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五的早上,刘科长把我们集中起来,说待会儿我们会下乡到各村(居)去派发一些防汛物资,有水鞋、手电筒、绳子、救生圈等等。还说以后这样的下乡机会多的是。这有利于我们更深入地了解民国的基本情况。
我们把一箱箱的物资从民国政府仓库那儿搬到一辆顶棚货车后面。民国下辖12个村(居),是个小镇,所以——所派发的物资算不上多。不一会儿我们就搬完并上了车。司机是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四十岁。
“车子光跑不停顿,走完所有的村(居)要多长时间?”陈磊问司机。
“五十分钟左右就可以了。”
陈磊点点头,“不过光跑不停的时候没有吧?”
“有的,做宣传的时候。”司机说道,“不过车速慢得很。这不——比现在还要慢。”
如此说罢,他轻拍汽车转向盘。
不料,在送物资途中竟下起了大雨急雨。害得我们在一个名叫大稳的行政村等了两个多小时,雨停时刚好又到了吃饭时间。于是叫起外卖。
“像现在蹲在这里吃外卖,这样的时候也是有的。”司机嗤嗤地笑。
我点点头。
“啊,后天晚上青州大学合唱团将到民国做慰问演出。”依依看着手机说了这么一句。
“只来民国?”张艺问道。
“不不不,所有实习地都会去,明晚开始第一场。民国是第二场。”
“啊——十分开心。”
那晚的慰问演出是在民国的艺术中心进行的。观众席做得满满当当的。有学生、教师、医生、政府干部等等。我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我不知道那晚陈磊的心情如何。毕竟他经历过的事情都与合唱团有关。与此同时,他也把他几乎所有的大学青春都奉献给了合唱团。他唱歌时的那种态度仿佛在说:“喂,青春本来就是应该大声唱出来的。”
那晚合唱团总共唱了二十三首歌曲。这数字跟歌星们开演唱会所唱的歌曲数目差不多。总之,给人呈现了一场听觉盛宴。演员们用心唱歌,观众们用心欣赏,场面和谐而平静。
陈磊把两手束在胸前,眼睛定定地看着台上的演员。想什么呢?究竟在想什么呢?当合唱团唱起《不悔》时,几滴眼珠从他的眼眶里滑下来,直到滑到鼻子旁边他才察觉到。这时,他掏出纸巾,小心擦掉。
从合唱团普通的一员到队长,由队长变成一名普通成员,再到连普通成员也不是了。再后来重新当选队长——直至现在自然离队。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身份也不断切换,到最后留给自己的会是什么呢?他想。
儿时练琴时,父亲总说:“想做成一件事情,就得控制好自己,没有别的什么捷径。”于是,他三更半夜爬起来练琴,练琴练久了便练习歌词的发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轻轻地。如此这般,他才得以考进还算不赖的学校,结交一些还算不赖的朋友,过着还算不赖的生活。
每当脑海里出现一点点松懈的念头,他便想想这些,平复心中的情绪波浪。“啊,还是往前走吧。”心中冒出这么一句时,他便不再多想别的,只管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