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幢别墅门外，叶娜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了，幸亏这是个阴天，没有毒辣的太阳，即便是这样，二伏天也没有多凉快的，叶娜的衬衫后背和前胸都有了汗迹。
一辆黑色宾利从远处疾驰而来，“吱”的一声停在叶娜面前。一个男人下了车，快步走向叶娜，“娜娜，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她是……”男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走，先上车再说，看把你热的。”
“我不，我要找她说清楚，我不能看着你们……”
“娜娜，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管这些事，好吗？再说，我怕她……”
“娜娜，你知道我对你……”男人伸出手来，想要把叶娜拉上车去。
“你始终是我的舅舅。”叶娜咬着嘴唇，盯着男人的眼睛，倔强的眼神让男人有点狼狈。
男人点点头：“娜娜，你是个好女孩，舅舅尊重你。”
又一辆宾利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高跟鞋落在地面，白皙的小腿略显丰腴，女人富态而高傲。
“呦，这是终于露面了？不藏着了？我看看，这小模样还真不错，看着挺可人疼，怎么就做了小三了呢，可惜了。”女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情绪。
“徐莉，我和你说过不是这个样子。”
“不是这个样子是哪个样子？几年了有一个电话你逢叫必到，有一个账号你每月打钱，每月你都要消失那么一两天，你说，这是正常的样子？”
“徐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家说吧。”
“回家？这第三者也敢进我的家门？小姑娘，你敢吗？”徐莉斜视着叶娜。
小姑娘的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里一团雾气，“我敢，我要和您说清楚。”
“呵呵，勇气可嘉，好，我就给你这次机会，走吧，看看我的家，也许，以后会是你的家。”
“娜娜，你？”男人表情有点焦灼。
“我没事，说清楚了好，舅舅。”
徐莉听到耳朵里，心中一震，“舅舅？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
几个人进了别墅，在客厅落座。
“你叫他舅舅？”
“是，妈妈去世后，是舅舅在照顾我。”
“你妈妈是？”
“她妈妈是战灵。”男人揪着自己的头发，低下头去。
“战灵？”女人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个名字困扰了女人的一生。
女人不自觉地想起战灵的一切。二十多年前，战灵和女人是闺蜜，两个人的友谊是从初中就开始的，她们一路并肩冲进重点高中又考进同一所大学，毕业后战灵进了私企，女人进了家族企业。
她们的友谊并没有因为走入社会而断裂，相反，她们在彼此的空闲时间都黏在一起，确切的说，是加上战灵的男朋友。
“你还和她有交往。”
“徐莉，她已经去世了，当初，是你我对不住她。”男人也站了起来，语气沉重而痛苦。
“是，是我对不住她……”女人的脸上表情痛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我们的友谊，我曾经也很珍惜……可是……她怎么就去世了呢”
“五年前，我接到了她的电话，我才知道她得了癌症。她躺在医院里，剩下不多的时间，她唯一放不下的是她的女儿，我怎么能不管，怎么能不管，我和她毕竟在一起八年，要不是……”男人流出了眼泪。
“你可以跟我说明呀。”
“我说，你听吗？这么多年严防死守，只要是她的风吹草动在你这都会引起一场地震，让我怎么说。”
“可是她都要去世了，难道我还要和她争么，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是那样狠心的女人？我们毕竟是十几年姐妹呀。”
叶娜在一旁听得云天雾地的，舅舅一直是她心里太阳一般的存在，妈妈和舅舅？
“孩子，你应该也听懂了，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妈妈，恩怨过去这么多年，到这个家里来吧，我和你舅舅没有女儿，你就做我们的女儿，好吗？”
“谢谢您，娜娜会常来看望您和舅舅的，现在娜娜在公司上班，能照顾自己，只要您和舅舅没事就好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在公司怎么样？”
“听说公司要裁员，是不是因为您和舅舅……”
“是要裁员，即便没有和你舅舅的事，也是要裁的，大环境比较艰难，咱们要压缩开支，但是娜娜放心吧，咱们会最大限度保障员工权益的。”
…………
六
裁员榜出来了，好多员工都去看了，留下的兴高采烈，被裁的垂头沮丧。
“闯哥，有你。”
姜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如既往地做着手头的工作。
“闯哥，你你怎么不着急呢？”
“我着什么急。”
“你被裁了。”
“玩笑。”
“是真的。”
姜闯收起脸上的从容，站起来走到张榜的地方。果然，红纸黑字，姜闯的名字就在第一排第一个。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好多人的目光里含着同情，也有一部分是讥讽。副总的目光最耐人寻味，好像有点挑衅，有点痛快，有点愤恨。姜闯一下子明白了。
他默默地走回自己的位子，收拾起东西来，两年的起伏已经让他学会了波澜不惊。
对面的叶娜在发呆，她不在裁员的行列，大概是高兴坏了吧。姜闯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长得这么干净的女孩确实养眼，看一眼心情就好很多了。
“闯哥，为什么会有你？”
“娜娜，闯哥一直以来对你挺毒的，现在走了，不是正好吗？”
“不，娜娜知道闯哥其实是个好人，你又有能力又有业绩，不该有你呀。”
“傻孩子，看，闯哥得罪了那位。”
“副总？”
“再见啦，叶娜，感谢你带来的阳光。”
姜闯带上自己的东西办了手续，离开了这个承载了他的理想、奋斗、血汗，或者也有堕落的地方。
七
这两年姜闯存了不少钱，他自己不抽烟不喝酒，又没谈女朋友，正好歇下来调整一下。于是，一个星期的神仙日子开始了，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健身运动，早间茶，读报纸浏览微博，午睡……
“闯哥，回来吧，那个副总被开了。”
叶娜打来电话的时候，姜闯正在午睡，“哦，娜娜，怎么回事？咱们约个地方吧。”
街角有个咖啡馆，是姜闯这几天最爱去的地方，安静而和谐，音乐流淌，进到这里的人会得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放松。
叶娜还是那么明媚，还是那么干净的眉眼，她的事姜闯已经了解了。姜闯觉得自己的心里某一处好像生出了鲜花，这世界美好还是存在的，就连安贝，不也是……
想到安贝，姜闯的心里忽然沉了一下，从那次分开就没有见过安贝了，她说过，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
“闯哥，你知道吗，那个副总，又勾引他下面的职员，遇上了硬茬子，一下子捅了上去，公司把他给撤了。”
“哦，这样啊。”姜闯吐了个烟圈，烟圈的那边是叶娜，不对，怎么又像安贝呢？不，那不是安贝，安贝是习惯浓妆艳抹的，那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裙子，看起来也很像叶娜呢，她向姜闯走来了，“闯哥。”一只手伸了过来，果然是安贝，姜闯缓缓伸出手去，握住了安贝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