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上的小插曲只是让戴母难过了一小会儿，戴永江送进来的早餐就让戴母瞬间眉开眼笑了。在病友们对儿子的声声夸赞中，戴母慈祥地看着儿子离开病房，然后就和蔼地告诉夏依岚，她昨天擦了一下身子，换下的内衣裤没有洗，让夏依岚帮忙洗了。
“阿江还是心疼你啊。”戴母的眼神温和而亲切，“我本来还说，他一个大男人给我擦身不方便，想要让你来，没想到他非不肯，说你力气小，怕是做不来。所以我就没让他洗衣服，衣服你总可以洗的，对吧？”
话说的确实没有错，虽然夏依岚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但她也只能走进卫生间，去洗婆婆换下的衣服。外面那个病友显然是个喜欢八卦的，见状马上问答：“戴家阿婆，这个也是你媳妇啊？你可真是好福气，两个儿子孝顺不说，两个媳妇也听话。”
“可不是。”儿子应该是戴母这一辈子唯一的骄傲了，所以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显摆的机会，“这个是我小儿媳妇，人可好了，独生女儿，又有单位，结婚的时候还不要彩礼不要房子的。所以我一直跟儿子说，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一定要对她好一点才是。”
“那是那是。”病友的附合，在夏依岚听来，总觉得不是滋味，“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那你的儿子肯定也得比别人好才是啊！”
“那可不嘛，我那儿媳妇要不是喜欢了我儿子，怎么肯这么大方，什么都不计较呢？”戴母最高兴听到的话就是别人赞她的儿子好，“只是我这儿媳妇啊，就是有一点不太好。生的第一个是女儿，我想让他们再生一个，就是不肯。”戴母的口吻遗憾中带着骄傲，“也怪我儿子太心疼媳妇了，知道她怕疼，就舍不得让她生了。”
“戴家阿婆啊，我觉得这个事情可不能怪你媳妇，你不是说她结婚时没要房子吗？那现在是不是租房住着呢？这要是生二胎，该有多不方便啊，怎么能怪她呢？”
“那你可想多了。”戴母的声音明显得意了起来，“我媳妇她娘家有房子，拆 迁了，分了一个新房子，一百多平米的。不要说二个孩子，就是三个孩子都住的开。”
“哦哟，那是不错，戴家阿婆，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又有儿子，又不用操心房子，谁能有你这样的福气啊。”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夏依岚隐约听到“名字”两个字，自己猜想大约就是在问房产证的署名了。不觉有些好笑，却也头疼了，不知道昨晚对老妈的洗 脑到底有没有作用，可千万不要今天早上见到戴永江，又改主意了。
洗手间里，夏依岚头大如斗，洗手间外，戴母依然在炫耀着她的两个儿子。于是等夏依岚将衣服晾出，走回病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病友对着戴母的满口恭维。有一个病友见到夏依岚进来，还自以为好心地劝道：“姑娘啊，你婆婆说的没错，二胎能生，还是要生的。不是说一定要儿子什么的，就算生个女儿，那也好让她们姐妹俩做个伴不是？”
夏依岚最厌烦的就是自己家里的事情被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不知道婆婆哪里来的这样的爱好，总是喜欢将自己家的事情说给不相干的人听，因此听了这个病友的话，她淡淡笑了一下，顺着话说道：“阿姨，瞧您说的，这要是再生一个啊，我非得生个儿子。这生儿子多好啊，不用操心房子，不用操心彩礼，还不用带孙女。比不得女儿赔钱货，自己肚子里生下来的孩子，要跟别人姓也就算了，还要连累自己的妈带孩子，你说这得有多倒霉啊。所以要生就得生儿子，是女儿坚决不生了。”
病友大概再料不到夏依岚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偷眼看了看戴母，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戴母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虽然不想就此让儿媳妇别了风头去，但却也知道这个小儿媳妇不像大儿媳妇，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会让步。
这个小儿媳妇，不去招惹她还好，要是把她惹火了，不要说她这个当婆婆的，就是自己儿子，她也有本事一言不合就赶出去。所以昨天晚上儿子已经给她打预防针了，让她有点眼色，不要尽挑着儿媳妇不爱听的话说。这不是刚才被那些人一阵奉承，昏了头了，居然没想到儿媳妇最讨厌的就是催她生儿子。
想到这里，戴母马上换了一副慈爱的面孔，笑眯眯地说道：“正是呢，我那亲家母啊，人是真的好，带孩子也是一把好手。不像我，带出来的孩子跟个野猫似的，就知道到处乱窜。我那孙女让亲家母带的啊，就跟个小公主似的，别提多像样了。吃饭睡觉出门去玩，那都有规矩，一套一套的，一步不错，看着就爱死人了。”
没有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好，夏依岚防范心再重，在戴母这一番吹捧下，还是稍稍平息了怒气。为了缓和气氛，也不得不谦虚几句：“行了妈，囡囡就是出门像个样子，在家里还不是皮猴一个，哪有半点小姑娘的样子。”说着，觉得和戴母在一起，并不比跟范雅丽在一起轻松，于是借口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开始输液，就走出了病房，走到电梯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这才是第一天，接下去最还有四五天的时间，她就万分郁闷了。看着窗外的花红柳绿，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是一片惨红愁绿。
范雅丽是在快吃中饭的时候赶到的，她不仅带来了戴母的饭菜，还多带了一份给夏依岚。不仅如此，她一改平常做什么都要先征求夏依岚意见的做法，这次放下饭菜就对夏依岚说：“中午别回去了，早上阿江打电话跟我说的事情，你再跟我说说。”
夏依岚觉得好笑，环顾了一下四周反问道：“姐姐，这是戴永江他们家里的事情哎，现在他们兄弟两个都不在，管我们什么事啊？”
“怎么不管我们的事？！”范雅丽表情严肃，“我家跃跃姓戴，你家囡囡不姓戴吗？要是都姓戴，那么他们就都是戴家的人。我们是他们的妈妈，要不要保护他们的权益？”
哟，这个时候知道把我家囡囡拉出来凑数啦？夏依岚很不以为然地暗嗤，但是见范雅丽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又有点无奈，因此她点点头，问道：“那行，雅丽姐，你要说什么？我还是觉得戴永江他爸说的没错，这是他的钱，就算有关系，也是跟戴永江他妈有关系，跟我们嘛……你们跃跃是男孩，关系大一点吧。”
夏依岚嘴上说着，心里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想法。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戴家的财产能给囡囡，就算有，落到囡囡手里，大概也就三钱不值二钱了。还不如她外婆手里的那套房子呢，少说也有一百来万。只要囡囡够争气，以后出国留学都不用愁，犯得着去趟戴家这趟浑水吗？
范雅丽已经顾不上计较夏依岚的态度了，她简洁地说道：“你早上听到了什么，能不能再跟我详细说说。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这个事情我早就有怀疑了，我哥上来的时候也跟我说起过，但是无凭无据的，不敢肯定。要是他爸真是这样说的，那么事情就肯定了。”
夏依岚好奇道：“肯定了又能怎么样呢？钱是戴永江他爸送的，整个儿事情戴永江他妈也都知道。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范雅丽愣了一下，不甘心地问道：“你确定这件事咱妈都知道？”
夏依岚耸耸肩：“确定不确定的，我也没有证据，反正刚才她是这么说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钱给了谁谁谁……就这样。”
范雅丽彻底无语了，半晌才苦恼地问夏依岚：“岚岚，你说咱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眼睁睁看着咱爸把钱都送掉了，她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她不知道这是她的养老钱啊？都送光了，她以后怎么办？坑儿子也不是这么坑法的吧？送的还是仇人的私生女，她怎么想的啊？她自己不敢出头，告诉我们也行啊，我们帮她出头啊，居然一声不吭，也是让人服气。”
“她应该是怕戴永江他爸吧？”和范雅丽不同，除非逼不得已，夏依岚是不会管公婆叫爸妈的。在她看来，爸妈这个称呼是神圣的，不是说两个人结了婚，对方的父母就一定成了自己的爸妈，这样对于生养了自己的生身父母来说是不公平的。毕竟，他们为了这个称呼，付出了一辈子的心血，凭什么有人什么都不用付出，也能拥有？所以从骨子里，夏依岚是不愿意称呼什么都没有付出的公婆为爸妈的。
“她怕咱爸？她倒不怕伤了两个儿子的心？！”范雅丽这次看来是真的怒了，“每次出了事情只会找儿子，有好处的时候给她儿子提个醒都做不到，她这样也算是当妈的？书上怎么说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倒好，当了妈把儿子当老公使唤也就算了，明里暗里也不知道帮衬着点。不行，这次一定要把话说清楚，让她拿出一个态度来。”
“你要她拿出什么态度来啊？老公和儿子，让她二选一？”夏依岚有些好笑，对于婆家的事情，她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外人的。所以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她觉得戴母怕丈夫很正常。婚姻中就是这样，害怕失去的那个人，永远都处于下风。所以就算是二选一，戴母也一定会选老公，不会选儿子的。
估计范雅丽也想到了这一点，沉吟了一会儿怒声问夏依岚：“我们可以不管她吗？她应该是有钱的，她可以自己请护工，自己请保姆，也可以自己去康复医院。为什么她看着老公把钱都送给了相好的却一声不吭，现在还要我们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在她的眼里，两个儿子到底算什么？老公又是什么？她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夏依岚知道范雅丽心中此刻的愤怒，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她很想安慰她，却又觉得有点幸灾乐祸。想到她联手戴永江算计自己的时候，言语里的那个得意洋洋。没想到她算计来算计去，还只是算计了一个小头，大头早就被公婆偷偷送掉了，这才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呢。
因此夏依岚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她知道范雅丽只是要发泄，并不需要答案。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到隔壁床的病友来找夏依岚，说是戴母要方便一下。范雅丽赶紧起身，拦着夏依岚，自己到病房里，伺候着戴母上了卫生间。回到病床又将她的床头柜收拾了一下，然后说要去上班，走出了病房。朝夏依岚悄悄打了个手势，将她叫了出去。
“我想过了，我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范雅丽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件事我们得联起手来。岚岚，你是城里人，你好好想想，像咱妈这种情况，能不能把他爸送掉的钱给要回来？我就不相信了，老两口的钱，不能老头子一个人说了算吧？要说咱妈自己愿意把钱送给相好的私生女，这也未免太可笑了，你说是吧？”
“这个啊……要应该是能要回来的吧？估计过程有点麻烦。”夏依岚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有限的法律知识，发现还真是没有这一部分的。不过也好，给她想到了自己的同学申思燕，就是在市法院工作的，因此她说道，“不过我有同学在公检法上班，这样吧雅丽姐，你先上班去，我一会儿方便了，先打电话和我同学联系一下，再告诉你。”
“好啊，好啊，这可太好了！就知道你们城里人办法多。”范雅丽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拉着夏依岚的手臂狠狠摇了两下，“那你可千万别忘了，记得问详细一点。”说着，转头扫了一眼病房，一脸嫌弃地对夏依岚嘱咐道，“老太太有点着三不着两的，她有些话你就当做耳旁风，这边进那边出就是了，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阿江那边我也会劝着的，别总是把他妈当菩萨供着，他妈可没拿两个儿子当回事呢！”
夏依岚笑着点点头，将范雅丽送进了电梯。
送走了范雅丽，夏依岚却有些为难了。她跟申思燕也就是普通同学，冒然打电话过去问这样的事情，总归不太好。或者约她出来喝喝茶什么的，但是要找个什么借口呢？
夏依岚正拿不定主意呢，任妍的电话进来，一开口就是幸灾乐祸的语气：“岚岚小宝贝，怎么样，跟婆婆相处愉快不？感觉自己有没有做贤惠儿媳妇的潜质？”
夏依岚哭笑不得，也懒得跟她计较，突然问道：“哎，问你个事情，你记得咱班的申思燕不？上次是谁说的，她在市中院上班，真的假的？干什么的？”
任妍有些莫名其妙：“你问她干什么？她是在中院啊，就普通书 记员，怎么了？”
夏依岚暗暗欢喜，连忙问道：“那你知道现在谁跟她关系比较好？我想约她出来，有些事情要请教她。你知道的，我跟她基本没啥联系，这样突然去约她，感觉不是很好。”
任妍在电话里嗤嗤地笑了：“那你来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帮你约了，现在我跟她关系可是很不错的哦。不瞒你说，我抢下那套房子，她也帮了忙呢，我正想好好谢谢她呢。”
“哇，你俩啥时候好上的？我居然不知道？！”夏依岚怪叫起来，“任妍，你敢瞒着我私相授受，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实交代案情！”
任妍哈哈笑着说道：“她儿子不是去年刚上幼儿园吗？小男孩在家里被奶奶宠坏了，到了幼儿园就是哭，怎么都哄不好，可把申思燕心疼坏了。这不是我天天过去陪了一个多月才算不哭了吗？所以我俩就好上了呗。岚岚小宝贝啊，你有什么事情要请教申思燕，跟姐姐说吧，我一定帮你全程搞定！”
夏依岚这才把范雅丽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记得戴永江爸妈这个钱应该算是夫妻共同财产吧？他爸应该没有权利一个人做决定就都送掉了吧？但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要回来。不瞒你说，这个钱要是要不回来，估计他妈这次的手术费用，全部都得我们出了。”
“凭什么啊？”任妍也不服气了，“那行，一会儿上班我帮你问申思燕，对了，他妈的手术费花了多少，你问了吗？”
夏依岚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笑道：“你猜！”
“呃？”任妍和夏依岚从初中就是同学，高中时成了同桌。因为任妍家在郊区，所以高考的时候两人干脆就住一起了，对夏依岚的性格不说底儿清吧，也了解个八九不离十的，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往高了猜就是了，因此一口价：“三万？”
要知道戴母住院到现在也就才五六天的功夫，就算加上手术费，这个价格也不算低了。而夏依岚和戴永江两个拿到手的工资加起来，明面上一个月也就是六七千的样子。也就是说，哪怕三万，也已经花了他们夫妻将近半年的工资了。
电话里的夏依岚哂笑了一声，淡定地说道：“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娘，三万只是手术材料的价格，所有费用翻倍，还不包括后期康复费用。”
“啊？”这下任妍也傻眼了，“他妈用了什么材料啊？这么贵？”
“进口的。”早上刚听到时的愤怒，已经被戴父更加荒唐的行为覆盖了，所以再一次提到医药费，夏依岚可以很平静地解释了，“他妈这次是伤在了膝盖上，医生的意思是，膝盖骨结构比较复杂，国产的效果不如进口的，所以建议家属用进口的。”
听起来也蛮有道理的，戴母这个年纪，医生肯定是建议用好的，以减少后遗症。不过任妍很快抓住了重点：“这钱谁出？”
“这就是我要请教申思燕的问题啊。”夏依岚又细细捋了一遍早上的情况，不太乐观地说道，“不过我想，我家出的可能性很大，虽然目前所有的医药费都是他哥垫付的。”说着，想到戴永江那个欠扁的样子，夏依岚愈加堵心，“任妍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不问他，他还不打算说呢。我估计着，他大概想等他妈付不出医药费被医院扣住了，然后逼着我拿出钱来赎人吧。你也知道，这一招他用过好多次了。”
任妍明白了夏依岚的不平衡，钱要她出，但是事情却永远不跟她预先商量。她也不知道戴永江怎么会是这样的性格，每次来要求夏依岚出钱，都是火烧眉毛心急火燎的，可事实上，事情他早就知道，就是要拖到无法再拖了，才会说出来。
其中最让夏依岚气愤的就是新房子装修的事情，他当时口口声声说装修款自己家会出的，夏依岚没要彩礼，所以父母当时给准备的彩礼钱应该还在，让夏依岚不用担心。结果就在夏依岚买好了所有的装修材料，就等着他的钱来预付工人工资，准备开工时，他却带回来一句话，戴母已经将当初的彩礼钱给戴永清买房了。这一下弄得夏依岚那叫一个手忙脚乱，最后还是从自己这里拿走了二万，才算付了人工费，准时开始装修。
这件事情给夏依岚的感觉及其糟糕，因此后来反复跟戴永江交代，要她拿钱可以，麻烦能不能事先商量或者告知一下。没想到戴永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这一回又来了，难怪夏依岚憋了一肚子的气。
任妍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说：“岚岚，你也别生气了，他家两个儿子，他爸完全不管家里，他妈手里又没钱，这不也是给逼得没办法了，正好你有钱又心软，又不愿意惹麻烦，不问你要钱问谁要啊？当初我怎么说的，不要把自己的收入过早告诉戴永江，你非不听，这下吃苦头了吧？不过这次的情况跟上一次还是不一样的，一边是急着动手术，一边是你带着你妈在旅游，你让他怎么跟你商量嘛。”
“姐姐，我旅游回来都好几天了，连他爸的陈年风 流老账都跟我交代了，偏偏医药费的事情不说，你说他什么意思啊？”夏依岚气不打一处来，“我算是想明白了，他这就是根本没有把我当一回事，认为我家的钱就是他的钱，认为他家的事情我就得尽全力。不尽全力就是不孝顺他妈，就是看不起他，就是独生子女自私无情，你还不知道他这几顶大帽子给我扣得有多顺手吗？所以我也想好了，这一次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要什么都没有，爱咋的咋的。”
“别啊，岚岚。”任妍好心相劝，“你自己的老公，你还不知道他的性格？我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这次花费大了，所以才不敢跟你说的。再说了，那不是还有他哥在吗？他就是想用便宜点的，那也得尊重一下他哥的意见啊，万一用好的是他哥提出来的呢？有兄弟姐妹的人家，真的比不得你这样的独生女儿，家里的事情都可以一个人说了算的。”
“兄弟姐妹怎么了？有能力才能提要求对不对？他家要是有钱，送他妈去美国动手术我都没意见，他家没钱，不就应该量力而行吗？他们兄弟俩倒好，算计着我的钱，给自己撑孝子的场面，这算什么名堂？敢情，我是专门做冤大头负责给他家擦屁股的啊？”
“他们兄弟俩是不怎么了，但是你也听说过，有些兄弟姐妹吧，他们就是这样，自己没能力，还喜欢道德绑架。就好像单位里的领导，他的业务不一定比你精通，可哪怕他对业务一窍不通，就是有权考核你，你能怎么办？”任妍安抚着夏依岚，又问道，“对了，那现在医药费都付了吗？戴永江拿家里的钱付的？”
“那倒不是，是范雅丽借了钱来先垫付的。”夏依岚脱口说道，“我以前的收入戴永江都知道，不过调去了专卖科以后，他就不知道了，加上家里房子才弄好。我估计他大概是不清楚我手里到底有没有钱，又不好意思千里迢迢让我找人借钱，这才让他哥先垫上了。”
“那也不对啊，听你说起来，他嫂子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要是他不知道你手里是不是有钱，怎么肯先去借呢？这万一你没钱还不上怎么办？”任妍奇怪了，她直觉范雅丽这个借钱的行为和夏依岚一直以来跟她说的人设不符合，因此研究开了，“岚岚，你觉得有没有这样的可能，这次他们给你婆婆选这么贵的手术材料，一开始确实不是想让你出钱的。你想啊，你公婆冷库转让有百把万钱的事情，他们兄弟应该都知道吧？可是这么些年了，他们兄弟俩谁都没有拿到过一分钱，心里肯定也有想法啦。再说这一次你婆婆摔伤了，又是直接跟你公公有关的，所以这个钱让你公公拿出来名正言顺啊。他们肯定也是没有想到钱已经都没有了，都被他们老爸送光了，还是送给了冤家对头，所以范雅丽这不是急了，火烧眉毛地跟你商量对策来了，这不是都对起来了？”
被任妍这么一说，夏依岚沉默了，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因此苦恼地说道：“可能确实是你猜的这样吧，可是为什么啊，最后这个烂摊子，还是得我来接手？这不公平，我最多认可这笔医药费，付一半的账，另一半他们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岚岚小宝贝，不要生气嘛，凡事都要想的远一点才行啊。”任妍依然耐心地劝着，“不过我觉得啊，这次的事情可能会是一个转机。你想啊，通过这件事，戴永江看清楚了他爸妈的为人，说不定以后心思就转到小家庭上来了。这样算来，就算你出了全部的医药费，能够收回一个老公，还是划算的，对不对？所以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夏依岚委屈中带着几分撒娇，“嗯”了一声，任妍被逗乐了，“行了，别委屈了，下午上班我就帮你问申思燕，也许医药费连一半都不用出了呢，是吧？”
“要是不用出医药费了，我立马请你们去上海逛南京路！”夏依岚兴奋道。
“去你的南京路，你这个乡下巴子！”任妍笑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