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无大碍了。”
张大婶见着他俩说话的语气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还有阿离那种急切的样子，看小烟的眼神，以她年纪的敏锐嗅觉，虽在空气中充满火药味，但却闻到一股暧昧的气流味道充斥着整个病房，遂赶忙替他们解围。
“张大婶，谢谢你。”
“跟我客气做什么。只是莫文那孩子太恶劣了。”
“莫文？”
“是啊，他把小烟推下台阶的。”
“该死的！”莫离脸上立刻写满隐忍的愤怒。
“阿离呀，那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弄点吃得来。”
张大婶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很识趣的想腾出空间给他们，很快走了出去。
“不用了，张大婶。”莫离连忙回应着追出去，婉言拒绝，“再说现在也很晚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没事，我认得路。你快陪她去。”
莫离硬是坚持要送。张大婶也只好作罢。
半路上，他想起医药费的事。
“张大婶，那个医药费……“莫离顿了顿，”我改天拿了工钱再还你。”
张大婶拒绝道：“不用了，也没多少钱。”
“那怎么成？”
“没事 ，留着吧。”
“这……”
“真没事。我一个老太婆花不了什么钱，你不用觉得亏欠。”
张大婶不等莫离说完，
“小烟这孩子如此乖巧，我喜欢着呢，照应点也是应该的。“
又往病房处瞅了一眼，
“再说了，恋爱总要花点钱的嘛。女孩子，有时候需要哄的。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张大婶拍了拍莫离的肩膀，似乎话里有话，听得他略显尴尬。
他还在琢磨着怎么回答时，发现张大婶已经走出老远了。于是，加大步伐追上去。
“阿离，别送了。我认得路。还走得动。你快去陪她吧。”张大婶回头站在不远处朝他打了个‘回去’的手势。
莫离只好停下脚步，看着渐渐走远的张大婶，想着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和她之间，真的可以吗？
莫离返回病房的半路上，见莫如烟正从里头出来，就急忙跑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
“回家。”莫如烟不顾莫离的阻拦，仍旧顾自火速地朝前走去。
“不行，得问下医生什么情况再说。”莫离一边跟着一边命令道。
“反正死不了。”
“你要听话。”
莫离心急火燎，用力一拉，就将她反转拉入怀里，瞬间四目对视。
仿佛就连空气的路径也变得单一，变得唯一。只从他的鼻孔呼出，吸入她的鼻孔，再按原路返回，如此这般。
他突然变得温柔，抚摸着她的脸，撩开她的额发，除了额鬓发那缝了几针以外，脸上其它地方并没什么刮擦之处。
可就那几针，虽然被头发遮住并没什么影响，但他仍旧一阵揪心，就像他耗费大量时间，亲手精心制作的一件完美艺术品却被人无缘无故刮开一条裂缝一样。
一想到这，他的眉宇间就隆起一块高高的小山坡。
这该死的莫文！他想着该如何处置这个劣子，才能完全平复他心里的怒，还有痛。
“你心疼吗？”莫如烟任由他抱着自己，眼里虽显柔和，但语气却咄咄逼人。
莫离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反常，随即便将她松开，拉着她的手向护士导诊台走去。
护士帮忙找到医生问了具体情况，确认并没大碍也无需拆线，开了几副外用药，然后到收费台结算完毕就出院了。
一路上，她就任由他牵着。略施加压力，像被席卷了一股电流，经过指尖，关节，手臂，涌入全身，体温蹿腾，汗毛挺立，感受颤抖，兴奋地颤抖，如同爱抚，手心因传递而渗出细密的汗。
她不由地变换手的姿势，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一路到底，然后紧握。
他不过愣了一下，嘴角酥麻，微动，并不言语，并不看她，任由她这么做。
“你心疼了吗？”
离医院一段距离后，莫如烟将手从莫离的手中抽离出来，停下脚步，再次郑重地提问，期望立马得到明确的答案。
就像一个一年级的小朋友，不懂得换算，却因为贪玩，想要抄袭或者直接告诉答案一般心急如焚。
女孩的心思，即便猝不及防，你也只能漠然接受，从容应对。
“你伤成这样，作为长辈能不心疼吗？”莫离回答地倒是很稳妥。
“难道仅仅就只是这样吗？”她反问。
“不然呢？”莫离装作很无奈。他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但是那是绝不容许的。
“我不想回去。”莫如烟很失望。她加快步伐赌气地走在前头，心里五味杂陈。
“那去哪？”
“不用你管。”
莫离跟在后面。一路上他们都不再说话。他们之间有种不可逾越的鸿沟，那沟太宽太深，想跳却不敢跳。
她是他养大的，所以她只是孩子。他不能爱上一个孩子。
如果这真的算爱。如果这真的是爱。
但在这样的爱里头，他宁愿做一个孬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