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片清明的渡幻生,方才想起了刚才跋逹长老匆忙而来,是有急事找若玄幽的,可又不愿意和他说是什么事情,于是便起身,讪笑着点头道:“好吧!我给你去寻若玄幽,你在这儿等着吧。”于是一溜小跑出了太子殿,寻若玄幽而去,关于昨夜,他还欠他一个解释呢!
若玄幽方才离了太子殿,先是一腔恼火无处发泄,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就到了竹林清池边,这也算是离他太子殿最近的一处清幽之所了,心烦又没空去扶桑的时候,他也来这里。他的纷乱的思绪总能在这潺潺流动的水声中被定格住。
可这次并没起作用。耳畔流水潺潺,他的思绪还是卡在了方才与对渡幻生愤怒之中。
自从上次被弘暄将军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本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死去。是他对渡幻生的执念把他拉了回来。可是被拉回来的他,其实并没有问过渡幻生是怎么想的,他并没有问过渡幻生,我为你而活,如何?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即便他不问,渡幻生也该是知道的。想到这,他似乎觉得那个胡搅蛮缠的人该是自己,而不是渡幻生。于是若玄幽的愁闷又增添了几分。
愁闷若是无的放失,便愈加成了脱缰的野马,四处游走在若玄幽体内。
渐渐的,这无的放失的愁闷游走得累了,转而化作了无望和放弃。他心道,算了,渡幻生做得没错,从任何意义上讲,他侠义,他为他这个朋友处处舍身相救,最近几次,害得渡幻生受伤的人不都是他若玄幽吗?想到这里,那股子愁闷又化作了懊恼和自责,便更加自暴自弃地想,其实自己还不如那日便是死了的更好。
渡幻生摸了摸腰间那一丝肉眼不可见的绳子,那是若玄幽那日里胡搅蛮缠地一时兴起,系在他们腰间的。他摇头笑笑,循着成绳子来到了竹林清池。远远地看见若玄幽的背影。
若玄幽一个人坐在清池边,清瘦挺拔的背影若他们初见,身上还是那件白色的罗衫,袖口领间秀着淡雅的蓝色暗纹,靛蓝色发丝根根散落腰迹。只是,这原本仙逸的背影,沾染了红尘俗事,显得有些沉重,有些疲惫。渡幻生的心有些疼。
渡幻生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若玄幽发了半天呆。直到若玄幽起身转了过来,才看见远处的渡幻生正望着自己。
若玄幽犹疑了一下,还是朝渡幻生走来,淡淡问道:“你来了?找我可有事?”这语气平和,没有调侃,却又挑不出毛病,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是——太淡了。这种淡然让渡幻生的心一沉,清风拂过,他觉得有些冷,这种淡然在他俩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他们之间有了隔阂。
面对这种淡然,渡幻生居然一时间无言以对。若玄幽若是打他骂他,他可以认怂,若是讽刺他,他可以耍赖,生闷气,他可以装乖巧,可这正儿八经的平和淡然,他还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渡幻生不得不轻咳了一声,正经八百地道:“跋逹长老在太子殿等你,他有事找你!”
于是二人,肩并肩地回了太子殿。二人一路的沉默。沉默的二人各怀心事。
跋逹长老迎面见两位小公子走进的大殿,只是,今日这气氛——很是不对劲!
三人落座,跋逹长老道:“三件事,一好两坏,先听哪个?”
“先说好/坏的!”若玄幽和渡幻生异口异声,他们这一次显得很没有默契。
跋逹长老看看渡幻生,又看看若玄幽,道:“坏的是——你们把弘暄将军关哪里了?”
若玄幽和渡幻生一起来到书架处。昨夜渡幻生昏迷了一夜,一直到他醒来,二人又闹了别扭,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书架,开了个不易察觉的口子,刚刚容得下一人侧身通过。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玄幽道:“有人从外边打开的,定是昨夜大家忙着送启程将军入冥界的时候,有人潜入,救了他去。”
渡幻生:“昨夜偷袭你我的那个妖变的神仙!他很不同寻常!”
跋逹长老瞪大了眼睛,道:“这个可能和着第二件坏事有关!昨夜,送启程将军们入轮回,可是,走失了一个!”
可那走失的“启程”该是个灵力魂魄,并没有实体。所以那一定是:“夺舍!”三人这次异口同声了!
一个“启程”的灵力魂魄,机缘巧合地在未入断空通道之前撞上了什么实体,完成了夺舍,而被他夺舍的便是个灵力几近枯竭的妖变神仙,所以那个“启程”的灵力魂魄便夺取了那个躯壳,占为己有。因为他的灵力魂魄是完好的,所以灵智清明。昨夜那个被启程占据躯体的妖变神仙,蓄意来杀若玄幽和渡幻生便有了解释!想必后来救出弘暄将军的也是他。
渡幻生略有所思后,又冲跋逹长老道:“那好事呢?”
跋逹长老道:“今天来了几波神仙,一部分是没妖变的神仙,来支持并投靠太子殿下的,还有一些妖变的神仙,但自愿入轮回的。”
若玄幽想了想:“那些还没有妖变的神仙,把他们招到太子殿吧,合力建起结界,太子殿这里需要做些保护,做法的时候方才安全!”他想到昨夜偷袭的事情,又想到渡幻生昨夜受伤的烦心事,心道,这样的事情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这个妖变的范围,不能在扩大了!那些已经妖变并主动愿意入轮回的,”若玄幽转眼看向跋逹长老,问道:“长老您可处理得来吗?”
跋逹长老道:“我尽量吧!那些仍然不愿意如轮回的呢?”
若玄幽低头不语。
渡幻生道:“杀了吧!”他顿了顿又道:“若是糊涂到灵力散尽也不愿去轮回的,想必现在已然是丧失了大部分灵气的,这种情况,是不是也比较难整合灵力,送入轮回的?”他转头问跋逹长老。
跋逹长老先摇摇头,道:“不知道… ”随即又点点头,道:“有可能!”
渡幻生道:“杀了之后收集一下他们的灵力魂魄,看看还有办法救起来送轮回吗!”
这可能是无计可施之后的唯一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