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早晨，鲜花奶奶被陈子言的妈妈接了过来。
她看着病床的陈子言，那可是她最喜爱的乖孙。
顶着大年纪，她只能白天在这陪陪他，晚上就被妈妈叔叔他俩叫回去家里休息等着，她们轮流守候着他，只怕错过醒来的那一刻。
顾向风只能在学校里等消息，等那个约定好的回应，彻夜辗转难眠。
病房里的陈子言还未醒过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始终不能知道，只有被送来时最后的意识仅仅是顾向风三个字。
“你怎么了？”
今早顾溪看到顾向风发了一个有点丧的动态后，便打电话给她问道。
“没。”
“感冒了?”他听着她的声音。
“有点。”
“你现在在学校还是姑姑家？”
“在宿舍，今天请假了。”
“中午出来吧，带你看下医生。”
“摁，我睡会就好了。”
一番问候后，她还是被说服了出去，也好跟顾溪说说关于陈子言的事。
快到中午时，顾向风换了身衣服便出了校门。
眼睛有点肿，脸色憔悴，头发更是没怎么打理，只是随便一扎，戴着口罩的她让人几乎难以认出。
到了市中心那边的小医院，顾溪早已在门口等着了。
“哈喽顾溪！”她挥动着小手，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等到走近一看，顾溪才知道是她。
“几天不见，怎么变这幅模样了？”
“什么啊？嫌弃了吗？”她翻了翻白眼说道。
“没，只是再怎么样也要照顾好自己吧？”他拍了拍顾向风的头说道。
“头发也不整理一下，好歹你也算是好看的女生。”
“知道了！”顾向风的眼睛里溢着红丝，似乎很难受。
“快走吧！”顾溪拉着她的手袖，走进医院大厅。
排队看完病后医生开了点药，这下顾溪才放下心来。
吃完午饭后他便让顾向风吃了药，这才脸色慢慢好了起来。
顾溪随后送她回了学校。
“顾溪，我们去那里坐坐吧！”在校门口停下时，顾向风指向那家熟悉的奶茶店。
店里的客人多了很多，老板娘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来了？”
“摁摁！”顾向风点了点头，笑了笑。
“老样子？”
顾向风竖起“棒”的手势，老板娘就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他们点好了东西坐到以前自己和陈子言并坐的位置。
“想想，还真的好久没和你们一起来了。”
“子曰学长呢？你们还会联系吗？”
“想什么呢？当然会啊！”
“真好。”
“是有什么事要说吗？”顾溪看她一脸皱眉难开的样子。
“我无意中发现了好多事，好多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顾向风忽然酸了鼻，却始终让自己保持微笑。
“都会过去的，是你的不是你的，都会得到答案。”
“你呢？没有和你的陈子言坦白吗？不担心他走了就不联系了吗？”
顾溪似乎很懂顾向风心里想着什么。
“摁，挺担心的。我这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
“摁？”顾溪一直看着身边的这个女孩，竟和初认识大一时的她不太一样，多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大人的模样，顾溪多了几分难过。
“我跟他说了。”她拿出手机收到的信息给顾溪看。
“可是我根本没有等到他来找我。”
“你说，他是骗我的吗？”顾向风看向顾溪。
他摇了摇头，“我信他，同样也信你。”
“慢慢来吧！”
一个下午他们聊了很多，关于毕业的，关于自己去向的，还有关于顾向风心底疑惑的，包括“面对林影盈”。
最后，顾溪跟她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但凡有了心思，就一定会有难过。你要记得，身边的人都在。”
今天的奶茶没有一饮到底，顾向风的心里仅容此一人，所有未能释怀的都如同冬天里冰冻的奶茶让人寒颤。
顾向风每天都会给陈子言发一次信息，打一次电话，或许还能接听。
持久的没有音讯，让她几乎想要放弃了。
几个礼拜后的某天，陈子言的手指动了几下，等了一晚上后便醒了过来，可独有的记忆却消失了。
缠绕着绷带的他，醒过来的反应却像是在小时候自己生病了第二天睡醒的模样。
“妈？奶奶？”
“你醒了啊言？怎么样感觉？”
“医生医生。”叔叔往外边跑边叫。
给陈子言检查后确定没什么大碍，只是大脑被撞击到，某些记忆就被忘记了，也可能是自己潜意识里不想记起。
当他醒来喊陈子言的妈妈时，她都惊讶了，这一声可是等了好多年。
陈妈妈走近他，握住他的手，“你永远都是妈妈的乖儿子！”
他的印象中，现在是小时候对爸爸妈妈的喜欢，眼前的叔叔不是亲生爸爸，但是几天来的相处却对他很好，让他因此也误以为这就是爸爸。
后来陈子言的妈妈带着鲜花奶奶和陈子言一家人去了国外，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顾向风每天等待，对学校里的其他人没了好奇。林影盈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而自己的喜欢微不足道。
宿舍的日常少了一些逗趣，因为她们俩还不算从前那般友好，总感觉隔阂着什么，于是霍子怡就和周文希商量好给她们一个单独的空间，可只是各做各的事。
直到有一次林影盈约了顾向风谈话。
“说实话，自从你喜欢的他毕业了，我们是不是不像从前般好了？”
林影盈看向前方，不敢正视她的眼睛问道。
“还好吧？”
顾向风倒是很直率，直看着她。
“你都知道了？”
她看向顾向风，不再回避她的眼睛。
“是我无意间听见了，我也不是真的想听见。”
“那好吧。”
“其实感情这些事，谁能说清楚，谁又能放下？”
顾向风收了收袖子，把手埋藏在口袋里。
“你有喜欢的人，我也很开心。”迟疑了一会她又说道，“只是我还不够潇洒吧，我放不下你跟他说的那段话。我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还要嬉皮笑脸。”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任由晚风吹拂呼啸，脸被冻红了，话被搪塞了。
“顾向风，其实你真的很喜欢他，可能我只是羡慕了而已。”
她又望向林影盈，一副惊讶的样子。
“可你不是说喜欢他？”
“我不确定，不过他走了，倒也觉得还好。”
“没有再见面，没有再心动，也没有你现在一样的喜欢着他。”
顾向风哭了，她转头擦拭着眼泪，这一幕被她看到了。
她搭了搭顾向风的肩膀，抱住了她。
“对不起，是我让你难堪了。”
顾向风哭得更大声了，这几个星期以来对她的难受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林影盈湿了眼眶却没有哭出声来。两个人的友谊终于能得到瓦解。
等顾向风哭够了，她才跟林影盈说起陈子言的事。她安慰着她，说回了宿舍再一起问问霍子怡她们俩。
毫无头绪的问题，在今夜并没有得到瓦解。
大概一个月后，她才从顾溪凌子曰那得知陈子言去了国外。
没有任何告别。
和顾向风见面后的几天，顾溪就已经托人寻找陈子言的消息，凌子曰也帮忙着。张若天也知道了，只是没多过问。
在梦里，顾向风在老家镇子上遇见了陈子言，他的头发比第一次来店里兼职的时候要长一些。
脸上的冷漠没有那么明显了，等她慢慢走近时，却发现陈子言的身影似乎在慢慢后退走远，她怎么也靠近不了他。
顾向风喊着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回应，一直站在对面，她走近一步，他便退后一步。
大学时光里，她写了好多话给陈子言。在一个属于他的本子上，贴着他的照片，还有随身带着的那本书。
她在等他，甚至一等就是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