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正午,骄阳似火,炙烤着人身体和心灵一样地焦灼。一众神仙正赶往扶桑。
最前边,肩抵着肩,立着两位傲骨仙风,神采奕奕的少年神仙。一位一袭天青色长衫,海蓝色秀发风中飞舞,双眸浩浩如皎月,睥睨三界,正是渡幻生。一位一袭鹅黄色长衫,殿蓝色秀发迎风飞舞,目光凌厉,使人不敢对视,正是若玄幽。身后一个瘦巴巴的老头,目光矍铄,山羊胡子,便是跋逹长老。身后跟着一众文武神仙,来至了扶桑上空。
众神仙向下望去,此刻的扶桑谷内已是一片尸横遍野,堆积成了尸山血海。或神,或妖,或人,但凡妖变了的,被这血腥惨烈的场面,勾出了嗜杀的魔性,魔性占据了灵智,他们成了所向披靡战斗机器,但凡肢体还连着身躯的,无不成魔般地相互厮杀着,直战到最后一片血肉支离破碎方才倒下去。 尸山血海,以及踩踏在这尸山血海上的嗜杀的魔,配合着周围妖娆诡异舞动的藤蔓美女,唱着死亡之歌,这便是一方人间炼狱的修罗场。
此刻,置身于炼狱之外的,是扶桑之巅上的红犼彩衣和祁怜,和另一侧则是弘暄将军及几个手下。再有就是刚刚赶过来的天族神仙们。
天族神仙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引人注目,可确实文神居多,大多是不能打仗的。
祁怜一眼就看见了最前边的渡幻生,她方才的那份迷茫,随即便消失得不知所终,一下子变得异常兴奋了起来,心道:“渡幻生,为了你所谓的正义,你不是斩尽了祁家上下满门吗?而今这扶桑谷里的一众人,神,妖,我倒是看你斩,还是不斩?我倒是看你斩得了,还是斩不了?”
祁怜随即又看见渡幻生身侧的若玄幽。她虽从未和若玄幽亲自交过手,但在蛮荒,若玄幽和红犼打斗,之后又斩了小乌,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她掂量了一下,恐怕自己并不是若玄幽的对手。至于渡幻生?她印象中的渡幻生还是那个凡人渡幻生,要拿下他,易如反掌。可她偏不,她要等待机会,把渡幻生丢在扶桑谷这人间炼狱,让他自己葬身于自己曾经心心念念守护的地方!
祁怜转头看看红犼彩衣,指着若玄幽,道:“对面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少年便是若玄幽,那副皮囊便是红犼生前心心念念之物!”
红犼彩衣当然知道那是若玄幽,而且还领教过他的功夫,旁边渡幻生的功夫她是领教过的。反正没有一个是她能够招惹的,没有一个她能招架得住的。可既然是柳家哥哥想要的,她愿意以死一搏。穿上这身皮囊,她有这个义务,尽管一切将是以卵击石,尽管要了那副皮囊对已去了的柳家哥哥,并无任何意义,而这似乎对于彩衣自己很有意义。这如今似乎成了一个生死承诺,尽管柳家哥哥并不需要她的承诺什么,即使她承诺,他也全然不知了!
意义这东西,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只不过是她愿不愿意赋予其意义罢了。
想着,红犼彩衣便欲上前迎战若玄幽,却被祁怜给拦了下来,道:“你打不过他!”
红犼彩衣道:“我知道,可我非打不可!”
祁怜道:“你打不过他,可也许有人能!”她冲弘暄将军那里抬了抬下巴道:“再等等!螳螂和黄雀的故事,你没听过?”
弘暄将军见渡幻生和若玄幽带着一众神仙而来。他一见渡幻生,便又想起昨夜渡幻生的那一片灵力在彩衣的驱壳里居然没有救醒彩衣,居然是渡幻生的灵魂装在了彩衣的驱壳里!他还全然不知地,欲上前求欢,更是恼羞交加,再后来也是也是因为渡幻生,彩衣的驱壳才被毁得体无完肤!那”恼羞“就更加”成怒“了。
弘暄将军欲上前打斗,可当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那被无极之火所伤之处还灼灼作痛。他的脚步还是没有迈出去。他暗地里思量着,昨夜渡幻生那片灵力想是已经被不死树吸收消化了吧?那这对眼前这个渡幻生本尊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渡幻生一见弘暄将军便是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因为他斩了若玄幽的事情在先,他就很是不待见弘暄将军,三界之大,偏偏是他弘暄将军被渡幻生列入了自己的仇恨名单,且名列榜首。而他的这份仇恨名单里,也仅仅只有弘暄将军一人而已。
在加以,他弘暄将军昨夜居然还敢调戏自己,调戏未遂,还追着调戏,还一直追到了扶桑谷里,才害得他的那一片灵魂被不死树吞噬了,现在也不知如何了。再有,调戏完了,还到处宣扬,弄得尽天庭皆知。若不是昨天他顶的是一个女子的皮囊,那他这老脸往哪里搁?若是若玄幽知道了会怎么想?奚落他还是再次不理他?反正无论如何,弘暄将军都成为他人生的一大污点,而且是他做神仙以来唯一的一个污点。渡幻生真是越想越气,恨不得即刻便杀了他灭口。
渡幻生欲拔煜燎剑上前迎战弘暄将军,却被若玄幽一把扯了回来,而后寄上一个必杀式的白眼,即刻把渡幻生定在了那里,不敢再行动了。
如今,扶桑谷正是一片炼狱似的修罗场。弘暄将军和幻生若玄幽两路神仙对峙着,形成了敌不动,我不动的僵局。而红犼彩衣和祁怜则是在暗中观测机会动向。
渡幻生再一次低头望向那扶桑腹地,他方才注意到,尸山血海之上,曼妙诡异舞动的藤蔓之间,深蓝色的灵力纠结缠绕,涌动翻滚,那灵力来自于死伤的神,妖,人族;灵力滔滔奔涌,源源不断地流向不死树,似在上演死亡之歌,歌声中,不死树正在享受一场它的饕餮盛宴。
渡幻生也看见了那饕餮盛宴中的不死树,藤蔓形成的曼妙手臂四肢,和那不死花化作的妖娆诡异的美女头,这场面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若玄幽握着渡幻生的手察觉到了异常,循着渡幻生的目光望去,不禁双眉紧锁,问:“这个是怎么回事?”
渡幻生死死地盯着这骇人的场面,凝重道:“不知道,从未见过,情况很糟糕!必须得阻止,现在就去!”
说着,渡幻生再也顾不上前方对峙的弘暄将军,他本想一个人去,但犹豫间,还是拉着若玄幽的手一起飘落至了扶桑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