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我已经忘记,我已经不需要准确的时间了。
本该和往常一样,加工厂里没有任何声音。
机器发出的轰鸣早就被我们的耳朵过滤掉,没有人声的情况下,环境相当于就是寂静的。
还是一样的工作,将香蕉的外皮脱去,肉单独地放到一个容器里。
至于被我处理后的香蕉肉会送去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仅仅是暴露在香蕉的气息中就已经让我受不了,还有什么心思去思考它们的归处。
只是今天工厂来了一批新人,看上去年龄比我较小。
简单分配之后,一个年轻人安排到了我的身旁,夜晚也会安排在同一个宿舍。
香蕉加工厂的每一个车间功能都被分化地很细,让我们只能专注于眼前唯一的工作而无法看到最终的成果。
这十来个新人被拆分成十来份,成为了车间细微的组成部分。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迷失在眼前单一的工作中。
我还能抗争吗?铅笔已经越削越短了,文字是我唯一的寄托。
感谢我母亲从小逼迫我识字,愿她在天堂安息。
年轻人已向我走来,他将被我的厄运传染。
我看到他的双眼了,那是圆而忧愁的眼睛。
泪腺指向低洼的鼻根,想来这会使他少闻一些黏绵的空气。
包括他自然向下弯曲的嘴角,让我无法分辨出他此时的表情,是写在他脸上的犹豫,又或是隐藏的坚韧。
我们的工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年轻人很快就学会了为数不多的操作手段。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吗?”
“是的。”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重复单一的行动会让初学者感到疲惫,年轻人的速度慢下来了。
“你最好不要慢下来,工作结束后如果指标不到的话,公司会有记录的。”
“我以为这是一份真正的‘工作’。”
我让他把抱怨放回心里,在工作期间即使说话,如果被裁定成拖延工作的话,也会被记录。
年轻人也的确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直到夜晚,我带着他来到宿舍,他也只是点了一盏灯,打开自己的行李,从里面掏出一本我没有听过的书。
“你识字?”
“嗯。”
对于我们来说,这很稀有。
但是我累了,现在只有余力借着年轻人的灯光写下这篇日记。
话说我还不知道年轻人的名字,不过这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