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越来越稀薄,被藤蔓包裹的渡幻生和若玄幽,渐渐看见了外边了天空的湛蓝光色,而随着天空之光一同射进来的,还有一把长剑。剑是从渡幻生背后过来的,他感觉到了不对,即刻转身,剑已点到了若玄幽,而随着二人的旋转和剑的更加深入,那剑在渡幻生胳膊上划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血滴落了出来。随即渡幻生的煜燎剑迎了上去,便给了来人致命的一击!
脱离了藤蔓包围的渡幻生和若玄幽飞落至地面,落在了离不死树不远的地方。不死树被二人一顿打杀,枝叶被削落了大半,还未燃尽的残蔓,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挣扎着,点缀起斑驳的篝火。
二人飞旋落地之时,渡幻生突觉一阵头晕目旋,险些栽倒,被若玄幽一把扯住,才摇晃了几下稳住了身形。渡幻生正心中觉得奇怪,就听见边上的若玄幽担心地道:“你——这是怎么了?”若玄幽的目光落在了渡幻生身上,目光有些惶恐。
渡幻生这才循着若玄幽的目光向自己的伤处望去。那是方才弘暄将军的道穹剑划过臂膀,留下的并不算深的一道口子。这对于一路以来,打打杀杀而来的渡幻生来说,原本算不上什么,不肖半个时辰便会全部愈合,连条印子都看不见。可这一次那伤口并没有愈合,划伤处,血肉稍稍外翻,还在丝丝向外渗着血。
渡幻生看着自己伤口,那里居然在流血!这让他颇感蹊跷,而更为蹊跷的是,顺着那口子渗出的,除了鲜红的血,还有袅袅蒸腾而起的黄金色薄雾——那是灵力,渡幻生独有的至纯至净的上古大神的灵力。那袅袅蒸腾而起的金色薄雾升到半空,继而形成娟娟溪流,流向了不死树,美得像一串长了翅膀的萤火,带着梦幻的音符流向不死树。
看着那金黄色灵力在眼前飘渺,渡幻生的周遭又开始迅速转换,那诡异的不似树,那不死树周围的尸山血海,以及身侧的若玄幽,渐渐淡去,变得透明,遥远,且不真实。取而代之的是再一次的无尽的虚无。
渡幻生又回到了不死树所缔造的那一方世界。渡幻生感到,自从他从那个不知名女子的驱壳中被拨离了开来,又被一枚硕大的花蕊吸了不死树树干,就从未离开过这一方世界,而刚刚和若玄幽并肩打压不死树的战斗,也只不过是个梦境而已。而他似乎在这不死树里已经度过了无尽的岁月。
渡幻生缓缓起身,在一片虚无之中,他依稀看见一个金色亮点,那亮点瞬间就到了眼前,那亮点看见了自己,一脸睁目结舌的不可自信,正如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一般无二,而他看见的那个亮点就是自己。那是——不死树的世界里,一面诡异的——镜子?
片刻,渡幻生便意识到,那并不是什么镜子,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另一个自己,一个在思维和体会上都和自己相通的自己。那便是之前脱离的那个妇人,落入不死树的那一片灵力,而自己这一片则是刚刚乘着那金色光芒,从那道伤口里泄露出来而流到不死树里的另一片灵力。
每一片灵力都千丝万缕般地牵连在了一起,所以渡幻生才有一种从未离开不死树的感觉,而那从未离开的感觉是真实的,正确无误的。渡幻生突然觉得这个很神奇!他有想起了女娲造人,把一个自己变成千千万万个自己,去体会这世间万物,去体会悲欢离合,去体会爱恨情仇。
渡幻生伸出手去,触碰另外一个自己,而另外一个自己也伸出手来,触碰自己的手。两只手,指尖相触之间,凭空生起的涟漪,涟漪震动,如可见的声波扩散开来。而后那手指触碰之处,又渐渐融为一体,那感觉实在太奇怪了。真的就是在——照镜子!比照镜子还神奇,因为自己和镜子里的镜像,可以融为一体!渡幻生一个机灵赶紧把手缩了回来。“镜子”里的自己也随即缩回了手。
伫立在“镜子”前,渡幻生突然觉得,这一次他陷入不死树,好像没那么孤寂。有一个另外一个自己陪着自己。可也许并不存在另外一个自己,他至始至终都是自己在和自己对话。
两个自己难得清净地坐了下来,思索着近来发生的变故,以及这不死树的世界到底是何玄机?他有想到了跋逹长老所说的灵力定律。
可怎么能离开这不死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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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树外,扶桑谷中,若玄幽眼睁睁地见渡幻生的灵力溃散,统统流向了不死树。而他的生命力也随着灵力的溃散而渐渐消失。渡幻生脸色变得惨白,呼吸微弱到听不见。
若玄幽吓得手足无措,他运用仙力企图阻挡那灵力的流逝,灵力绕过仙力,仍然沿着既定的方向,朝着目的地——不死树,流淌着。如小溪绕过行经的岩石,半点未能改变那溪流前行的方向。若玄幽无计可施,用手,用身体,胡乱地附在那伤口上,企图捂住伤口,然而并不起任何作用。
残忍便是,把美好,在你面前,扯碎了,展示给你看,你却无能为力。
残忍便是,看着心爱之人,生命在你眼前一点点流逝,你却无能为力。
若玄幽近乎抓狂地疯癫了,可他就是——无能为力。
灵光乍现之间,若玄幽瞥见了跋逹长老,和他手中那轩辕袋。他急忙唤过跋逹长老,急切的恳求道:“长老,渡幻生,他,快不行了,你的轩辕袋可以救他的,对吧?一定可以的!”
跋逹长老虽然平时并不怎么待见渡幻生,可此刻见到不省人事的他,在地上奄奄一息,却不知为何心疼的不行。正想着有何办法的时候,经若玄幽一提醒,才记起,手中的轩辕袋也许可以一试。
跋逹长老将已经收集来的灵力捻到的轩辕袋的一个角落,而后便在那处迅速地打了个死结!是的——打了个死结!随即将还敞开的那部分轩辕袋套在了渡幻生手臂之处。
看着跋逹长老就这么,将打了结的轩辕袋,胡乱地套在了渡幻生的手臂上,这方法简直是——过于简单粗暴了!若玄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得难以置信,可他又一时想不出什么更有效的方法,竟然一时语塞,卡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质疑跋逹长老的草率!
跋逹长老感受到了死盯着自己的,若玄幽的凌厉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地道:“是,是简单,粗暴了点… 不过…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镇定了片刻,又煞有其事地,强词夺理道:“有时,这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也许就是最行之有效的!”
若玄幽虽然仍一脸问好,口中还是不得不礼貌地说:“好罢!”因为他也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若玄幽又指了指那轩辕袋前端打的那个小结,问:“这是何意?”
跋逹长老忙道:“哦,这个,之前装进来的诸多人,神,妖的灵力,这个不能和渡幻生混淆,不然… 不然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若玄幽不得不佩服,跋逹长老在操作这个极致的,简单粗暴的方法的时候,居然也能简单粗暴得如此细致!
轩辕袋套住了渡幻生手臂上,跋逹长老还在收口处,打了个精致且滑稽的蝴蝶结!
不过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法的确起了作用。那流淌向不死树的灵力被截住了,被死死的封在了轩辕袋之中。阻止了灵力的继续外泄,这灵力算是暂时给止住了!渡幻生的脸色依然苍白,呼吸依旧很浅,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