖子互相比试谁的嗓门够大
长毛:“老子买8亩地”
康东:妈的,一亩地5块钱
长毛:“草鸡八蛋,买了”
长毛:“老子还要办身份证”
康东:“妈的,一个身份证20”!
长毛:“日恁爹,老子办4个”!
康东:“恁他娘的4个总共80块钱,一共120块钱。
长毛丢出120块钱
康东骂道:“妈了个蛋,房子30块钱”
长毛回骂道:“鳖孙,两间破茅草屋,最多5块”。
康东:“妈个逼,便宜恁个龟孙”
长毛又丢出5块钱,骂了句:“鳖孙”!
康东啐道:“恁个龟孙”
长毛转身回房间在柳一芹身边坐下
长毛昂着头沙哑着声音说道:“事情办的咋样”?
柳一芹怒道:“恁这事办的真漂亮”。“全村都知道了,要是有人报官咋办”?
长毛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着玩笑说道:“这离着村子还远,不会有人听见的”。
柳一芹说道:“那要是康东起了疑心报官呢”?
长毛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不会”。
柳一芹反问:“恁怎么知道,他不会报官”?
长毛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一芹气的在长毛脑袋上弹了个响指怒道:“恁今天是咋了”?“咋这么不靠谱”?“咱们几个人的性命恁当儿戏了”?
长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问道:“咋办”?
柳一芹丢过去两把枪说道:“自己看着办”。
长毛捡起地上两把枪惊呼道:“木枪”?“咋杀人”?
柳一芹横了一眼说道:“谁让恁杀人了”?
长毛:“那咋办”?
柳一芹没好气道:“自己想办法”
长毛拿着木枪原地记得打转,喃喃自语:“文哥一声大喝就能够吓跑几个手持利器的贼人。“俺刚刚就是学的文哥啊,咋就不行”?
柳一芹回道:“二傻子,文哥是文哥,你是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事方法,恁不必学文哥”。
长毛似有所想眼睛一亮说道:“俺知道咋办了”
长毛拿着两把枪出了屋子
陈令祖催促柳一芹道:“恁不追上去看看”
柳一芹回道:“不急”
陈令祖想了想说道:“恁要走?
她跟继昌生活在一起,害怕会连累了孩子,连累了陈令祖、长毛他们。
重要的是她要为继昌考虑,她要出去挣钱,要给继昌存下一大笔钱,让继昌衣食无忧。所以她决定离开他们。以后这里只能由长毛帮忙照料陈令祖、陈继昌二人了。她必须在离开之前让长毛能够独挑大梁才行。
可她不能告诉陈令祖原因。柳一芹搪塞道:“长毛也混江湖这么多年了,不能事事都靠俺不是”。
陈令祖还欲再问,柳一芹已经跑出了屋子,向长毛追去。
柳一芹追上去,正看见长毛蒙着面,手拿两把木枪进了康东的屋子。
柳一芹贴着墙根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长毛:“恁可知道俺是谁”?
康东刚躺在床上,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吓得康东从床上一激灵坐了起来。
康东战战兢兢看着手拿双枪的蒙面人,哆哆嗦嗦问道:“大哥,俺不认识恁呀”。“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恁别杀俺呀”
长毛放下枪双手背在身后伸长脖子回道:“恁好好想想”。
康东也伸长脖子仔细看向这黑衣人。“艹,长毛”
长毛呵呵一笑揭开面纱,喝道:“是老子”
康东骂道:“马勒戈壁,吓老子一身冷汗”
长毛开门见山的说道:“俺来是想告诉恁,俺们曾经是土匪”。
康东打了个冷颤回道:“呃~恁是要来杀俺“?
长毛回道:“俺已经不做土匪很久了,俺也从不乱杀无辜”。
康东不解的问道:“那恁来干啥”?
长毛怒骂一声:“艹蛋,这家伙这么蠢,早知道这样子,何必多此一举呀”。
康东骂道:“恁妈的,骂谁”?
长毛吼道:“木球骂恁”。
柳一芹在屋外是听得一身冷汗,这俩货色真是生平仅见啊
康东怒道:“咋啦,恁他妈蒙着面,拿着两把枪,还来骂老子”。“士可杀不可辱”。
长毛将枪丢了过去
康东捡起枪拿在手上,骂道:“恁爹的,木头”!
长毛骂道:“吓死恁”!
康东冲上去跟长毛扭打在一起
柳一芹急得一脑门子汗,正要冲进去帮忙时,听见屋内又传出几声大笑,紧接着又是哭泣声
长毛跟康东俩人坐在地上,长毛跟康东讲述着自己这一路的艰辛,从12岁当土匪说起…
柳一芹在屋外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俩人臭味相同居然尿到一个壶里去了”。
柳一芹感慨道:“这长毛还…就是他自己,这是他的办法”。
柳一芹悄悄的回去了,回去以后就躺在稻草上闭上眼睛睡觉了。
陈令祖知趣的不去打扰柳一芹
屋内长毛跟康东秉烛夜谈,说到伤心处俩人都抱头痛哭。
康东说道:“老弟,虽然俺是保长,可俺也一直受人欺负啊,活的不如恁啊”…“恁看俺这村让俺弄成啥样了…呜呜…恁要帮哥哥呀…呜呜”…
长毛跟康东拜了兄弟,长毛将事情办的出奇的顺利。
长毛、陈令祖、柳一芹三人修缮房屋,一个月后在三人的努力下,盖起了三间泥胚房
康东早年丧妻,人到中年儿子又得了瘟疫病死了。康东一直孤零零的一人,只要有空闲康东就去找长毛说话。
两个月后几人的身份证件全都办好了。
柳一芹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