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热气的茶壶连带着茶叶和开水,一股脑的朝着天辰的方向飞了过去,没想到茶水在空中泼洒,方向发生了偏移,一大片滚烫的水花连成片,眼见就要碰到梦汐。
这么多的开水盖过来,天辰想要推开梦汐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一个箭步,原地转身扑过去挡在了还没反应过来,愣住的梦汐前面。瞬间身体右侧裸露的手臂皮肤就被烫的红了起来。
“爸!您再怎么讨厌他,也不能这么对待他啊”梦汐朝着安玄文喊道,赶紧扶着天辰到一旁坐下。
天辰感受到自己右手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看着梦汐因为自己受伤担心的样子,却忍着疼痛,先紧张的察看着梦汐的身上有没有受伤,确定她没事以后,温柔的望着梦汐,明明此刻手臂上很疼,还是努力给她温暖的微笑,一面摇头说着自己没事。
想不到,梦汐的父亲,这个叫安玄文的小眼睛阴沉脸,一点都没有想象中教授的温文尔雅。
“哪里没事了,胳膊上都红了这么一大片。你等下,我去叫人拿烫伤药过来。”梦汐迟疑着又不敢碰天辰的伤,怕他会疼。匆匆拿起她父亲黑色实木桌上的内线电话,刚刚接通听到有人回答,却被安玄文厚重的手生硬的抢过话筒扔在地上,同时猛地站了起来。细小的眼睛闪着寒光,像是要把天辰生吞活剥一般。
中年女人看到这场景也赶紧站起来,拉着梦汐父亲的手,扶他坐回黑色皮椅,一边用轻柔但沉稳的语气劝到:“一把年纪别跟两个小辈计较,气坏了自己可怎么办呀。”
安玄文慢慢舒了一口气,用眼睛的余光盯着被梦汐扶着,站在碎瓷片和湿漉漉的地毯中间,也在抬头看着他,仿佛如临大敌的天辰。
两人目光相接,梦汐父亲片刻之后,闭上眼睛若有所思的说:“你和梦汐在恐怖谷被抓住的时候,我调查过你的底细。李南宫的确有个侄子在都金市,这个侄子也有个儿子。
但是十五年前他带着儿子乘着快艇出海钓鱼的时候,船的发动机故障,又遇上了巨大的涌浪,被拖进了漩涡中,无一生还。
此时安玄文慢慢睁开眼睛,一股寒光直刺天辰。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李南宫是什么关系?”安玄文眯起来的眼睛抽搐了一下,紧紧直视着面前的这个天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总感觉此时的安玄文,眼睛里隐隐带着古怪的凶气。梦汐母亲也察觉到了丈夫不太对劲的神色。
天辰想起在恐怖谷事件后,和南宫先生联系时特别吩咐过,以后要以他侄孙的身份对外介绍,千万不可以再说自己是孤儿,否则会有想不到的大麻烦。但眼下恐怕是瞒不住了。
此时天辰身后的门“啪嗒”一声响起,被一只带着玫瑰金镶钻蛇形镯子,纤细的手推了开来。
这只手的主人披着一头浅褐色的卷发,穿着一件藤黄色的纱织波浪上衣和一件剪裁立体的无袖短西装外套。自然垂坠的过膝长裙下是一双细长的蛇皮纹高跟鞋,暗红色的唇妆搭配四叶草耳钉显得整个人精明干练,优雅得体。
这个人就是梦汐的姐姐,安暮迟。面貌和安梦汐长相很近似,只是年龄和打扮跟梦汐这种甜美的感觉不同,颇有种职场精英的气质。
她走到天辰跟前,看到了地毯上的水渍和茶壶的碎片,恰巧刚刚的内线电话是她在旁边接的,这才急急忙忙拿了医药箱赶了过来。又透着门缝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担心妹妹和未来妹夫会吃亏,这才推门进来。
“爸,你消消气,知道今天妹妹会带着男朋友过来,我也特意带着他过来了。”说着指了指站在门口熟悉的身影。
一个带着眼睛的瘦高个,用手扶了扶自己耳朵上的单框眼睛,不屑而略带嘲讽的瞄了一眼天辰:“呦,果然是你啊。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在恐怖谷被微笑面具提前带走的,那个叫高桥的研究生。
安玄文刚想斥责进来的这个大女儿安暮迟,但此刻看到高桥,不好发作,很快便收敛了怒气,假意询问高桥:“你认识他?”
高桥冷笑一声:“认识,不就是青和大学体育系的么,我记得当时在车上说过他家好像是….”
后半句还没有说完,高桥就注意到整个房间的空气就跟冻住了一般,天辰凝神不语,安梦汐则瞪着高桥,她的姐姐安暮迟也悄悄摇头,暗示他不要说太过分的话。而安玄文和两姐妹的母亲则身体前倾,聚精会神的听着高桥的每一个字。
“从小被你大爷带大的。是不是啊?”高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珠一转意味深长的看着天辰些许吃惊的表情。
和安暮迟站在门口的听到屋里几人对话之后,高桥本来想说去恐怖谷车上听到的实情,顺便好好报自己当年被天辰打了一顿的仇。
不过他转念一想,不如就顺水推舟卖给他一个人情。在这里抓住天辰的把柄,说不定以后还能利用起来派上用场。再不济总是可以狠狠敲上一笔,怎么算这笔帐都不会亏。
“哦?这么说你还真的是他侄孙?”安玄文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依旧充满着疑虑,闪亮的目光不停的来回观察着天辰和高桥的表情。他不觉得高桥会偏帮李天辰,不过是随口问了高桥一句,希望能发现证实疑点的回应。
因为在恐怖谷的悲剧游戏中打破了“组织”的规矩,花费巨额财产参与下注,将梦汐和高桥带回来的,除了南宫先生,另外一个客人就是他。自然李天辰和高桥以及李一羽的种种纠葛,他当时通过屏幕都看在眼底。
在那场“组织”安排的游戏里,所有人无论场内场外都是客人。一旦进入游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游戏的走向,更不可能中途停止。游戏的“棋子”,李天辰他们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在游戏里被直播虐杀,要么幸存者被卖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国家,大多是去中东哪个国家去跟王子们养的豹子老虎搏斗,或者拉去战场当炮灰,在非洲被带去地下挖矿。还有的会被打激素,穿上异性的服装弄成残疾,跟大象一起表演供人观赏,要么近点的会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豢养着,成为地下移植器官黑市的供体。
为了规避可能的风险,每一个交易环节都会被几组人严密的控制着,“组织”内部的人不可以参与交易。被发现有作弊串通留下被追踪线索的人,无论在“组织”的职位高低,都会被安排成为下一场游戏的“棋子”。
只有一种例外,知道这条规则的人,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担保,并提供“组织”规定的巨额筹码作为交换。即使如此也不会终止游戏,筹码则是在游戏开始进行压注,游戏结束进行交换。
换言之,如果天辰和梦汐一行人没有全身而退,不但压注的筹码尽失,李南宫和安玄文得到的也只是他们几个的尸体而已。
如果不是自己的至亲骨肉,只是不相干的人,怕是做不到拿命这么舍己为人的吧。安玄文把身子往后轻轻一靠,沉思半晌。搞不好是李南宫这阴阳怪气的老头有什么秘密情妇的亲儿子,或者又跟谁私藏的亲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