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钱了，可以出去玩了。”
一叠钞票在他眼前摇晃。
这是早上那人对他的问候。
似乎身上的疼痛都缓解了。
他看了看自己自己满身的绷带。
“现在吗？”
“呵，你不乐意？”
他摇头，“荣幸之致。”
风衣，低沿帽。
他的出行依旧被伪装的严实。
站在穿梭往来的人群中。
他有些格格不入。
“游乐园？”
他不确定地问。
黑发青年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阳光明媚的有些晃眼。
周围的欢声笑语。
那人走在他面前。
无端的这美好得违和。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双手血色的片段闪过。
身体猛然摇晃，他用力撑住自己的头。
呼吸变得急促。
袖子被人拉住，他被按着坐到了路台边。
“不舒服？”
他茫然地抬头。
那人目光冷静地审视着他。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人没有回应，向着一个方向径直走了。
他想要起身跟过去。
头脑与身体失去配合，险些栽倒在地。
他无力地坐回原处。
仰着头大口呼吸。
蓝天白云，阳光夺目，绿树围绕。
以及喧闹的人声。
这一切让他的眩晕感更重。
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手，拿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给你的。”
他伸出有些在打颤的手。
浓烈的咖啡香气遮掩了一丝细微。
他缓缓喝了下去。
他看见那人在笑。
模糊不清的空间中。
那人也是这样在笑。
下一刻，鲜血淋漓。
他猛然惊醒。
捂住自己的心口。
那人就坐在他旁边，悠然地喝着另一杯咖啡。
“醒了。”
他们还在游乐园门口。
阳光的角度没有多少变化。
“走吧。”
这一次他的袖子依旧被人拉住。
他的步伐有些摇晃地跟在那人的身后。
他的视线落在那人扯住他袖子的手。
真实或者虚幻。
似乎不重要。
他想要这样，被这个人一直牵着走。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来过游乐园。
但他知道游乐园的所有项目，都没有那人的任何一点小动作来的有趣。
比如过山车时那人有些发亮的眼，之后那人的笑容带着一丝细微的亢奋。
比如跳楼机，在下坠的对流空气中兴奋地喊出声。
只是看向他时，那种兴奋会被冲淡。
他觉得那意思好像在说，他就是个虚伪的冰块。
他的表现也许不太自然。
对于这些娱乐，他没有半分波动起伏。
但是面对这个人，他却愿意选择微笑。
做了所有刺激的项目。
他依旧神色如常。
而身边的那人似乎多了些兴致。
手里又被塞入一杯热咖啡。
那滚烫的温度好像就是为了融化他这冰块。
这让他的笑容好像有了一丝温度。
那人在盯着一个玩偶。
白色的毛，蓝色的眸子，耷拉着耳朵。
回头又盯着他，笑容挪揄。
像是在问，像你吗？
他微笑，侧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那人看到另一个玩偶。
纯黑的绒毛，纯黑的眸子，耳朵尖尖。
又看见他微含着笑意的眼。
在反问他，像你吗？
那人一脸黑线。
转身要走。
子弹上膛的声音让那人身体一顿。
猛然回头时枪声响起。
白发男子前面的几米远处的小气球碎了。
随后连击不断。
每一声扣机，都必有一个小气球破碎。
一板子的小气球几个呼吸间全灭
看到那人面色奇怪，他笑了笑。
“怎么？”
那人又转过头，不准备理他。
然而过了一会儿，还是被他继续射击的动作所吸引。
固定靶位毫无难度可言。
甚至还没有觉得热身，就已经全部通关结束。
那边还有一个项目，像是打地鼠，不过地鼠换成了小气球。
上下左右层出不穷地小气球，出现速度越来越快。
而他的精准点射，丝毫不乱，误差为零。
射击项目都被他速度拿下，玩偶随便黑发青年选。
不过那人坚决不要之前那两个玩偶。
黑发的青年抱着玩偶走得极快，直到前面的飞镖摊。
三支飞镖全部正中靶心。
青年傲然地仰起下巴。
他用手掂掂飞镖。
冲那人微微笑着拉下帽檐遮住自己的眼睛。
连发六支，三支在靶心，三支飞在青年之前的靶上，并且起了对方的镖。
黑发的青年眼睛睁大瞪了好一会儿自己的靶子，然后咬牙。
最后“切～”一声。
不服气极了指了指旁边的娃娃机。
第一次，他失败了。
那人轻轻咧开嘴。
第二次，在出口前一刻，掉了。
那人笑的得意。
第三次。
他全程都注意着那人的表情随着娃娃机夹的摇晃而起起落落。
看着娃娃摇摇欲坠即将失败，那人已经准备开始笑了。
最终当娃娃从机口掉落时。
那人的表情十分精彩。
而紧接着，他的连续操作，让那人的表情更加丰富多彩。
那人对着一堆快要将自己埋没的玩偶。
眼睛在向他射刀子。
他笑了笑。
拿起一堆小的玩偶。
蹲在一个角落守在旁边眼巴巴看向这里的一个小孩子身前。
孩子的衣服的色彩不是那么新鲜。
把这孩子一直在看的一个玩偶给了他，并请他帮忙把这些太多的玩偶分给他的小伙伴们。
“大哥哥你真好。”
有些激动的小孩子抱住了他。
然后他收到了来自孩子的一个吻。
他的身体微微一滞。
身后黑发青年，也因为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身形顿住。
玩偶很快被黑发青年转交给工作人员代为保管。
白发的男子坐在那里似乎久久难以回神。
对方最后用手抓着头发。
眉头难受的皱紧。
表情越来越痛苦。
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
黑发的青年双手稳稳地托住了向前倾倒的身体。
他醒了，在黑发青年的肩头。
黑发青年正要揉揉自己略微发酸的肩膀。
他其实本来可以把对方的头推到一旁的。
但是到底没有动作，至于原因他不想去想。
忽然发现对方正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好像做梦一样。”
随后他的脸被对方捏住。
被迫扯出了一个微笑。
“你…你干嘛？！”
“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那应该掐你自己啊。”
这家伙的脑回路果然已经坏掉了吧。
白发轻轻笑起来。
“我怕疼。”
他气的磨牙。
“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看看你是不是真实的。）
“我怕疼。”（是真的，不过更害怕……）
我习惯了隐藏，梦境都充斥着谎言。
而你却不是。
即使在梦里，我也不想欺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