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皇帝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物事居然真能用在战场上,杨文广这样的一代名将,居然也被霹雳炮打的尸骨无存。”
赵梦楠咬了咬嘴唇,心中暗暗为杨文玉祷告起来。
而此时的杨文玉,正在给杨无忌讲自己的计划。
杨无忌道:“收拢败兵,夜袭秦营?三叔,这当真可以?”
“其实,”杨文玉看了看战场,“这儿的大部分人都只是跟着起哄。只要给我一千个亡命徒,就算对方有百万人马,也不过一冲而散。”
杨无忌摇摇头表示不信。
杨文玉没有在意,接着说道:“无忌,虽然是这么说,但在战场上,还是要谨慎小心,否则,生死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保住自己的性命,第二,只救你能救的。”他转过头,火光在脸上跳跃:“无忌,如果我受了重伤,就不要管我。”
“要是我受了重伤呢?”杨无忌问道。
杨文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记住我说的话。”喝了一声,马便飞奔出去。
“我才不会。”杨无忌暗暗说道,双腿一夹,跟着冲了出去。
“行了,”一个秦军的队正喝止了手下,“别追了,跟上校尉的旗帜,那些直娘贼交给马队。”杀红了眼的秦军士兵悻悻的停下脚步,那队正看了看逃出去的隋军,本营的马队已经追了出去,更远的地方,有两个斥候正在疾驰而来。
逃出生天的隋兵冲进了树林,只有几个在树林的边缘被秦国骑兵追上杀了。秦国的骑兵在林子外转了两圈,便掉头回去了。一个伏在灌木丛中的隋兵探出头看了看,松了口气,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这时,一个声音在附近响起:“张五哥?你在吗?”那隋兵坐了起来:“宋七?你也逃出来了?”宋七半蹲着爬了过来:“是啊,刚才我看见你进树林了,你这身材,我一瞧就知道是你。”
“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十几个兄弟在前面,跟我来。”
张五宋七来到林子深处的一块空地,有十几个隋兵正坐在地上休息,一见二人都紧张的拿起刀,宋七低声道:“是我。我把张五哥带过来了。”众人听见宋七的声音,这才放心。
张五坐下来,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水壶,大口喝起水来。宋七见他喝完,问道:“五哥,这里就属你官阶高,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不过是个队正,”张五擦了擦嘴角,“按条例,城门也关了,我们现在都可以回家了。谁?”张五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跳了起来。
“兵部军情司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可有凭证?”
“你们有火折子吗?”
“有。”
“你们先围起来,再点火,挡住光,别被秦国人看到,我把腰牌扔过去。”
众人围成一排,挡住战场的方向,点起一个火折子,立时有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张五捡起那东西靠近火折子,只见正面写着那人的名字——钱隆,反面有兵部的徽记,还写着军情司主事。张五点点头,低声道:“钱主事,请过来说话。”
“我二人都是从江北过来,穿的是秦军斥候的铠甲。”杨文玉道,说完便从树后现身,杨无忌紧随其后。
众人叉手行礼:“参见上官。”
张五放下手,递回腰牌,问道:“钱主事,我们当兵的都懂得有限,问句冒犯的话,不知主事官阶几品?”
“无妨,”杨文玉回道,“兄弟们可能没见过兵部的牌子,这牌子是青色的,反面上有兵部徽记,下有熊首花纹,这就代表五品,我是从五品,所以这花纹是阴文。”
“阴文?”有人表示不懂。“阴文就是花纹往里凹的,凸出的就是阳文。”旁边的人得意的解释起来。
张五道:“钱主事,我记得条例中有言,兵部五品以上官员可以假都尉事。”
旁边有人轻声问道:“什么意思?”张五恼了:“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宋七你留下。”
杨文玉看了看悻悻退下的众人,笑道:“五哥是吧?刚才在旁边听到你们说话。”
“不敢不敢,上官唤我张五就好。”
“五哥条例背的很熟,军中是何职位?”
“小人是队正。”
宋七笑道:“五哥虽然只是个队正,以前也是读过书的,条例背得比我们校尉还熟。”
杨文玉道:“怪不得,有五哥在此,事情就好办多了。五哥既然熟读条例,一定知道现在城门关闭,城外诸军如果不能结成五千人的大阵,城内便可以不开门接应,大家只能自行逃散。”
张五点头道:“我禁军留在城外的应该还有数千人,只是被秦军分割包围,无法汇合,结成大阵怕是不能了。”
“未必,”杨文玉道,“骑兵一向遇林则不追,我刚才在高处看了看,被冲散的兄弟倒有大半逃进这树林里,估计怎么也有四五百人,如果我们能在这里把兄弟们聚起来,倒是有破局的机会。”
“小人明白,我这就去让兄弟们分头去收拢其他营的兄弟,”张五迟疑了一下,“只是被杀散的各营校尉和标正怕是都阵亡了,在林子里官阶最高也就是我们这些队正了。”
“五哥的意思是?”
“我们这些队正其实不能发号施令,”张五道,“平时也就听校尉号令,节制一下兄弟,这个时候他们要逃的话,我们也拦不住。”
“五哥不必烦恼,”杨文玉拍了拍张五的肩膀,“你只管把兄弟们聚起来,我来跟他们说,不愿意杀回去的,我有盘缠相赠。”
林子说大不大,半个时辰不到,张五收拢了四百多人,其中倒有四十七个队正。
杨文玉让宋七指挥普通士兵都去隐蔽处休息,只留下了那些队正。
众人坐在地上,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都有些心神不宁。杨文玉坐下刚准备说话,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中年汉子说话了:“听五郎说,这位是兵部军情司的钱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