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赵佳文是耳聋的,哪怕有人扳住她的脑袋,将话活生生说进她的眼睛里、耳朵里,她还是听不见,需得那人将包包饰品放在她面前,她便听见了,这些物件
异口同声道着爱情。
毕竟,她最好的爱情埋进了青春校园里。
赵佳文明确知道王大伟喜欢自己,是在陈阳去日本之后。
王大伟抱着一把民谣吉他,涩涩的琴音、故作低沉的男声,他唱《七里香》,稚嫩的表演味道。赵专心回忆陈阳,水铅笔美好朦胧的色彩,一片透绿,一个利落剪
影,伴着光芒,从漫画里走出来,又走回漫画中去的男孩。
“赵佳文,我喜欢你。”王大伟轻声道。
王的左手指尖,布满了吉他琴弦的划痕,深处见血,他爱的很努力,赵佳文特想拿个一等奖的红印章盖在他的脑门子上,于是她将温热的掌心,拍上他汗珠绵密的额
头。
王大伟笑了,他很帅,如果她是个需要皮囊的妖,她一定会找他,但如果她是个需要灵魂的走肉,她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王拿出一瓶冰凉的雪碧,拧开瓶盖给她,雪碧瓶子流下几条小河,滴在夏季里裸露的黑土地上。
“王大伟,你有什么梦想?”气泡顶着喉咙,赵佳文哑着嗓子问道。
“梦想?”王大伟挠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赵佳文想皱眉,但她忽然发现没有力气,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
“没有我呢?你的梦想是什么?”赵佳文直问到王的脸上。
王有些窘,他低下头不敢看赵的眼睛,“佳文,没有你的日子,我没想过……”
印章是一定要盖的,再加上个可怜一等奖。
赵佳文冷笑一声,王大伟不解,他总是看不懂她的表情。
“王大伟,你喜欢我这句话,说的太晚了。就像、像是你要给我一个惊喜,你拿着一个密封的盒子放在那里,这中间你自己和别人不断暗示我,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是
一个苹果,然后几年之后,我将盒子打开,发现那果然是一个苹果,不过早就烂了、发霉了、长毛了,没有一点惊喜的样子。”
“佳文,我不明白。”焦急爬上心头,化作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天下也没有不散的宴席,王大伟,看看这里吧,这里太小,装不下有梦想的人。”她还想说,比如陈阳。
王大伟叫住起身离开的赵佳文道:“佳文,我以后,还是可以给你带零食的吧?”
“不必了,那些东西,我已经买得起了。”骨头缝里干涩,她艰难的摇头,王的烂苹果将那根友谊的弦,腐蚀殆尽。
雪碧瓶子孤零零留在地上,浑身湿透,浸得黑土地表面一圈水墨。
王大伟不懂,他对赵所有的好,都是她青春里的伤疤。王大伟这个人时刻在提醒赵,她穷,她与他在外人看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那莫名其妙流产的关于陈阳的
爱情。
最近一段时间,总有一个人守在她的直播间里,不说话,曲子结束一定会送她礼物。
三个半月之后,低调忠实的观众终于开口。
“你好,我叫向田野。”
油绿金黄的田野,她仿佛感受到那股子生气盎然。
“你好,我叫赵佳文。”
再没了回复,他照样守在直播间,她依旧弹绕梁的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