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芹四人出了城向北走了10多里地,路上长毛说道:咱们能接到继昌还要感谢一个人哩。
柳一芹问道:“啥”?
长毛将他在集市上听来的说给柳一芹:“中心小学的一名算数老师是地下党,导致学校停课”;“咱们才能顺利接回继昌”。“不然非得要等到年底学生们放了年假才能接到继昌”。“真得感谢那名地下党哦,不然咱就惨了”。
陈令祖听的不是滋味,一把从长毛手里抢来牛鞭狠狠的抽打牛儿。发泄着心中怒气
柳一芹瞪了长毛一眼。长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悻悻的低着头不吭声。
陈令祖赶着牛车一路风驰电掣,牛儿跑的口吐白沫。
柳一芹说道:“大哥,慢点跑”。“继昌睡着了”。
陈令祖回头见陈继昌在长毛怀里睡的正香,叹口气,不在抽打老牛。
老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娘的终于能够喘息片刻,在抽俺,俺就死给恁看。老牛不满的哞哞叫着,慢慢的朝前头走着。
没走多远便被十几名孩子挡住了去路
长毛吆喝一声,娃儿们让路。这十几名十一二岁的孩子对身后吆喝声不理不睬,依旧吵吵闹闹的做着他们的游戏。
长毛从陈令祖手中拿过牛鞭跳下牛车,扬起鞭棍一掸,嗖~啪,打在地上一声响
这群少年依旧对长毛不理不睬,置若罔闻
长毛咦了一声,好奇到底是啥游戏让这群孩子们这样兴奋。
长毛好奇的走上前观看;长毛看着场中景象,惊的汗毛倒竖,犹如头顶炸了一个响雷。
长毛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嘴上套着马鞍,背上背着一个无腿男孩。
骇人的是,这套着马鞍的少年脚上还钉着马蹄。他背着那无腿男孩,准备跟两个孩子比赛跑步,赌注2个铜板
比赛开始,那无腿男孩手拿皮鞭狠狠的抽打在马鞍少年身上。嘴上喊着驾~驾~。
那个少年因为脚上钉着马蹄,每跑一步都钻心的疼。他大叫着,拼命的追赶。任他如何努力,迎接他的又是一顿抽打,因为他输了。
那无腿男孩掏出四个个铜板给了赢家,对着马鞍少年又是一顿鞭打。“畜牲,老子输了几十个铜板了”。
其他孩子起哄道:“恁这马儿不行呀,跑不快”。“恁是不是木有给它喂饭呀”。
那无腿男孩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一喜,随即从包袱里掏出干草;喂给那马鞍少年。
那马鞍少年似是很享受般的咀嚼着干草。
这些孩子将马鞍少年围在中间,有几个孩子跟无腿男孩商量道:“俺也想骑马”。
无腿男孩眼珠一转说道:“骑一次5个铜板”。
这些少年人多力量大,经过讨价还价,骑一次3个铜板成交。
马鞍少年听话的将无腿男孩放在柔软的草地上。刚放下,不等马鞍少年站稳。有孩子等不及了,便一个冲刺朝着马鞍少年背上跳了上去;一手拉着缰绳,两腿猛踢马鞍少年的腹部,嘴中喊着“驾~得儿驾”~
坐在地上的无腿男孩递上马鞭说道:“抽他,跑的快”。
马鞍少年背上的男孩接过马鞭,一边抽打,一边怪叫着笑个不停。
长毛将围观的孩子推到路边,架着牛车走了过去。
柳一芹、陈令祖也看到在前面奔跑的马鞍少年。
牛车跟马鞍少年交错而过。马鞍少年背上的孩子见被牛车超了。抽打的更加用力了,催促着,“追上那头牛”。得儿驾~驾~
陈令祖跳下牛车,将马鞍少年背上的孩子给拽了下来。怒喝:“恁们干啥”!“他是人,不是畜牲”。
马鞍少年留着哈喇子,神情麻木的看着陈令祖。然后又走回去背着无腿少年又走了回来。
陈令祖被十几个孩子给围住了。柳一芹抱着睡着的陈继昌就要过去解围。长毛说道:“俺去”。
柳一芹唯恐长毛下手过重说道:“他们还是孩子,批评一顿算了”。
长毛走上前,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断子绝孙。将这群孩子说的无地自容,一个个低着头不吭声。
那手拿鞭子的少年,pia的一声抽在了长毛身上。其他孩子也冲上去或咬或掐。
长毛气急,一巴掌扇飞了拿鞭子的孩子,又一脚一个将这群孩子踹翻在地。
这群孩子躺在地上哀嚎,现在站着的只有马鞍少年跟他背上的无腿男孩了
陈令祖走上前伸手去解马鞍少年头上的绳结。无腿男孩一声令下:“咬他”。
马鞍少年下意识的向陈令祖伸过来的大手咬了下去。
陈令祖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吸一鼓一胀,胀的满脸通红,一直红到了颈部,两眼死死盯住了这个马鞍少年。
陈令祖抬起手定在半空,随即又放下。
陈令祖摇摇头,转身回了牛车
长毛朝马鞍少年啐道:“恁不是畜牲,恁是人呀”。
那马鞍少年只是朝着长毛嘶吼,警告他不要靠近,不然咬死他。
长毛骂道:“去恁妈的,活该”
长毛回到牛车上继续赶路。
柳一芹回头望着马鞍少年,发现这少年又跑了起来,她似乎听见马鞍少年脚下发出踢哒踢哒的声响…
柳一芹低头将陈继昌往怀中紧了紧。
刘正月带着属下沿途一路追捕,将柳一芹可能藏身的的村落搜了个遍。惹的村民唉声载道,咒骂连连。
刘家村刘允卧病在床,刘端月、刘命月,刘纯月、刘虹月候在一旁。
刘允有气无力的说道:“虹月留下,恁们都去忙吧”。
刘端月不放心的说道:“爹,俺无事”。“就让俺在恁床头伺候恁”。
刘允无力的摆摆手
除了虹月,其他人离开了屋子。
刘允示意虹月离自己近一些
刘允问道:“怎么样”?
虹月回道:“爹,正月木抓到柳一芹”
刘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说道:“唉~俺的儿啊,恁死的好惨”。
刘虹月赶忙跪在地恨恨的上说道:“都怪正月错过了抓捕柳一芹的时机,非要办完入职手续才行动”。“气死俺了”。
刘允长叹口气。天意如此啊
他原本的打算是分给那那群土匪粮食就行了。谁知刘正月带回消息说:“只要协助县长抓捕这群土匪,他刘家村的所有税收都可以免除,并且同时免除兵役”。这让他不得不心动。
谁知最后得了最大好处的却是正月,县长答应的两万斤粮食迟迟没有送来,现在柳一芹也走了;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刘允从刘正月的眼睛里再也感受不到尊重,更多的是不屑与贪婪,这让他寝食难安。
刘允干脆将自己说成是受害者,受了县长的胁迫才不得不对付土匪。希望柳一芹能够替自己去杀了刘正月。
可是出乎刘允意料的是柳一芹并没有上当,他发现柳一芹已经悄悄的改变了。她已经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魔头了。
刘允当晚便上山准备去放了刘伏月。谁知在见到刘伏月时,刘伏月已经断了气。
刘允猜测当时柳一芹一脚踢断了刘伏月的鼻梁骨,又堵住刘伏月的嘴巴导致刘伏月窒息而死。
刘允看着刘伏月的尸体冷笑了起来。脑中蹦出一个计划
刘允利用刘伏月的尸体大作文章,他先是匆匆忙忙回到家。算好时间,朝天放了两枪,又对着自己胳膊开了一枪。
等那几个义子赶来,他立马吩咐虹月去县城通知刘正月抓捕柳一芹。因为他不能派人去抓柳一芹,以免引火烧身。必须要正月亲自动手才行。
以刘允的估算,柳一芹此时应该在县城接继昌。他相信只要正月及时带着人去抓捕,柳一芹为了继昌,一定拼命。到时他俩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低估了正月的贪念。正月在听说刘伏月被杀,柳一芹就在县城时不为所动。任刘虹月如何劝说执意要把入职手续办完了才行。刘正月白白错过了抓捕柳一芹的最佳时机。
刘允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天意啊”~“天意啊”~
刘虹月只当是刘允为没有抓到柳一芹气恼:“爹,恁放心”。“俺这就带人去抓柳一芹。不抓到她,俺就不回来了”。
刘允问道:“恁知道柳一芹去哪里了”?“恁又怎么抓”?
刘虹月坚定的说道:“俺相信俺能抓到她”
刘允问道:“为何这么有信心”?
刘虹月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凭爹,恁做了那么多好事,好人有好报”。“她柳一芹敢开枪打恁,敢杀四哥;她一定木有好下场”。
刘允苦笑一声说道:“虹月恁出去吧,俺累了”。
刘虹月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房门。
刘虹月刚转过身子,一张大脸贴了过来。吓得刘虹月向后栽倒,身子又撞开了房门。
来人正是刘正月,他一个跳步越过刘虹月,急匆匆跑到刘允床前。
跪在床前哭道:“爹,救俺”。
刘正月见刘允不理,用手摇着刘允哭泣道:“爹,救俺”。
刘允是装不下去了,吃力的睁开眼,迷迷瞪瞪看向刘正月,说道:“谁~啊”~
刘正月急促的说道:“是俺,俺是正月呀”。
刘允半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道:“正月呀…恁咋了”?
刘正月急道:“爹,恁看”。
刘正月将手里的一封信塞到刘允手上
刘虹月见了一把抢过,并推开刘正月怒道:“冒失的很”!“白摇咱爹了,他身上有枪伤”
刘正月愣了愣,刘虹月趁机从刘允手上拿过信看了起来
过了会刘允问信上说啥?
刘虹月看了眼刘正月说道:“这是一封判决书”;上面说县里一十八家商铺,共23人联名举报正月这些时日在县里打砸破坏商铺扰乱民生,不分青红皂白乱抓无辜。造成损失共计3万银圆。现决定暂停刘正月一切职务。限期5日内缴齐罚款,房契地契亦可,亲人代缴亦可。交齐罚款即可官复原职。
刘虹月气的将信丢在刘正月脸上:“依俺看,恁死了算球,免得连累大家”。
刘正月跪在地上嘣嘣磕着响头:“爹~爹~俺错了”…
刘允平静的说道:“去叫命月过来”。
不一会刘命月小跑着进来,他在路上已经听说了罚款的事。
刘命月恨恨的盯了刘正月一眼,说道:“爹,咋办”?
刘允回道:“领3万块给正月吧”。
刘正月感激涕零响头磕的更起劲了:“谢谢爹”
刘命月为难的回道:“爹,咱家木有那么多钱了”。
刘允腾的坐起身看的刘虹月瞪大了眼睛
刘允咬着牙额头上青筋直冒看的刘命月浑身发毛
刘命月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说道:“真木有钱了,账上最多只有2万块了”。
刘允眼中掩饰不住的杀意,看了看刘命月,又看着跪在地上的刘正月说道:“去把地卖些,粮食卖些吧”。
刘允说完躺在床上,胸膛一起一伏看的出来刘允在努力克制着杀人的冲动
刘命月低着头答应一声出去了。
刘虹月也跟着出去了
刘正月刚拉着刘允的手想说些什么。刘允吼道:“滚”
刘正月悻悻的离开了屋子。
刘允看着天花板想起了父亲跟他说的话,“这些人要防着,以免有一天反噬主人”;“该杀就杀,仁慈不得”
刘允此时认可了父亲的话,恁休怪俺无情。
五天后刘允房间,刘命月、刘正月。
刘允似乎状态好了些,他亲自给刘正月、刘命月倒了杯茶
刘命月呷了口茶心道:这是什么茶,俺都从没喝过哩”。
刘允似是看出刘命月心有所想便说道:“这是俺爹,也是恁爷爷的独家秘方,一般人尝不到的”
刘命月、刘正月听罢,一饮而尽。
刘允说道:“吃了饭,命月跟着正月一起去县里”。“命月带上礼物去跟县长求情,让他别为难恁弟弟才是”
刘命月点头答应,刘正月朝着刘允磕头一拜。
家宴刘允并没参加,刘端月、刘命月、刘纯月、刘虹月、刘正月各个忧心忡忡
自顾自倒酒喝酒,相顾无言
喝罢酒,刘命月、刘正月俩人带上钱财,骑上马出发了
县长办公室。王蔚命人点齐了钱财,朝刘正月笑道:老弟啊…
王蔚话没说完,刘正月一口老血喷在脸上。
刘正月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子;嘴里吐出大滩黑血。刘正月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
刘命月惊骇的看着刘正月,大叫一声:“救命”
只见刘命月同样倒在地上,吐出一摊黑血。不一会便一命呜呼。
王蔚吓得愣在原地,身子抖如筛糠。
守门的士兵听见响动,朝里看去,吓得大叫~
第二天便传出县长逼死新任护路队队长的新闻。
刘命月、刘正月喝的那杯茶水便是刘允家从祖辈传下来的毒药—“三日绝”
饮下茶水,三日内必中毒而亡,此药无解。如若饮酒,至多三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
刘允为何杀刘命月?
刘命月负责刘允的人际往来,为了方便刘命月处理人际关系。刘允的一切财产,刘命月都可以自由支取
久而久之刘命月起了贪念,在村外置办房产田地,取了7房姨太
这些刘允都知道,他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那天刘命月告诉他家里只剩不到2万块钱;他怒了,他到了必杀刘命月的时候了。
刘命月、刘正月死在王蔚办公室都是刘允设计好的。他要报复王蔚;老虎不发威当他刘允是病猫。
刘允要将他失去的一并夺回来,他要让王蔚付出代价。
刘允联合几大地主豪绅将事情越闹越大,一直闹到了省会—开封
这里面有王蔚的同僚协助,王蔚升官太快,又立了大功导致有些人眼红,欲除之而后快
王蔚想明白是刘允害的
王蔚连忙带着两万斤粮食,3万银圆还给刘允。
王蔚想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将钱财都还给了刘允,为何事情还越闹越大。
王蔚不知道的是,要他命的是他的同僚,他忠心耿耿的下属,他曾经欺辱的下人。
他那些同僚治理民生不行,搜刮民脂民膏在行;内斗尤其神乎其技。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买通王蔚的下属:证明是王蔚给刘命月、刘正月的茶水里下了毒
王蔚家的下人从王蔚家搜出毒药交了出来
仵作证明刘正月、刘命月种的毒药特性跟王蔚家搜出的毒药一模一样
人证物证俱全王蔚百口莫辩
开封“平政院”,王蔚一身囚服,蓬头垢面的听候审判。
王蔚破罐子破摔,站起身嘶声厉吼将那些同僚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将那些不是秘密的秘密全抖落了出来,当着南京政府特派员的面抖落出来。
戒烟税、保甲税、清洁税、街灯税、育婴税、警察捐、船费及船牌费、蔗绞税、柴炭草税、地税、门牌费户口税、单车牌照税、鸡鸭蛋税、白糖税、面粉税、竹木排税、盐船附加税、牛税、生猪出栏税、麻匹税、布衣税、花生税、公秤税、市场税、灰窑税、粪税、儿童税、结婚嫁娶税、棺材税、等等数百种以上,大到粮食、棉花、花生等农产品,小到鸡鸭鱼肉和鸡蛋,几乎无行不设牙,无牙不征税。县有捐税比省有捐税更为苛细,就连农业生产的基础设施——大车、水井,农家自产肥料——大粪也不放过。堪称民国“万税”
平政院院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赶紧命人将王蔚押回大牢择日再审
当晚王蔚便死在监狱。王蔚一死,案子便算了结。
端月再也不能服侍刘允,虹月也不在领导山上的兄弟
刘允自此以后事事亲力亲为,眼中的恨意使人心惊肉跳
刘端月、刘虹月的村民每日担惊受怕,如履薄冰。
刘家村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端月、虹月日日聚在一起不知商量些什么。
刘纯月倒是一如既往教他的书,出了教书任何事都与他无关。有一天他对虹月说;“只要他在一天,他会为了义父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