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钟“当”的一声响,时针指在了上午十点整,新郎的迎亲队伍来了。
在“伴郎”韩悠悠的陪伴下,新郎柳飞洋走进了房间。他捧一簇鲜花献给新娘,蒋小露接过,递给了身边的苏赞。
柳飞洋再挽起蒋小露的手,出门走向楼下。
蒋小露的婚纱后面是五米多长的洁白“尾巴”,“尾巴”必须有人托着行走,别让它挂在什么地方撕破了。这个工作当然由“伴郎”和“伴娘”来担任。
作为“伴郎”和“伴娘”,苏赞和韩悠悠今天也被打扮得优雅精致,身穿崭新的小礼服,宛如一对金童玉女。
苏赞跟韩悠悠一起托起婚纱“尾巴”,随着新郎新娘并肩而行。韩悠悠脸上是满满幸福的微笑,似乎她自己今天做了新娘,走在属于她的新郎苏赞身边。
一路慢慢走到门外。门外是一个庞大的车队,足有三十多辆汽车排成“一字”纵列,绵延到看不见尽头。其实汽车里根本没有客人,全是空车,只是柳飞洋到出租公司雇请来的出租车,纯粹用于彰显排场,增强视觉震撼效果。
毕竟这是二百万巨资打造的新婚典礼,要有这样的排场才配得上这种规模。
虽然蒋小露本人并不支持这种烧钱的排场,但这是于月仙的强烈要求。于月仙认为只有这种排场,才配得上她的女儿。
柳飞洋看出来蒋小露脸上的忧伤和隐隐的泪痕,不禁小声询问:“你是不是哭了,为什么?”
蒋小露没有回答,韩悠悠代替回答说:“那是喜悦的泪水,傻子。”
柳飞洋和蒋小露走到了最前头的婚车前,婚车是一台豪华小车,亦被鲜花和红绸装扮得喜气洋洋,车头贴一个大大的双“喜”字。
这是新郎和新娘两个人的专车,而伴郎和伴娘,会一同坐到紧随其后的第二辆汽车里去。
柳飞洋打开汽车后门,先让蒋小露坐进去,然后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自己也坐到蒋小露身边。
苏赞把婚纱的“尾巴”收拢,放到蒋小露的脚边,再轻轻关上车门。然后微笑着给了蒋小露一个祝福的眼神,仿佛说,你一定要幸福。
那一个眼神却把蒋小露的心都击碎了,她下意识想去抓一下苏赞的手,仿佛自己要掉到深渊里去了,希望苏赞拯救她。
如果她是一只鸟,她真希望抓住苏赞,此刻就飞走,飞得远远的。
不过苏赞的手已经拿开,她没有抓住。
她的情绪再一次崩溃,压抑着的悲伤潮水般扑过来。她又变得泪水滚滚,轻泣不止。
柳飞洋喜滋滋的说:“天啦,你怎么这么喜悦?”
苏赞跟韩悠悠也坐到后面的汽车里,韩悠悠一坐下,就紧紧贴住苏赞,幸福的挽住苏赞的胳膊。把自己当成苏赞的小情人,跟苏赞紧紧依偎。
苏赞感觉不太自然,有心推开她。不过,想想这是喜庆的日子,她那么开心,就由着她闹一闹吧。因此他只是正襟危坐着,木头人一般,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车队出发,好比大军出征一样,浩浩荡荡的一路驶向酒店的婚礼现场。吸引得街头行人,个个驻足观看。
车队到达酒店门前,大家下车,一路步行去酒店二楼的婚礼大厅。依然是新郎新娘走在前头,后面伴郎和伴娘托着婚纱“尾巴”跟随。
二楼的婚礼大厅,宴会桌席已经摆好,宾客基本到齐。这些宾客里,最重要的当然是新人双方的家人。柳飞洋的父亲和母亲,还有蒋小露的父亲和母亲,都坐在宴会最前头首席的座位。
大厅的前面是一个讲台,那里装饰得象一个灯光聚焦的戏剧舞台。一会儿,新郎和新娘将会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在那里进行爱情和婚姻的庄严宣誓。
按照婚礼的策划,正式的宣誓仪式之前,新郎要先去讲台上等候,新娘则要在关键的时刻才隆重登场,最大程度的让新娘的美丽,把婚礼的气氛推入高潮。
所以到达二楼后,新郎和新娘再次暂时分开,新郎走到讲台前面去等候着,新娘则留在后面的小房间里,暂时隐蔽不与宾客们见面。
“伴郎”韩悠悠仍然是跟着新郎去了讲台,“伴娘”苏赞还是陪在蒋小露身边。
小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蒋小露和苏赞。
越是临近宣誓仪式,蒋小露的内心就越慌乱。越是将要踏入新的生活,越是对旧生活的不舍。到了这样的时刻,她才发现,她是多么的留恋苏赞,多么的害怕失去苏赞。
但是事已至此,她后悔已经没有用,她做不到,勇敢扯下婚纱,拉起苏赞就跑。她不能无缘无故的去伤害柳飞洋。
她只是希望苏赞变得疯狂,勇敢抱起她,冲出门外,两个人远走高飞。但是,根本不可能,苏赞显然没有那种想法。
无论如何,爱情的这杯苦酒,她喝定了。
“哥,我想喝水。”蒋小露突然说。
苏赞便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她却说:“你喂我。”
她只是尽可能多享受一刻苏赞的温柔,就象死刑犯行刑前的那一顿“饱饭”。
苏赞虽然觉得她要求“过份”,但她今天是主角,每个人都得顺着她。他便顺从的托起水瓶,端到她的樱桃小嘴上。
蒋小露喝着水,直视着苏赞的眼睛,又想哭。
“傻姑娘,怎么还在哭啊,眼睛都红了。”苏赞握一握她的手,安抚她。
蒋小露只是阵阵心酸,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全都化作滚滚热泪。
蒋小露的表现,开始让苏赞疑惑起来。他慢慢发现,蒋小露不是那种仪式上的“哭嫁”,而是真正的伤心,是动了情的伤心。
可她为什么会伤心呢?这是大喜的日子啊,是每一个新娘梦寐以求的日子啊。
那只有一个解释,她并不爱新郎。并不所有人的结婚都是因为爱,这个道理他当然懂。
再想想柳飞洋赔偿给前女友的两百万巨款,这个男人不讨蒋小露的喜欢,一点也不意外。这是一对不太般配的小情人,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算过份,这一点苏赞早就看出来了。
这个女人显然是出于某种压力嫁给这个男人。如果一个人是被迫跟一个人结婚,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悲苦吗?
他开始深深的同情起蒋小露,可怜她不得不违背感情,接受这场婚礼仪式,去对一个不爱的男人说“我爱你”。
但是同情又能怎么样呢?他又能够做什么?他只是一个“伴娘”,难道还阻止人家结婚不成?
你不让她嫁给柳飞洋,那你让她嫁给谁?
因此,他只是眉头略锁的望着蒋小露,无言以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