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门脸破败不堪的小酒吧里,灯红酒绿,烟雾缭绕中的年轻人在随着震耳欲聋的电音声不停扭摆,他们失去了自己,像一群没有意识的丧尸,成了欲 望的奴隶......
彭坐在吧台边缘,轻啜着啤酒,身旁是一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性,她的长发遮住了耳朵,眼似桃花,笑盈盈地听着彭调 情的笑话。彭绝对是个不折不扣得忘我主义者,他能轻松忘记自己身上得任何缺点,把这种缺点再次转化为不与之相配的自信。他硕大地屁股,包裹着吧台前的高凳。他的眼神中充满迷之自信,举手投足间似乎散发出了某种明星身上才能感到的气质。女人落落大方,身材凹凸有致,灯光下明眸皓齿,彭今天无疑是中百万彩票般幸运,他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遇,不惜生命代价,也要拿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
“美女,你真的好漂亮,跟舞池中的女孩都不一样,那叫什么来着?对,惊为天人,美得惊为天人,你是嫦娥姐姐么?......”彭油腔滑调,卖弄着仅有得那点词汇。
“感情正好,我也觉得你跟那些小男孩不同,你稳重得多,肯定更有担当,我觉得你也不错......”女人回眸一笑,这句话如同心里飘出来的一般,万分真诚。
彭异常的兴奋,他为碰到了懂得欣赏自己的真命天女,他很久之前就笃定自己瑕不掩瑜,是块好料子。无论女人嘴里说出什么违心的话来,他都觉得那是真诚的,自然而然打心里流露出来。他俨然破茧成蝶了,身上白花花得肥肉与好色的性格,都在闪闪发光。
“这里太吵了,要不我们去别处,深入交流一下?”彭借着酒意说。
“好啊,走吧,我也觉得这里挺吵的。”女孩直接了当没有半分犹豫。
彭与美女寄宿在一家小旅馆里,趁女人上厕所的功夫,彭给乔发了一条信息,并配上一张漂亮女人的全身照片,文字内容如下:“乔,今天哥们走桃花运了,看这个妞如何?这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啊,说什么我今天也要玩个尽兴,明天我不去了,给我请个假,谢谢兄弟!完事了,请你吃饭!”乔收到信息时,正在写着他的死亡日志,瞥了一眼信息后,回了个“嗯,知道了。”乔觉得照片里的女人过分美丽,令他产生一种虚假的错觉,那是野兽特有的第六感,就像很多动物能预测地震,发现危机。
乔在林子里杀死了一个老头,老家伙生前就职于加油站,他衰老而懒散,笑容里总是透着一股令人厌恶的轻视感。乔将这个猎物按照惯例记录到笔记本上,他详尽的记述了杀死猎物的时刻,跟踪猎物的细节,正确的出击时机,和扑向猎物咬住他咽喉所用的力量。猎物死亡之后,乔不紧不慢的享用着他的记忆,善意的,邪恶的,疯狂的......各种各样的记忆,它的丰富性,使乔疯狂,他如同品尝各色美食,品尝之余,再对其做出正确评价,在心里列出等级。下面是乔所看到,关于死去老头生前的画面:
老人嗜酒如命,喝到兴奋处,就开始殴打他的妻子,他妻子是个软弱的人肉沙袋,任如何苦苦哀求,都无济于事,老人的耳朵像塞进了东西般,似乎听不到女人得呼求声,他的心如同河床上的磐石,任由妻子血肉模糊,都不动声色。他笑起来,带有对生命的轻视感,他拳脚相加,妻子缩成一团,那个肉团已经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她轻贱的像地面上的灰尘,水坑里的泥巴。醒酒之后,老人又佯装成可怜的蛆虫,他的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抱着妻子伤痕累累的躯体,哭成泪人似的忏悔着,他发誓,对自己恶毒的诅咒着,眼神中透漏出无比的悲凉与悔恨......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他,给他机会,他也一次又一次的表演着变脸的戏码。直到妻子绝望的死在他跟前,葬礼上他为妻子磕的头破血流,这一次他真的后悔了,因为除了妻子外他再难找到如此愚蠢又懦弱的人了,他永远的失去了她,失去了暴虐倾泄的对象。
不久之后,老头经熟人介绍,到了加油站里工作,笑咪咪的看着来往的顾客,油箱加满时他故意不拧上盖子,一个盖子省下两秒钟,十个盖子就能偷懒二十秒。这个工作态度,才是他真正的死因。乔在此加油,没一次不是自己拧上油箱的盖子的......
老人变成了一具犬尸,他活着的时候就已失去了人的本性,死了的时候变成动物,理所当然。
乔合上本子,走到镜子面前,在纸盒子里取出一支牙线,清理起牙齿间的细小异物,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真实感,他辨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是否是真正的自。盯着镜子中那个陌生男子,他脑子里出现一个奇怪的想法,是个巨大的问号?那就是他是不是一个人,一个跟他杀死的猎物一摸一样的人。无疑,他打量着自己镜子中的身体,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没有野兽的外表,锋利的爪子,凌厉的双眼,弯曲的脊背和强壮的四肢......
乔不知道他咬死的人死后为什么会变作一具狗的尸体,为此他翻阅了很多有关的资料,仍没有查寻到结果。他看了一些丧尸影片,觉得自己跟那些家伙相似,可能是那些物种的一个分支。
乔在某次看过《汉尼拔》后,尝试着吃了口猎物的肉,人肉的味道是酸的,肉在乔的嘴里转了一圈后,又被他吐了出来,这玩意儿根本没法下咽,在这之后他再没试过。
深夜里乔收到了老板娘华的短信,:“睡了么弟弟?我是你华姐啊!有点事想请你帮帮忙!”乔翻过身,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乔的脸上,他的脸突兀的出现在黑暗中,略显阴森。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复老板娘,:“嗯,姐,我没睡呢,有啥事你说吧?”
“姐姐家的水龙头漏水了,夜里滴滴答答的,姐的觉轻,听到这声音睡不着,现在头开始疼了,这大半夜的上哪去找人修啊,姐就只认识你一个大小伙子了。”
“姐,将就一晚,我明天上门给你修,行么?太晚了,我去也不方便!”
“来吧弟弟!没事的,姐姐一个人住,姐有点声音就睡不着,嘀哒滴答的我这个闹心,就当姐姐求你了......”
乔仰在床上,看着手机。他知道老板娘的心思,一番琢磨之后,他决定去看看。
“好吧,姐,你等着,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就过去!”乔打开灯穿好衣服。
街上吹来的风很冷,一只纯黑色的猫,嘴里叼着个肥硕的老鼠,机警的从乔身边走过,迅速的消失在深色的巷子中......
乔按了下老板娘家的门铃,门倏一下开了,华姐应该是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乔了。
“弟弟,快进来,穿这鞋暖和!”华姐拿着一双加棉的拖鞋,弯腰放鞋的时候胸口袒露出来。
“没事,鞋放这我自己穿,其实姐,不着急的话把阀门关上就行了,很简单的。来你过来,我给你演示一下!”乔穿上加棉的拖鞋,来到厨房,找到自来水阀门。“就这东西,向右侧一拧,完活!水龙头,等着明天早上去五金商店买个新的换上就行,姐,那我先回去,明天再给你换......”
没等乔的话说完,华姐火热的身体已经贴在乔的后背,双手钩住了乔的腰际,
“弟弟,姐真的很孤独......求你别走了......”
乔能感觉到老板娘的心跳,嘴里呼出的热气,还有他胸口的激烈起伏,一滩岩浆包裹住了他,没法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