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杰克,刚才你的父亲,说他到处在找你,他现在在9号仓库里等你,赶紧过去吧!”克里斯汀早就看出来杰克有想走的意思了,于是在简单的叙旧之后,她就编了一个借口让杰克离开了。
克里斯汀口中所说的9号仓库,刚好就是那个被杰克改造成训练基地的闲置仓库。
杰克很感激地看了他的母亲一眼,然后就像脚低下抹油一样赶紧跑开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偷偷瞧了一眼海蒂,却只见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不对劲!
杰克神色一暗,他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很奇怪,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了,他要赶紧离开。
望着杰克远去的身影,莫尔蒙再次一脸怀疑地问道:“克里斯汀,那真的是杰克吗?我的意思是说,他虽然现在回来了,但是完全不像个正常人类,他失踪的二十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是他的母亲,一位母亲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克里斯汀以绝对肯定的态度去反问莫尔蒙,她内心的想法全部写在她那双的蓝眼睛里了,“如果是你的埃拉图特失踪了二十年才找回来,相信你此刻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
“我只是不太敢相信,毕竟我听说过一些传闻……唉,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莫尔蒙说到最好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喃喃自语。
克里斯汀看向另外三个人,其中两个人她都认识,棕发的蕾拉·保尔森是桑那利号的领航员,身材高大的瑞安·马尔尚原本是一名雇佣兵,后来被莫尔蒙招到桑那利号上当安全总管了。至于另外一位年轻的女人,她则从来没有见过。
“她是谁?”克里斯汀问道。
“她叫海蒂·夏加尔,是我新招来的技术工程师。”莫尔蒙回答。
“她看起来好年轻,就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克里斯汀微微感到惊讶,又多看了海蒂两眼。
在现在那些民用运输船上,船长想要招聘一位经验丰富的工程师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大多数的工程师都被军方以高薪揽走了,同时军方也有足够的时间、财力和物力去培养新的工程师。通常在民用运输船上,只会有一到两位工程师带领仿生人组成的技术团队;而海军的战舰上则会有数名甚至数十名训练有素的工程兵,带领军用仿生人组成工程保障部。值得一提的是,人类海军的损管团队是全银河系公认技术最成熟、效率最高的,曾在战斗中奇迹般地救下了许多战舰。
一般来说,像海蒂这种比较年轻的工程师,都是跟在那些资历较老的工程师身边当工程师助理的,很少会有人能够独立带领一整个团队。
“你可别看她年纪轻轻的,她以前可是在海军工作的,妥妥的高级工程师。”从莫尔蒙说话的语气就可以听得出来,他对海蒂非常满意。
海军?克里斯汀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眯起眼睛,以一种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神看着她,问道:“哦?那你到过战场上吗?”
海蒂能够感觉到克里斯汀对自己有几分戒备,难道是因为她的儿子杰克吗?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没有,我被海军人事部安排在了技术开发部门,主要负责监督战舰的制造,并对新型战舰进行测试。”海蒂不动声色地回答。
“既不用去到危险的战场上,又有优厚的薪水和待遇,你为什么要辞掉在海军的工作?”克里斯汀像一只朝着猎物步步紧逼的花豹,揪着海蒂的回答中的漏洞追问。
海蒂对此早就想好了要如何作答,之前莫尔蒙也曾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那是因为我很快就要被派到前线去了,我一个在海军人事部的朋友告诉我,我被重新分派到了一艘新型战舰上担任工程主管。”海蒂装作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可不希望我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在前线的日子可不像我们这些在后方的这么好过啊!”莫尔蒙显然是相信了海蒂的托辞,他还颇有感触地说道:“像我们这些做跨星际运输行业的平民百姓,偶尔遇上星际海盗,就已经让我们很头疼了,想想那些每天都要面对外星人的巨舰大炮、狂轰滥炸和跳帮战的前线士兵,那感觉简直就是噩梦啊!我都不知道如果我到了前线,能不能撑过一个月。”
克里斯汀对海蒂的回答仍旧是半信半疑,只不过她在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假装相信般地点了点头。
“你们这一次回来又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克里斯汀转过头问莫尔蒙。
“大后天的早上我们就离开。”莫尔蒙一边说一边捋了捋脖子上那条被风吹得有些歪的领巾,“货物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我明天下午就让人用登陆舰,把货物分批运输到你的桑那利号上。”牧场的女主人很快就作出了安排,然后又问道:“对了,你这一次又要去到哪一个星系?”
“安塞尔星系。”莫尔蒙回答。
“你一定要去那里吗?特里克星区可是洛必达星域里最混乱的地区。”克里斯汀不放心地说道。
“我也没办法啊!”莫尔蒙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一般星际物流公司是不会接这种高风险的订单,不过这一次的客户愿意出三倍的运输费,并且还答应在运输船快要抵达安塞尔星系之前通知他们一声,他们就会派出武装舰船来接应我们。”
“因为桑那利号的货物运送成功率是最高的货船,所以公司就决定让我来负责运送这次货物。”
即使隶属于联合太空安全总局的星河警察每天都会进行巡逻,走私者和星际海盗也依旧十分猖狂,一些星际海盗团伙甚至拥有自己的行星据点和武装舰队,与当地政府和公开叫板。
“武装舰船?那个客户该不会是什么地方武装势力吧?”克里斯汀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那位客户是匿名购买的,不过我猜,能在安塞尔星系有那么庞大势力的,应该是黑狐党。”莫尔蒙身为船长在星际间穿梭行驶多年,而他的判断一向很少出错。
“你说的是那个专门从事军火买卖的黑帮吗?”克里斯汀虽然很少离开科洛弗星系,但是也听说过黑狐党的凶名。黑狐党的首领崔维斯·马蒂诺不仅是人类殖民地里家喻户晓的黑社会头目,也是联合太空安全总局的头号通缉犯之一。
“是的。”莫尔蒙点了点头,然后又饶有兴致地说道:“哎!克里斯汀,那些高骐兽和旱角马的新鲜生肉,出口价格可不便宜吧?可是那黑狐党的首领居然一下子就买了足以装满一整艘大型运输船的量,真不愧是做军火买卖的,出手真阔绰!”
克里斯汀在刚收到那笔订单的时候也同样感到十分震惊,自从她接管牧场以来还是头一次收到如此大的订单,足以抵得上以往一个季度的销量了。
“那你的船员们都知道要去给黑帮送货这回事吗?”克里斯汀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当然知道!我什么时候向我的船员隐瞒过!”莫尔蒙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委屈,没想到老朋友居然这么不信任自己。
“好啦!那你们要注意安全。”克里斯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好再多招募几个雇佣兵。”
“唉!现在很少会有雇佣兵愿意去到特里克星区那个鬼地方了,就算是有,给出的价格也是非常高。”莫尔蒙摇头叹气,感慨世道艰难,“我打算明天去沙岩城的雇佣兵公会里碰碰运气,看看提高一倍的价格之后,能不能招到几名比较老练的雇佣兵。”
雇佣兵的趋利避害,似乎也正验证了海蒂的那一句:比起钱财,人类还是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们今晚就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向来热情好客的克里斯汀提议道。
“好啊!有免费的鲜肉可以吃了!哈哈!”莫尔蒙毫不客气地说道,还很爽朗地大笑了两声。
“那个……我就不留下来了,因为我是第一次来到科洛弗五号星,所以就比较想去沙岩城里逛逛。”海蒂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编了个开脱的理由,双手紧张地抓着横在胸前的步枪背带。
“你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呀!”莫尔蒙开口挽留她。
“多谢你们的好意,但我还是更想去市区里转转,我就先走了。”海蒂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迫,脚步也已经向外迈开了。
“既然你想要去,那就去吧!”克里斯汀并不打算强行挽留这个有些奇怪的女人,不过她依旧好心地提醒道:“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等等,海蒂,我跟你一起去。”蕾拉走上前去挽起海蒂的手臂,跟着她一起离开。
“亲爱的,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瑞安冲着蕾拉的背影喊道。
“不行!我们女孩子去逛街,你一个大男人去凑什么热闹呢!”蕾拉回头瞥了一眼满脸希冀的瑞安,然后不满地嘟起嘴,冷冷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瑞安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心爱的蕾拉给抛弃了。
莫尔蒙走上前安慰性地拍了拍瑞安的肩膀,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瑞安,我知道你很想跟过去保护她,但其实她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她是独立坚强的个体,你要学会相信她。”
“克里斯汀,杰克今晚会跟我们共进晚餐吗?”莫尔蒙问道。
“不会。”克里斯汀的回答非常简洁,接着她便迅速转移了话题,“快点呼叫你的其他船员,准备到绿房子一楼的用餐厅里享受晚餐吧!”
克里斯汀的脸上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但是笑意却未到眼底。
莫尔蒙知道自己是什么都不可能问出来了,他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安静地看着牧场女主人利用耳麦通知厨房准备晚餐,然后她又牵起那两匹旱角马,将它们带回到马厩里面。
晚风将她的裙摆翻涌成米黄色的浪花,上面点缀着精致的蕾丝,只不过挂在她那条棕色软皮腰带上的匕首和手枪是那么的显眼,甚至还有一条在开启之后可以将人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电索,让这份静谧的温柔染上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势,就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