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落身子缩成一团,躺在一个气泡里,小小的身子悬浮在空气中,四周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气泡。她睡着了。那只小吸血鬼抓耳挠腮地在一旁等候她醒来,一见他们,它就叫了起来:“她现在处于休眠状态,他们说她太虚弱了,一不当心就会衰竭死亡!”
第模扣对着若耶说:“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好一点,至少她还活着。”
若耶没有说话,他屏住呼吸,轻轻走近些。姿落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唇的颜色毫无血色,但她毕竟还在弱弱地呼吸着。
第模扣将手放在姿落的额头上,若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把你的脏手拿开。”
第模扣尴尬地缩回手,过了一会儿才嘟囔道:“也不是我自己愿意的。”他的思维和行动经常是被天激作的情感所控制的,而此时站在紫藤树下的天激作心里涌上了一股温热的浪潮,他仿佛看见了活着的姿落,顿时松了口气。
若耶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第模扣试着唤醒姿落,但姿落似乎进入的是深度睡眠,毫无反应。
“开饭了。”若耶在姿落的耳际轻声说。
第模扣啼笑皆非:“真胡闹。”
“有炸鸡腿,肉丸子,奶油蛋糕,巧克力,冰淇淋。”若耶耐心地说着。
“奶油……蛋糕……”姿落梦呓般地说着,缓缓地充满期待地睁开了眼睛。
第模扣一下跳了起来:“真的假的?”他使劲揉自己的眼睛,奇迹就是这么出现的吗?
所以说,生命中还是得有所牵挂才行。
“奶油……蛋糕。”姿落舔了下嘴唇,微笑着说。
“姿落。”若耶对着姿落努力微笑着,“你还活着,真好!”他的喉咙哽咽了。
姿落虚空地朝着他的脸,茫然地问:“你是谁?”
她失去记忆了?!两人不禁哑然。
第模扣竟然结巴起来:“他是宝剑骑士若耶,我是魔杖骑士第模扣,你快想想?”
“宝剑……魔杖……那是干什么的?可以吃吗?”姿落默念着。
“那是——”若耶哽咽着喉咙,声音嘶哑起来,“是追随你、保护你的,是你的伙伴、你的朋友。”
姿落微笑起来:“我知道……我是故意吓唬你们的。”她露出狡黠的神色。
该死的!难道小孩子就可以不分时间场合恶作剧吗?如果不是看她这么虚弱,他们真想狠狠敲她的头!
若耶取出补血剂,姿落摸索着,第模扣盯着她的动作:“你眼睛又怎么了?”
“我现在暂时看不见。”姿落故意很轻松地说,补血剂的味道太甜了,她给呛住了。
吸血鬼在一旁插嘴:“她早就看不见了。”两个人闻声相互震惊地看了一眼。
“王子呢?”第模扣问道。
“好像是跟着龙牙鞠去了,”姿落思索着,“我刚才仿佛听到他和一个人去取什么东西,很快就回来。”补血剂让她的血色恢复了一些,但还远远不够,她没有足够的气力站起来。
“我们带你离开这里。”第模扣环顾着四周,“这里让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得等殿下回来。”姿落很不安,“不能丢下他。”
“他不会有事,我们先离开。”若耶不由分说就将姿落背了起来。
第模扣恍然间有点疑惑:“真是奇怪的感觉,为什么看到你背着她,我心里会很不舒服?有种酸酸的想吐的感觉。”
姿落自作聪明地说:“你偷吃什么好东西了?我吃饱了撑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
“你才吃饱了撑的。”第模扣回反击道。
若耶带着姿落一脚踢开门出去,他走得飞快,一转眼,紧跟其后的第模扣居然不见了!
“魔杖骑士!”姿落提醒若耶,“我们得回去找到他。”
“他不会有事的。”若耶安慰她,他踢开了最后一扇门,他们来到了走廊。
“宝剑骑士!”第模扣忍不住喊了起来,怎么搞的,明明看见若耶就走在自己前面的,一闪人就不见了。现在他居然又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房间中。他突然有了个发现,这个迷宫好像对若耶是不起作用的。
第模扣索性就在房间里坐了下来,若耶找不到自己会着急的吧?干脆以不变应万变。
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是王子殿下扑,两人乍一见都愣住了,扑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模扣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双眼紧盯王子手里捧着的透明水晶盒子,里面放着一块不规则的、墨绿色的石头,它仿佛一颗小小的心脏,不时发出有规则的脉动:“这是——”第模扣突然吸了口冷气,“噬魂石!”
扑也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第模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的脑子激烈地转动着:“你居然想用噬魂石来救圣杯?你知道噬魂石意味着什么吗?殿下!”
扑的脸上冰冷得有如寒霜:“我当然知道,但是除此以外我别无办法,她现在不仅眼睛失明了,而且虚弱得随时可能死去。”
“即使如此……”第模扣说不出话来,真可怕,王子依然是那个为了获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人,有时候如果仔细想想,王子甚至比恶魔更可怕,第模扣被自己刹那间的想法吓了一跳:王子比恶魔还可怕?
“你为什么会知道噬魂石?”王子敏锐地问道。
第模扣没有回答,面色铁青。
“难道你来自冥王星?”王子自说自话地笑了起来,“不可能,或者……”他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你真的来自冥王星?那就有趣了。”
“得去找到魔杖骑士和王子。”姿落说着,她吃力地说着,因为缺乏力量她的头耷拉了下来。
“他们不会有事。”若耶固执地说。好歹是今天参加女祭司遴选和酒会舞会的人很多,卫士们似乎放松了警惕。
“很抱歉。”姿落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
若耶愣住了片刻,姿落说:“抱歉我这么任性,给你带来麻烦——”记忆里仍然残留着若耶那冷冷的一眼和那一巴掌,是她的固执将事情一步步演变到现在。
“住嘴。”若耶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用道歉,我也并没有……生气。”他以不可察觉到的气息叹了口气,然后他坦率地说,“其实,我是嫉妒了。”
“嫉……”姿落没太弄明白。那是什么?
“看到你为其他什么人流泪、担忧,不是生气,只是嫉妒了而已。”若耶粗声粗气地说,“可是我也好好反省过,如果是姿落希望的事情,我也会努力帮你去完成。”
当他看到她不顾一切地想保护那个人,为他流泪,为他痛不欲生,他心里闷得要起火,这感觉简直没法言说。但他始终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骑士,他是她永远的伙伴,既然选择了跟随,他就必须支持她所有的决定。他暗自下定了决心,只是没人知道宝剑骑士的所有挣扎。
“那得去找到他们。”姿落焦虑地说。她在半昏迷状态下隐约听到王子与什么人交涉着什么,凭她的感觉,那不是什么好事。扑,是个奇怪的人。他虽然个性温柔,其实脾气比谁都坏,想法也与众不同,他是个为达目的不计后果的人。
所有人中,他最令她担心。
“好吧。”在她婆婆般的唠叨下,宝剑骑士终于崩溃了,“你就在这里,哪儿都别去,我去去就回!”
“放心,我不会有事。”姿落轻松地说。
若耶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信任她为好,他毅然掉头走了。
“如果圣杯知道你在她身上用噬魂石,她绝不会原谅你。”第模扣紧盯着王子的脸,“告诉我,是谁交给你这东西的?”
“这你别管。”扑僵硬地说,“我是为她好。”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殿下!”第模扣忍无可忍,真想对着这张漂亮脸蛋给一记重拳。
“我已经不是王子了,还需要再提醒你一遍吗?我已经失去了王族血统。”扑慢慢地说着,声音中的冷血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她知道……”第模扣还在坚持,王子无礼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让她知道这件事,我会杀死你,我向你起誓。”
门开了,龙牙鞠推门进来,看到他们顿时一惊:“你怎么在这里?”这一个问题他问的是第模扣,然后他掉头望着王子,“你知道圣杯不见了吗?”
第模扣对王子发出的威胁充满了不解,因此没有回答龙牙鞠的问题。倒是扑得知姿落不见了吓了一跳:“谁能带走她,你不是说过这里只有风之族的人才能自由进出,难道是……女王?”
对于扑的猜测龙牙鞠的脸色大变,第模扣奇怪的是,就算是女王带走姿落,龙牙鞠的反应也太过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