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化后的白狐和猰貐厮打在一起,胡同内,千叶两人又都处于昏迷状态,情况十分不乐观。白狐要一边担心着二人的情况,又要在与猰貐的肉搏战中思考如何制敌,实在是分身乏术。就在白狐一个分神之际,猰貐迅猛的朝着白狐的面门招呼了几记重拳,白狐竟一时间处于了下风,但随着身体踉跄的退了几步后,缓过神来的白狐挥舞着锋利的爪子也朝着猰貐的面门招呼过去。
两妖就在这一来一回间互相掣肘。
胡同内,叶芙芸倚着墙璧栽在一旁,已经昏死过去,只待妖毒蔓延绝断寿命。千叶则仰面躺在地上,虽然还有一口气吊着,可若无及时的医治,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绝望,漫步在千叶的脑中,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拨动拨动这根神经,戏弄戏弄那根神经。
她躺在那里,只觉得脑中似有人在她耳边不停的唠叨,身体内好似有无数的蚂蚁正在疯狂的啃食,奇痒难耐,奇痛无比,但却无法动手抓挠。忽然,她只觉得腹部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小腹突然凹了下去,随后她的身子一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喷散出的血,如细雨般地落在她的脸上,她双眼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天空,干咳了几声后,一团混着鲜血的唾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地面。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安静了。
可突然,一阵强烈的风袭来,让她少有的感受到了周围的环境,她动了动身体上还有知觉的部位,想挣扎着坐起来,她但最终她却发现自己还能动的只有眼球和两根手指,看着黑暗的四周,一股莫名的孤独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镇中心的位置,时不时地传来几声骇人的嘶吼,她努力地望去只看见两只庞然巨兽扭打在一起,两只巨兽在争斗中摧毁了周围的建筑物,房屋倒塌的尘烟伴随着不甘的轰鸣,化作一些碎石向着周围四散奔逃,其中一些散落在她的身上。
模糊的视线使她看不清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妖灵的样貌,但依稀晃动的身形可以分辨出其中一个白色的外表,另一个则是深色的。她此刻已经顾不上惊讶,喘着粗气将眼睛转向另一旁,倚在墙边的叶芙芸早已经因为右臂的伤口昏死过去了,此刻她双目紧闭,皮肤下的青绿色已经顺着手臂延伸到了她半张脸上,千叶张了张嘴试图去唤她的名字,却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思索了一阵后她咬着牙伸出那两根唯一可以活动的手指去拉扯她的衣袖,可突然,四周竟又响起了那怪异的笑声。
千叶的眼睛开始在四下寻找,可那怪笑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又突然消失了,她手指颤抖着停在半空,神情紧张的环视着四周。安静了一阵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叶芙芸的身上,这一次她调整了一下方向,将积攒的些许力气全部使出,却也只是拉到了叶芙芸的衣袖,可这微不足道的一拉并没有使得叶芙芸出现任何反应,反倒是她自己经由这么一拉她的身体出现了撕裂般的疼痛。
但俗话说,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小巷内的情况也同这只蝴蝶如出一辙,虽然千叶那两根手指只是微微拉动了一下叶芙芸的衣袖,可又经过阵阵的微风等环境因素后,她的身体竟然开始缓慢坠落,就当叶芙芸的脸贴在地面上的时候,一股浓浊的绿色液体从她咧开的嘴里流淌出来,而她皮肤下的绿色此刻也已经完成了对她皮肤的全覆盖。与此同时就在叶芙芸倒地的瞬间一个黑影出现在胡同口的位置,并且发出怪异的笑声。
“找到你们喽!”诡异且富有吸引力的声音传进千叶的脑中,恐惧顺着她的大脑分散到身体的各个地方,她的身体有了一些轻微的抖动,甚至让她在这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她无助的看向倒地的叶芙芸,看向渐渐逼近的悠长倒影,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此刻的心脏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抓着一样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凉。
“那我就,开餐了!”黑影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爪子和獠牙径直的朝着千叶冲了过来。
在清楚听到黑影的那诡异的声音后,绝望立刻充斥着她的神经,她的脑中宛如走马灯一般的闪过许多人的身影和事情,有宠爱她的爷爷,爱唠叨的阿孃,表情总是严肃的阿爹,总爱忘记事情的管家爷爷,最爱的白妈妈,以及住进了她心里的那个姓赵的傻小子,有练功时趣事、有在学堂时的趣事、还有开封府内的嘈杂趣事。
一滴泪水顺着她的面颊快速落下滴在地面上,但此刻她已经做好了去见爷爷的准备。
“千叶!”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传来,随后周围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当她再次缓缓地睁开眼睛时,四周仍是一样的漆黑,仿佛此刻,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她的耳边不再传来任何声音,泪水如注的落下,她闭上眼睛想止住泪水,但一闭上眼便会有很多人的笑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使得她想努力止住的泪仍旧如泉水般涌出,她咽下一口口水,眯着眼睛向着周围看去,虽然泪水正模糊着她的视线,但仍可以大致分辨出周围的环境,一样的荒凉、一样的寒冷、一样的没有亲人。
“看来这阴曹地府和人间没有什么不同嘛。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她在心里这样想着。也不在去管泪水有没有停下,正打算起身,可身体却仍是提不起任何一点力气。
“难道说死的时候是什么状态,变成鬼魂后仍是这样吗?还是说我没有适应死后的世界吗?”她再心中喃喃自语道,泪水在疑惑中停了下来,忽然,她的头顶上滴落下几滴略带温热的液体。
这一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倒是有些吃惊,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竟然还有感觉,正当她打算抬起一只手想去额头上摸了一下那液体时,一滴液体不偏不倚的正落在她的人中上,她抽了抽鼻子,努力嗅了嗅,一股微弱的血腥味通过抽动的鼻翼被空气裹挟进她的鼻腔当中,她顿感不对,努力翻动眼睛朝着头顶看去,却见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她的头顶,她又看向四周,叶芙芸仍然倒在那里,忽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体开始止不住的抽动起来,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却都无法从地上坐起来,无奈之下她只好皱起了眉头,强忍着身体的无力瞪大了眼睛朝着上方看去,小巷内很黑,虽然看的并不是太过于清楚,但仍然可以见到是一条白色的东西横档在她的头顶上。积攒的力气很快便耗尽了,她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后又鼓足了力气瞪大了眼睛看去,这才发现横挡在黑影前面的是一条白色的尾巴,她心中顿感不好,嘴巴张了张,有话想说却始终说不出来。
“那是白妈妈的血啊!”千叶在心中喃喃地说道。
血滴落的速度变快了并且已经有几滴血滴进了她的嘴里。
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舌尖上的味蕾解析出了鲜血微甜的味道,传到了大脑中,而后混合着从她心底散发出来的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情在她的身体上爆发出来。
她喘出几口粗气,嘴唇抖动了几下,可喉咙就是发不出任何她想发出的声音,能听见的只有呜呜的怪叫,她想伸手去触摸,但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耗尽的体力和被禁锢的身体无法让她做出这些动作,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色的尾巴不停的滴落液体,而自己则只能躺在地上无助的呜咽。
至于白狐的这根尾巴为何会出现在千叶身前,原来当时正处于镇中心和猰貐鏖战中的白狐偶然瞥到了小巷内发生的事情,就在那黑影朝着千叶扑上去的时候,白狐立刻趴在地上伸出尾巴横在二人的身前,虽然白狐可以将身体巨大化,但这其中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当它身形处于正常的时候,它的九根尾巴都是真实的,但当它的身形处于巨大化时,那原本用来攻击和保护他人的九根尾巴却只能有一根可以使用,并且这根尾巴在使用时它必须全神贯注,不然的话容易将自身蜕变回原始模样。
而正是这一保护的举动和尾巴的弊端也将自己的背部完整的露给了猰貐,而刚刚被白狐压着打的猰貐见到白狐的空挡则是拼尽全力的锤击着白狐的背部,而黑影也用利爪和牙齿,采用最为原始的举动撕咬着白狐的尾巴。
白狐被猰貐压的死死地,心里十分恼火,可是只要是它的身体一动,护住千叶二人的尾巴就会还原,那样的话他们三个将会全都命丧猰貐之手,无奈之下它只能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护住头部,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扣住猰貐的脖子,但这样也无法阻挡猰貐的攻击,只能是尽力的去抵挡猰貐的攻击,希望千叶和叶芙芸能及时逃离。
再说回千叶,她的眼睛看向了镇中心的白狐,正见到白狐被猰貐捶打,裸露出獠牙的嘴角流出大量殷红色的液体。
“白妈妈,别管我了,别管我了。”她见到白狐那副模样在心中绝望的呐喊,泪水又开始从眼角涌出,心痛的用手指在地面上抓着,指甲嵌入了肮脏了泥土中,眼泪和鼻涕从眼角和鼻子中流出,她从喉咙中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试图想让白狐放弃自己,全心对付猰貐。
白狐看向千叶,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是一抹笑容,当她们的眼神交汇时,她感受到了它目光中充满的温柔,但她却没有气力动弹身体了,只能无助的闭上眼睛,像是在告诉它可以将我放弃,而它却始终没有收回挡在她身前的尾巴。
“这狐狸的肉,好吃吗?”正当千叶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让身处于绝望中的千叶急忙睁开眼睛看去,只见到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黑影的身边认真的看着它撕咬白狐的尾巴,时不时地还会用手指戳一戳白狐已经僵硬的尾巴。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黑影也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身边,“你...”还没等它开口,那人影一把抓在它的脖子上,轻而易举的将它抬到了半空中。
“欸呀欸呀,竟然是这小玩意伤的我,我可真是大意的不行呢。”千叶听见这声音努力想要转动身体去查看却忽然发现身边一直昏迷不醒的叶芙芸已经不见,而那个人影的身形和声音却都和叶芙芸相差无几,但此刻的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丝毫不惧那个黑影,随手一捏,便轻轻松松的将黑影的头捏断,而后摔在地上一脚踩爆。小巷内的危机也得以解除,白狐也开始对猰貐进行反击。
一声愤怒的嘶吼,白狐抓起猰貐的手臂朝着它的脖颈处便咬了上去。这期间的事我们暂且不说。
回到小巷内,叶芙芸在消灭了黑影之后走到了千叶的身边,将千叶扶起来让她靠在墙上,也是待到叶芙芸凑的近了些,千叶才看清了她的变化。
她的额头上凭空生出来一个眼睛,耳朵也变成了长长尖尖的模样,三个眼球中的瞳仁变为了竖瞳,双手化成了锋利的爪子,牙齿也变得锋利。这不禁让千叶在心里想到了她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一段话。
“时有妖师,为获妖之能力,以自身之血饲妖,又以利刃割开自身胸口,取妖心口之血肉,覆于胸口之上待与妖血相染,短则数个时辰,多则月有余,直至与人血相合,反复十数次直至外形妖化,则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