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拿出自己手残的力量,将自己化成一个平平无奇,还有点略丑的模样。
主母只说做丫鬟,又没说是做什么的丫鬟。
岳珑来过几次,见她只顾着干活,后来便不来了。
梧桐很自觉,在外屋洒扫,三少爷一来,立刻眼观鼻鼻观心。
所以,半年了,梧桐只知道,三少爷爱穿湖蓝色的衣裳,为人嘛,还算正直,至少,屋里的丫鬟,一个比一个正经。
而画扇,自从梧桐来了之后,除了为难过她几次,每日则打扮的花枝招展,满头都挂上漂亮首饰,那衣服,恨不得一个月不重样,当然,这不太可能,丫鬟的衣服基本是定制,花样多不到哪去。
梧桐觉得画扇成天打扮的像一只插满孔雀羽毛的母鸡,晃来晃去,有点闹心,索性帮了她一把,给她搭配最适合她的衣裳,让院里最会梳头的丫鬟帮着,梳了个我见犹怜的飞仙髻。
脸上的妆要淡而清纯,自然而甜美,加上画扇自带的黛玉般的气质,绝对斩男必杀技。
画扇见了自己改头换面的模样,简直欢喜的不知说什么好,拉着梧桐的手,别别扭扭说声谢谢。
梧桐陪着画扇走了一路,也给她打了一路的气。
女人,就应该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
画扇深受启发,当场想要同她结为金兰,梧桐拒了,只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目送画扇端着茶杯进了三少爷的屋子,拂了拂自己身上浅褐色的衣裳,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睡一会儿。
此时三少爷的房门猛地被人拉开,刚还信心满满的画扇跌跌撞撞被推了出来,随后,房门砰地关上了。
拜这场闹剧所赐,梧桐终于看清了三少爷的模样,星眉剑目,还挺俊俏。
难怪画扇贼心……不,痴心不改。
画扇抹着泪,谁也不敢看,灰溜溜跑远了。
梧桐瞬间明白一个道理,她每日这样扮丑,毫无异议啊。
明显这位三少爷不是瞎,就是脸盲,放着画扇这么个绝代佳人都看不上。
经过此事,梧桐多了一项兴趣爱好,就是研究美。
画扇因祸得福,没被三少爷看上,倒是被主母的亲生儿子大少爷看上了,兴巴巴给大伙分了喜饼,当晚做了大少爷的妾侍。
气的主母卧床了几日。
画扇的痴心……算了,贼心仍在。
三少爷的院子,似乎更加热闹了。
缺了画扇这个二等丫鬟,外院的丫鬟有些蠢蠢欲动。
今日不是揪你的小辫子,明日就是踩她的尾巴,鸡飞狗跳的,比主母与画扇同框的场面不相上下。
梧桐硬生生压着欢快的心情,在外院扫落叶。
“你倒是清闲。”
梧桐抬眸,一点儿也不意外来人是三少爷。
“回少爷,扫个落叶而已,能不清闲嘛。”
岳知意手捧卷宗,眉头浅皱,“你是新来的?”
“回少爷,奴婢来了有半年了。”
梧桐笑靥如花,莫名有些得意。
“为何从未见过你?”
梧桐哑然,他不脸盲吗?猜测有误。
“自然是见过的,只是不常见,三少爷不记得而已。”
三少爷显然也不想追究下去,捧着卷宗,仰头看枯的差不多的枝头,感叹:“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梧桐看了眼树叶都快掉光的枝头,皱了皱眉。
没有红豆,也不是春天,倒是三少爷的心,显然入春了。
以她的见解,三少爷看上的,不是院子里的丫鬟,也不可能是她自己。不过像这种私人情感,作为丫鬟,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毕竟,命,只有一条。
梧桐蹑手蹑脚,拎着扫把就要离开。
“站住。”
梧桐站定,笑嘻嘻回头,“不知三少爷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哈?”
“需要本少爷再重复一遍吗?”
“奴婢梧桐。”
“你就是梧桐!”
三少爷惊喜的语气令她一愣,原来她已经这么出名了吗?可她在这院子里待了半年,也没发现有谁会对她另眼相待呀。
“之前四妹吵着要你回去,你倒是在这待的自在。”
三少爷这是,为岳珑打抱不平吗?她们兄妹,这么相亲相爱吗?
“那个少爷,只要主母一句话,我就能回四小姐那,要不,你去说说?”
待在岳珑的身边,总好过在岳知意身边做被选姨娘。
“呵,你想的倒是美。”
三少爷背着手,转身离去。
得,刚冒出的A计划失败,再想想还未出生的B计划。
唉,活还是得接着干,谁让三少爷的院里还有个管事的嬷嬷。
扫完地,才回了院子,便有二等丫鬟绿茵来找她,说是三少爷特意提拔,梧桐成了院里的二等丫鬟,顶替画扇的位置。
梧桐觉得有点头晕。
这三少爷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缺的是地位吗?她缺的是九条命啊!
万一主母要来个杀鸡儆猴,她遭殃的概率就翻倍了。
没事没事,少管闲事,安身立命。
梧桐换上二等丫鬟的新衣,才穿了一会,便觉全身发痒,并且越挠越痒,肌肤也是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大片,起的疹子密密麻麻,谁见了都要哆嗦。
这就开始了吗?
口哨都不吹一声,丫鬟们的宅斗,就开始了吗?
又不是她想要二等丫鬟的位置的。
就以她这个小白经历,根本斗不过任何人好吗!
没有人愿意帮忙,梧桐自己烧水,洗了澡,换上原先的干净衣裳。
得了三少爷的允许,才出去看了大夫。
这一天天的,日子要没法过了。
躺在二等丫鬟的双人间,梧桐迷迷糊糊梦到自己被主母打板子,一个激灵又醒了。
隔壁的绿茵睡的正香,可梧桐,却睁眼到天亮。
真想回去啊。
也不知三少爷抽了什么风,第二天便点名让她去书房研墨。
梧桐痛苦地研着墨,这哪是研墨呀,分明是在给那些丫鬟们磨刀啊。
果不其然,梧桐的饭里开始夹杂着异物,被子里也偶尔会出现不知名的脏东西,可梧桐人单力薄,找不出使坏之人,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困境。
她想走,真的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