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圣地，岂是谁人都能随便进入的？”慕容梅冷哼一声，悠悠说道，“该不会是你自己做不了证，便要拉上一人下水罢？”
白焱面色沉了沉，望着莞秋的眼眸里亦多了些阴戾来。
“慕容大人这话可就错了，莞秋说的这人可不是什么随便之人。”莞秋神秘一笑，一双媚眼望向了慕容梅的方向，那话却是与秦阳说的，“莞秋说的这人可是秦大将军的师父苏楚云先生。”
莞秋此话一出，莫说是别人了，就是秦阳自个儿也是惊了一惊。
“苏先生乃将军师父，圣上身边的客卿，岂是你一个青楼女子想见就能见的？”慕容梅脸色难看了起来，只是皇帝跟前不好发作，可怜的礼部尚书大人竟只能咬牙切齿。
莞秋却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恼，福了一福身子，朗声说道，“正因为民女身份卑微，轻易见不得苏先生，故而恳请圣上下旨请来先生与民女对质。届时牡丹姑娘的真实身份也可大白于天下了。”
“圣上……”慕容梅不由看向了皇帝，似要开口再劝。
慕容梅虽不知牡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不是秦月，只是方才秦阳面上的神情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此时此刻是绝不能让苏楚云进宫与莞秋对质的。
白焱面色是越发地阴沉，安平心中暗喜，她知晓皇帝生性多疑，如今疑根已种下，再要收手那是万万不能的，她只需在旁适时地添上几句话儿便好，余下来的，就看白焱是作何心思了。
果不其然，白焱打断了慕容梅的话语，语意里充斥着不可违抗地威严，“事关重大，且苏谷主也尚在京城之中，请他来对上一对便是。若此事是真，朕岂可放过当年暗害长公主的主谋？若查出来是假，也好还秦府和牡丹一个清白呀。”
语罢，白焱目光沉沉望着秦阳，那眼眸竟像黑夜一般的幽深阴冷，透出些寒意来，“秦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白焱分明是怀疑上了，秦阳若再出言反对反而更增添了嫌疑。是而秦阳暂忍了心中不平，起身拱手道，“微臣……但凭圣上吩咐。”
白焱点了点头，面色稍稍缓了缓，便转向了慕容梅，“就连秦将军亦说无妨了，慕容大人以为如何？”
当事人都不急，他这个做朋友的自是不能添乱，慕容梅悻悻然举杯畅饮，暂不说话。眼下群臣无人再有异议，白焱当即下了旨意派了内官出宫去请苏楚云去了。
由于事发突然，为保皇家与秦府的颜面，白焱当场撤了宴席，遣散了众臣，大殿中只余下了秦阳等几位相关人等。就连慕容梅、周进等秦阳的几位挚友也被遣了出去，临走前慕容梅忧心忡忡地看着秦阳，相处多年，他隐隐猜到今日之事非同小可，然秦阳不愿与他明说，慕容梅也不好发问，也唯有劳心牵挂了。
为让好友安心，秦阳许了他们一个安定的笑意，见此，慕容梅等人也才放心地走出了大殿之外，却也是不敢走远，唯有在殿外默默候着以防事有突变。
内官很快将苏楚云带进了宫来，大殿内，皇帝高高在上低望着绒锦之上久跪的牡丹，竟觉眼前的这名女子气质竟越看越像秦月了。只是听着声音却又是百般的不同，白焱心底不禁有些疑虑。
苏楚云进得大殿来，尚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儿，却见自家徒儿与牡丹都在，就连皇帝的面上也端着一副难看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老朽苏楚云参见圣上、殿下。”苏楚云站在殿中，弯身行了大礼。
“免礼罢。”白焱一手抚着额头，一手闲闲摆了摆。
苏楚云随即站在秦阳一侧，细眼打量寿康殿，这才发觉牡丹身侧竟还跪着一名女子。女子虽相貌平平，衣着打扮也与一般歌姬无异，然眉宇间隐隐透着些雍容英朗之色，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苏楚云一眼就看出了这名女子来历不凡。
正猜想着这名女子的身份，这边厢白焱已朗朗开口与莞秋说道，“朕已将苏先生请来了，莞秋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的，圣上。”莞秋回道，旋即眸光转向了苏楚云，轻言道，“苏谷主，小女莞秋这厢有礼了。”
苏楚云淡漠望了莞秋一眼，不屑道，“今日是圣上召了老夫入宫，你一个青楼女子休要跟老夫套近乎。”
“是，”莞秋并未将苏楚云的淡漠放在心上，只淡淡一笑，说道，“尊卑有别，莞秋亦不愿叨扰了先生，只是今日莞秋入宫也是为了助圣上查明牡丹姑娘的身份，莞秋知晓先生与牡丹姑娘有过数面之缘，想来知道的事儿不比莞秋少，故而恳请圣上请了先生过来问上几句话儿。”
听闻白焱乃是因为牡丹之事才请了自己入宫，苏楚云眸里神色不由变了变，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莫不是圣上知晓了什么？但看秦阳与牡丹神态自然，并无慌乱，却又不似泄了秘密。苏楚云暗暗松了口气，知晓皇帝现前也只是怀疑，却并无证据，否则也不用请他入宫来了。
“圣上有疑惑，由圣上问便是，岂由你一个女子开口。”苏楚云眸色恢复如常，却仍是淡漠地说道。
“朕准许莞秋姑娘与你对质，莞秋姑娘的问话便是朕的问话，苏先生莫要再为难人了。”白焱语气生硬，面色阴冷，已隐隐有些不悦。
苏楚云喉头哽了哽，却也只得拱手悻悻然道，“老夫谨遵圣言。”
就连白焱亦帮着自己说话，莞秋不免有些得意，看向苏楚云的目光便更是肆无忌惮了。
“莞秋虽是青楼女子，然一心仍是向着圣上的。”莞秋媚眼丝丝，说道，“苏先生与我皆为大禹子民，圣上有疑惑，你我都应当竭力为圣上解惑才是。”
“姑娘有话便问，何须扯那些没用的？”苏楚云瞥了莞秋一眼，淡然说道。
莞秋原是要奉承皇帝一番，也好给白焱留个印象，怎知白焱尚未说话，苏楚云却在一旁冷言冷语了起来，莞秋禁不住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偷眼看那宝座上的皇帝，那天子也像是有些不耐了。
“既是如此，莞秋也不扯别的了……”莞秋定了定心神，朗朗开口问道，“听闻苏先生在三年前的冬天曾救治过一名受了剑伤和跌伤的女子，而那名女子就是先生眼前的牡丹姑娘，可有其事？”
苏楚云淡淡回道“是又如何？”
闻言，白焱眸色愈加深沉如墨，那无尽的墨黑里凝着些说不出的东西。
“那便是了。”莞秋淡淡一笑，旋即回眸与白焱说道，“三年前北山小亭发生了什么事儿，想必圣上再是清楚不过的。苏先生既已承认救治过牡丹姑娘，时间又是那样吻合，莞秋可以断定，牡丹姑娘便是三年前的秦月！”
不用莞秋说出来，白焱自然也会想到此处种种关系，搭在龙椅上的手不知不觉紧了起来。安平坐在白焱身旁，更能清楚地感觉到皇兄身上越来越重的怒意和杀气。
“哈哈哈……”却听得一阵大笑，众人望去，原是苏楚云不知何故笑了起来。
莞秋神色凛了凛，问道，“苏老先生，你笑什么？”
“老夫是笑姑娘的一番谬论实在是可笑至极。”苏楚云止了笑，说道，“老夫三年前的确救治过牡丹姑娘，这是众所周知的，可牡丹姑娘何曾又变成了秦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