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巫术起源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不会巫术,而妖兽却掌握着妖术。它们以虐杀人类为乐,人类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四处躲藏,过着茹毛饮血、暗无天日的生活。突然有一天,一位女神从天而降,名做女娲。她用强大的巫术杀了许多妖兽,杀出了一片没有妖兽的地方,而后,她又将在各地苟延残喘的人类聚集在这里,保护他们,救人类于水火。然而女娲虽为女神,依然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她深知自己不能永生,无法一直保护人类,所以她想把巫术传授给人类,但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可以学会巫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学会。于是她挑出六名天赋异禀的人类,将六种不同属性的巫术分别传授给他们,但还剩一种巫术无人能学。即便已经有六人学会了巫术,但人数太少,还是无法保全人类。女娲在临终前意识到,只有大多数人学会巫术,才能让人类在大自然中占有一席生存之地,所以她将自身化作巫术石,让那些不会巫术的人类,可以以巫术石为媒介来学习并使用巫术。但妖兽却在女娲临终时前来偷袭,施展了异常强大的妖术引来天雷,把巫术石霹得粉碎。巫术石就此消散在天地间,化作了深渊之下、高山之上的巫矿。但女娲和人类的反击让妖兽受到重创,实力大减。人类借此机会,挖出大量巫矿,提炼出巫术石,武装自身,终于是在大自然中站稳了脚跟,人类也自此开始飞速发展至今。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传说,是巫术的起源,也是人类文明的开始,而人类自此至今已经发展了五千年。
我从地球穿越过来,到这里已经七年了,今天就要入学堂学识字,学堂三年,三年之后就入学府,学府之后再服三年兵役就可以参加工作了。
二月初一开学,早有听说教书先生是个古板的人,进学堂一看,果不其然,一身青色长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瘦弱却直挺的身板,眉毛一皱,额头上的几道皱纹便清晰起来。几个家长围着先生,说些奉承话,将手里的拜师礼送上,先生笑着接过,连说着“客气了,客气了。”家长们便连忙将身后的小孩拎到先生面前,介绍自己孩子,先生便笑着摸摸孩子的头,说“认得了,认得了。”家长们听闻便连声道好,嘱咐孩子要好好读书,就走了,也有的还要陪孩子选座位,收拾桌椅之类的。
先生周围的人走了,父亲便连忙走上去行礼,将手上的四条腊肉送上,我也跟在后面行礼,先生笑道“这孩子还挺有礼貌。”接着便同先前的人一样,像是走个过场,也不知先生记住我了没。父亲要我挑个靠前的位置,可我们来的不早,靠前的位置都被占了,我便寻了个靠窗的后座,心想着,这不就是标准的“主角座”吗,我也来做一回主角。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收拾桌椅,父亲埋汰我“不上进”,我回道“上不上进看个人,不看座位”,父亲听了也不多说什么,只嘱咐我要好好读书,便回去了。
学堂里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坐了大半。先生点了人数,又叫两个前排的学生随他去搬书,正要出门,撞见一个学生急急忙忙赶来,提着两条腊肉,行了个拙劣的拜师礼,先生板着脸让他进学堂寻个座位坐着。他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看到我就兴奋了起来,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你居然不等我。”“你自己起不来,哪能怪我。”他嘿嘿一笑不再多说,直接坐在了我前面。我趁先生不在,便问他:“你爹呢?没来送你?”他头也不回地说:“他跑不过我,还在后面追呢。”对于这种情况,我也只能笑笑不说话了。
他叫唐继林,和我一样都是富农家庭。趁着他还在收拾东西,我朝四周看了一圈,靠走廊的几个人把头伸出窗户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中间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吵闹,也有几个撑在桌子上,低着头不说话。唐继林一只手搭在我的桌子上,说:“欸,明天龙抬头,你去哪儿剪头发?”“南城门口随便找一家不就好了?”“那多没意思,去内城啊。”“不去,太远了。”“哎呀,去嘛。”“不去。”唐继林哼哼唧唧地跺起脚来。他张口还准备劝我,先生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学生,各搬了一摞书,学堂里立刻安静下来。先生指了指讲台,说:“先放那儿吧。”然后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就是你们的教书先生,姓杨。”唐继林立刻侧身对我说:“我知道,他全名叫杨长坤,快五十了。”“你们叫我先生即可。”接着便是一段又臭又长的开场白,说着读书是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有必要,学堂里的人都听得昏昏欲睡。
这时,先生话锋一转,说起这些书的来历。这是朝廷提供给各城国立学堂的,为的是让一般人都能上得起学,识得了字,这样才有机会进学府,才能培养出更多的巫师。不过朝廷提供的书只有识字用的《千字文》、《百家姓》,以及教人礼法的《礼》。先生一边发《千字文》,一边说:“这都是朝廷的书,不得有损坏,不得带出学堂,放学了我再一个个收上来,要是谁的书坏了,就得赔。千万记住了,不得带出学堂,不得损坏。”
薄薄的一本《千字文》,边边角角都翘了起来,一翻开来就有一股霉味儿还混着书香,里面的书页大多泛黄,有的还缺了角,但泛黄程度有所不同,有的黄如泥土好似用了数十年,有的只略略泛黄看起来只用了一两年,还有几页看起来很新。前面的唐继林却抱怨了起来“这书好旧啊,用了多久,就不能搞新的吗?”先生用教尺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下,唐继林当即叫了起来,不敢再多说。
随后,先生便教我们识字,先生念“天地玄黄”,我们也跟着念“天地玄黄”,把开头的一小段念了几遍,便叫我们自己念,自己记字形。这些字都是楷书,和原世的字体有许多地方都是相同或者差不多的,记起来不难,而且先生教的也不多。一上午也就教了几段而已,五十来字罢了。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午时半先生就收走了书,放了学。学堂里一哄而散,生怕自己是最晚的那一个。我也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学堂,唐继林在大门口喊着要我快点,我便快走几步到他身旁,不等我站定,他就拉着我往城里跑,说:“平时城里来的少,今天得好好玩玩。”我一边任他拉着,一边抱怨:“这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天气又冷的要死,脚都冻麻了,不如回去烤火。”他也不多说,拽着我就跑。
一路跑到闹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冰糖葫芦,二话不说先买个解解馋,酸酸甜甜,着实好吃,还能先垫垫肚子。接着一路走下来,看到了各种杂技表演、街头小吃,还有戏子在台上唱戏,唐继林也是兴奋无比,唧唧喳喳个不停,哪怕午时过了都不愿意回去,我只好威胁他不回去就告诉他姐姐,他才不情不愿地往回走。出了南门,唐继林还在念叨那些杂耍,我灵机一动,心想要是把这些杂技的原理告诉他,他不就会觉得无趣而不再去看了吗。当即给唐继林讲解那些杂技的原理,比如徒手下油锅啦,上刀山下火海啦,给他唬地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没说话。正当我以为他会再也不去看那些无聊的把戏时,他却满脸激动地说:“那我也要试试。”完了,他还得拉着我陪他试,又多了一样麻烦事,只叹是世事难料啊。正当我扶额叹息时,唐继林已经跑到我前面去了,还回过头来,叫我快点走,好陪他去试试那些把戏。
出城沿着官道走一刻钟,再转小路走两刻钟方能看到家。一路上,唐继林相当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反复问我那些个把戏怎么弄,我又不好故意灭他这股劲头,只好由着他,早知如此,就不把这些东西告诉他了。他家略近一点,刚到他家,他姐正好要出门,看到他才到家,便一把揪住他耳朵,厉声问道:“不早就放学了?你跑哪儿去了?在城里玩是不是?”说着便把唐继林拎到屋里去了,唐继林只是“哎呦,哎呦”地叫,根本不敢反抗,还好我没这样的姐姐,不过我的耳根子也终于清静了。
沿着小路再行百步就到了我家。低矮的篱笆围住了一户人家,一间小屋坐落在其中,前后院的红土地上长着几颗不知名的草。虽然冬天已过,但天气依然十分阴冷,院子还有些许尚未融化的积雪,篱笆上,屋顶上也有。快步走近,一边推开篱笆门,一边喊道“我回来了”。屋里一阵响动,便有人推开了门,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赶紧进屋烤火,外面冷。”
一进门,坐在火炉旁的微胖妇女立刻站起来说:“先烤火,饿不饿?我去给你热饭。”说着就往厨房走。这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就是我的父亲,叫司徒正,而这个妇女则是我的母亲,叫张媃。我坐在了火炉边,脱下鞋,把脚放到架子上,一股暖意从脚跟散开,忍不住把脚转一转,让这暖意扩散到整个脚上。温暖的火炉让人根本不想离开,正当我在享受这股温暖的时候,父亲也坐了下来,问我学堂里学得怎么样。“不过是教我们识字罢了,没什么难的。”“哦,都认识了哪些字啊?”“《千字文》里面的天地玄黄之类的。”“学堂里没人欺负你吧。”“没有啊,也没看到有谁被欺负。”父亲听罢便弓起身子,接着烤火。很快,母亲就热好了饭,端给了我,我一边吃,一边和他们聊些有的没的,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我提前在火炉旁将身子尽可能烤的暖和一点,尤其是脚,再钻进冰冷的被窝,用体温一点点捂热,在这期间,我又不自觉地想起了穿越来这里后发生的种种。
七年前的十一月十一日,我带着前世的记忆诞生在了这片大陆上,仿佛睡了很久,刚刚出生,脑子也就像刚睡醒一样,迷迷糊糊的。深吸一口气,刚准备伸个懒腰喉咙就传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咳嗽起来,我想睁开眼睛,但眼皮上仿佛沾了东西,根本睁不开。我想用手揉一下眼睛,但手根本没力气,光是抬起来都费劲。这时,我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我头顶上的人奇怪地说:“这孩子明明有气,为什么不哭呢?”我听完吓出一身冷汗,因为我也感觉到了,我不是睡在床上,而是被人捧在手里!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记起来我曾在某个阴暗吵闹的房间里,孤独的死去。而现在我又被人捧在手里,莫不是穿越了?我又想起来曾听说过婴儿刚出生时,由于气管是第一次接触外界的空气,会感到刺痛,所以婴儿刚出生时会大声哭喊,而我刚刚吸气的时候也是喉咙疼,所以我只怕是真的穿越了。我又想到以前听说刚出生不哭的小孩子多半是死婴,要被扔掉的,于是就哭了起来,还不断挣扎,说实话,感觉有点怪怪的。听到我哭了起来,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诸如“恭喜司徒大人喜添贵子”的恭贺声也不绝于耳,但立马有个女人吼了起来:“都安静点,不要吵着夫人休息。”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抱着我的人也把我抱回房间,用热水给我洗澡,说实话,有点烫,但我挣脱不了。我被简单洗过后又擦干,用小被子包了起来,这时嗓子也不疼了,明明感觉刚睡醒,但倦意再次袭来,不容我抵抗,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我就饿醒了,勉强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于是我学婴儿大哭起来。明明前世还是个成年人,现在却做着婴儿所做的事,不免有些难为情。好在很快就有人来了,那人叫醒我母亲,让她给我喂奶。我刚开始吃,就发现外面似乎有些吵闹,有人在大声呼喊,但隔得很远,听不清在喊什么。一开始两人还不以为意,但突然间,空气一凝,刚刚进来的老妇人迅速点上灯,去房间的角落里拿了个箱子出来,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借着灯光,总算看清了屋内的摆设——古朴而又厚重的红木家具,床上的被褥枕头之类的都是新的,看来是个富贵人家,比前世好得多,再加上我刚刚出生就被抱出去给人看,还有好多人恭贺,貌似还有不小的权力,说不定能过个悠闲的人生,虽然这是我前世所向往的生活,但也是厌恶的生活。不过现在的气氛凝重得我都有点不敢吃了,真希望她们能放松点。
屋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是匆忙。门被推开,进来的貌似是之前的那个“司徒大人”,他直截了当地说:“妖兽入侵了,还是联合入侵,岗哨没发现,多半是被摸掉了。城外虎豹猪鹰都有,水也在往上涨,这次妖兽来势汹汹,怕是难以抵挡,你先带着孩子去避难,我去城墙上看看。”“千万要当心!”这位“司徒大人”叫来了两个护卫守着房门,召集了家丁就急忙离开了。妖兽?什么情况?我听错了吗?是在说野兽吗?野兽攻城?多半是我听错了吧,先填饱肚子,之后再说,之后再说,这一生还很长,不急不急。
我吃完奶,便放开了。母亲连忙穿好衣服,和老妇人一同离开了房间。刚打开房门,之前听到的呼喊声瞬间变大,其中还夹杂着虎啸狼嚎,火烧房屋时的噼啪响声不绝于耳。有人喊着灭火,有人喊着有妖兽,但不论喊得有多大声都会迅速淹没在这各种声音交织的浪潮中。两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情况已经如此危急了,两名护卫连忙喊着“快走!快走!”这两人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护卫。情况好像有点不对,我是不是转生的不是时候。
四人一路疾驰来到后院的杂房,母亲脸色苍白,抱着我瘫坐在地上捂着小腹大口喘气,老妇连忙蹲下,帮母亲揉小腹。一名护卫冲进杂房里挪开一堆杂物,在地上摸索了一阵,用手里的刀插进地板,再一撬,地板就被掀开一块,露出了一段梯子,老妇扶着母亲站起来,自己先爬下去,再接应母亲下去,然后又爬了出去,说:“我去拿些吃的过来,你等着。”说完就离开了。两名护卫还守在门口,从外面传过来的惨叫声越来越近,甚至一声虎啸震得耳朵发疼。老妇急忙赶了过来丢下一篮子吃食,说:“你就在此地躲着,我去通知老爷。”说完就和护卫离开了。临走前,护卫还撒上了硫磺粉,搬来少许重物压住地窖的入口。母亲茫然地坐在地上,喃喃说道:“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狼嚎虎啸声越来越多,震得耳朵生疼,恐惧在地窖中蔓延。母亲抱着我,轻声哄我入睡,不得不说,这副婴儿的身体着实让人困得很,虽然外面的野兽咆哮声越来越近,内心的恐惧也在不断增长,但还是没顶住瞌睡虫,睡着了。
醒了喝奶,喝完又被哄睡着,反复几次下来,外面也逐渐安静下来,但迟迟没有人来打开地窖,心里总是有一股莫名的不安,十分煎熬。母亲也抱着我爬上地窖口的梯子,耳朵贴着地板。突然,外面传来一声不像人的沙哑声:“抓到你的时候,你往这边看了,对吧?那么这宅子里藏着几个人呢?藏在哪儿呢?”这一声听得我毛骨悚然,汗毛根根竖立,冷汗直流,母亲也是脸色巨变,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另一个声音传来:“有种你放了老子,咱俩单挑,看老子不弄死你。”这人正是“司徒大人”。短暂的沉默,接着便是一声惨叫:“我的手!”“真不说?”“让这么多杂碎绑着我,你算什么东西,有种给老子松绑,咱俩单挑,老子一只手也能杀你!”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司徒大人”咬牙切齿地说:“老子不用手,用脚都能杀你,你要敢放老子,我必屠...”“搜!”
母亲轻轻爬下,红着眼哄我入睡,但刚刚的事让我心里震撼无比,难以入睡。这位“司徒大人”多半就是我父亲了,而那沙哑声应该就是被称作“妖兽”的了。没想到的是这所谓的妖兽竟然会说人话,本以为这一世能过上好日子,不曾想开局就要结束了,虽然遗憾,但或许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这次反倒十分平静。算了,还是在睡梦中过完这一世吧,说不定不会经历太多痛苦。带着这样的想法,我逐渐平静下来,合上双眼。
当我再次醒来时,地窖里空无一人,外面也寂静无声。肚子很饿,但我不敢哭喊,我很努力的翻身,想看看是不是母亲坐在了地窖的某个小角落,但是这副身体完全没力气,根本翻不过来。越动越饿,还很累,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那群会说人话的妖兽走了没,也不知道母亲上哪儿去了。尽管内心十分不安,还是再睡一觉吧,省点体力。
接连醒来几次,看到的依然是空无一人的地窖,即使饿的不行,但还是不敢哭喊,毕竟那些妖兽光是听起来就很吓人了,更不要说哭喊声说不定会把它们引来。我越来越觉得,母亲多半是出去引开那些妖兽去了,不然,她为什么不见了,妖兽也没有搜到这里来,越是这么想,越觉得心里莫名的难受,只见过一次的父亲也是,到死都没说出这个地窖。越想越难受,明明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就是难受,泪止不住的流,前世几乎没为感情流过泪,这一世却根本止不住,最后还是筋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饿醒了,眼皮被眼泪风干后留下的东西给粘住了,睁不开,抬手揉一揉都觉得没劲,好半天才睁开眼,但迎接我的依然是空无一人的地窖。一股空虚寂寞之感涌上心头,视界再次模糊,但我还是强忍住了眼泪,毕竟已经流过一次了,再流一次没有意义。吞了吞口水,喉头都有些疼。正当我感慨万千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爆,地面都为之颤动!
随后,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还伴着喊打喊杀的声音,近处则是混乱无序的震动,看来是人类组织反攻了,还把妖兽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就有疑似妖兽头目的叫声稳定了妖兽的军心,接着双方展开了一场恶战,不断有尘土落下来砸到我身上,交战声由远及近,直到我头上也传来了交战声。
外面打得天昏地暗,而我在地窖里面饿的眼冒金星。外面交战之时,我在下面紧张得不行,生怕地窖塌了,直接给我送走,只好一直睁着眼,可以说是又饿又困又累,但精神依然高度紧张,毕竟这场战斗决定着我的生死——人类没打过,或者打得太久我都会死在这里,只有人类迅速打败妖兽,我才有可能活下来。从未求神拜佛的我,现在是把漫天神灵都拜了个遍,也不知道前世的神灵管不管得到这一世。
好在人类没让我失望,我这一片地方被人类夺回,于是我立马大声哭喊起来。不多时,便有人听到了我的声音,外面的动静小了很多,接着不知道是谁高声说了些什么,外面继续动了起来,喂喂喂,不会是不管我吧,那我可要饿死在这里了欸。于是,尽管我又饥又渴,但还是卯足了力气哭喊。幸好,那人还是留了几个人在找我,但这几个人好像不太聪明,一直在地面上翻翻找找。我感觉过了好久(也可能没多久,毕竟饿得很,简直度日如年),他们才意识到我在地下,便挖开了地窖,我也得以重见光明。
这些人身披铠甲,手持各种兵器,还有一人甚至背生“双翼”,浮在空中。这人见我是个婴儿,还在哭喊,连忙飞下来将我抱起,往后方飞去。突然间飞在天上,我怕的很,抓紧了他铠甲上的绳子,闭着眼不敢睁开,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睁开,这时已经飞出城了。满眼都是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火光冲天,烟雾四起,喊打喊杀声从城区的另一端传来。那边的天上还有一个人悬停在空中,其他飞在空中的都只有双翼,少数人四翼,而他则是背生八翼,手持长剑,手起手落之间宛若死神挥起镰刀,将妖兽如割韭菜般砍倒,一道道风刃杀得血流成河,比其他妖兽大一号的妖兽领袖发出了绝望的怒吼。突然一个转身,此情此景变成了满山常青树,夹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竹林,树冠上覆盖着一层薄雪。再急转直下,便来到了部队扎营的地方。我被交给了医疗兵,但医疗兵也一筹莫展,因为这里没有能给我吃的东西。这名“空军”只好再次起飞,飞了好久,我都睡着了,才在最后把我送到了附近的一个大房子里,像是个道观,牌匾上写着“济世堂”,说明了情况后,马上就有人找来了还在哺乳期的妇女,而送我过来的这个人直接就倒下了。饿了好久,终于有吃的了。
不对哦,我好像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他刚刚是不是背生双翼,一路飞过来的?刚刚城区里的大战也不只有武器挥舞时的光影,也有漫天大火,凌烈狂风,还有冰天雪地,黄沙飞舞。这不会是魔法吧,我不会是穿越到魔法世界了吧。那我岂不是可以学魔法了。等一下,魔法要怎么学啊,我这一世的父母都去世了,家产也都没了,没钱的话要怎么上学,要怎么拜师学魔法。唉,刚转生过来就失去了父母,虽然在一起的时间极短,但心里还是难受。算了,魔法这东西,我现在也学不了,观望观望吧。
番外篇:
我叫张可,虽是个刚刚正式入伍的新兵,但加入的是苍翼营,大名鼎鼎的精锐之师,入伍没几天就出了大事——妖兽大规模入侵了,而且是奇袭,是史无前例的多部落联合入侵,沅陵城一晚上就被占领。
辰州府指挥使立马派兵增援,势必夺回沅陵,而我们苍翼营将担任首攻,负责我们最擅长的奇袭。冬月十一日晚妖兽入侵,同时辰州府也收到消息,十二日丑时末,我们被叫醒要连夜急行军,整装后急行军,于十三日下午赶到沅陵,部队原地修整,定于十四日未时进攻。
十四日凌晨卯时,我们苍翼营就要集合去埋伏了,一路上谁也不说话。沅陵县建在山坡上,所以我们要隐藏在山顶。斥候在前面探路,最精锐的小旗队跟在他后面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负责警戒的妖兽,日出后才接近山顶,趴在反坡上,静候少将的信号。
到了中午,暖阳照得浑身舒坦,早上被寒霜打湿的裤脚也慢慢变干,冰冷的脚趾也开始恢复知觉。又晒了一会儿,困意开始爬上眼皮,彭少将站了出来,让我们打起精神来,马上要开战了。我趴在地上稍稍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内心煎熬无比,紧张、焦虑冲击着我的胃,其他人已经吃过午饭,而我根本吃不下去。小旗官过来安慰我,给我打气,但实在没什么效果。总旗官见状便悄悄爬过来,跟我讲起了这次妖兽入侵。
据目前所得的情报来看,是妖兽摸清楚了岗哨的位置、守岗人数、巡逻的人数和巡逻的时间地点,提前埋伏,在晚班交接后,也就是太阳下山不久后,发动了奇袭,一口气打掉了所有的岗哨和巡逻队。随后,妖兽集结,一小部分佯攻北城门,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而妖兽的主力部队走水路,把沅陵城三面环水的优势变成了劣势,三面齐攻,再加上蝙蝠和鹰隼的空中支援,沅陵城在天未亮之际就被攻下了。而且,鹰隼首先进攻的就是通政司,切断了联系,通信兵是冒死传出简讯,不然要到第二天才能知道沅陵被入侵了。不过,奇怪的是,现在却看不到鹰隼,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说完,总旗官就拢了拢手,不再多说。
听了总旗官的一席话,心中对妖兽的恨意被重新点燃,原先的紧张恐惧也被压了下去,胃还是不舒服,但是能吃下东西,也能握紧手中的长枪!
熬到了未时,主力部队隔着沅江在沅陵南边发射了信号弹,彭少将一声令下,我们直接从沅陵北部的山上飞下,身披黑袍,整个展开,像黑鹰一样俯冲下去。彭少将拔出长剑,剑柄上镶嵌的巫术石闪耀着青色光辉,长剑一挥,一道巨大的疾风刃斩向妖兽首领。妖兽首领连忙闪开,但疾风刃飞得太快,妖兽首领躲闪不及,疾风刃在它身边炸开,把它刮得遍体鳞伤,浑身好似从血浆里滚出来的一样。妖兽首领朝着我们发出一声虎啸,震得我双耳失聪。彭少将收起黑袍,手持长剑加速疾驰而下,厉声喝道:“孽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两名总旗也高声道:“收袍!疾风阵!”
我收起黑袍,手持长枪,唤出几道风刃绕身,再向队伍中心靠近,一百人的队伍摆成螺钉的形状,总旗打头,其余人跟在后面绕着中心飞,如螺钉打入豆腐般,瞬间撕开了妖兽匆忙间摆出的阵型。队伍一路从北杀到南,杀到沅江北岸,把阻击主力部队渡江的妖兽杀得抱头鼠窜。主力部队登岸后,除了少数精锐小队还在集合作战外,其余人散开,跟着主力部队各自为战,配和主力部队作战。
妖兽已经被杀的战意全无——妖兽首领被彭少将吊打,负责阻击渡江的妖兽精锐被杀得溃不成军。无数妖兽想去救主,但都被彭少将的攻击余波给削成无数块,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主力部队也摆开阵势,开始进攻。
我跟着主力部队往前推进,一路上妖兽的反抗都不成体系,但多种妖兽着实让人头疼,大型的虎妖、狼妖,小型的狐妖、鼠妖等等,多种不同的攻击手段让人难以应付。
一路推进过去,突然有人喊,有个婴儿哭声。一名百户驻足听了片刻指着那人说:“你们队留下来找,其余人继续往前。”我出于好奇,也留了下来。那队人在府衙好一顿翻找才意识到,那婴儿的哭声在地下,便连忙用土巫术挖开地面,一个婴儿正在里面放声大哭。那队人拜托我把这婴儿送到后方,我也不推脱,接过婴儿就升上天空。
这婴儿脸色看起来很差,想起这里已经被攻陷了三日,也就是说,这婴儿也饿了三日。想到这,我抱起婴儿就往后飞,回头瞟一眼,发现彭少将那边得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我也不敢放松,一路疾驰,赶到了后方扎营地,但医疗兵说,这里也没有能给婴儿吃的,要我去济世堂,说那里一定有。我心想,沅陵的济世堂也被攻陷了,还要说济世堂的话就只有最近的卢溪了,飞过去也有足足六七十里路!光是想想就觉得腿软,感觉自己没法把这个婴儿送过去。而且,我一口气只能飞四十里左右,除了彭少将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水平,一路上还很可能会有妖兽袭击,到时候飞得筋疲力尽,遇上妖兽就得栽在那里,对妖兽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
医疗兵看我愣在原地,摇头叹了口气,便走回了营帐里。我想起父亲曾说我软弱,不能上战场,我便与父亲赌气,凭实力加入了苍翼营,但父亲并未认可我。刚加入苍翼营时被老兵欺负了一顿,我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希望他们欺负够了能自己离开,果然,他们没多久就兴趣缺缺,离开了。这次,我也想就这样低头忍着,等着别人自己离开,等着别人来解救我,然而,这次不一样,婴儿没有自己离开,也没有其他空兵来把婴儿送走,他还在我怀里哭,但是他似乎耗尽了力气,哭喊声有气无力。
医疗兵从营帐里拿了两杯糖水来,放一边,从我手里抱过婴儿,我如释重负般卸下劲来,但她接着说:“我只能给婴儿一点糖水续一下命,要想他活命,还是得马上送他去济世堂,毕竟这只是权宜之计。而且这场战争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一般的空兵也过飞不去,就你们苍翼营能飞过去了”“我...我飞不过去。”“不试试怎么知道?别看苍翼营的那些人说他只能飞三四十里,真要飞的话,他们能飞上百里,招飞的时候只要求四十里,你以为他们真就只能飞四十里?还有啊,你个苍翼营的还这么软弱,去兵营里随便拉一个来都比你爷们。”说着,医疗兵喂完了糖水,把婴儿递给我,说:“这孩子的生死就看你了,你去了还有生机,你不去,他就得饿死在这儿。”她说完又把剩下的一杯糖水也给了我,转身就走进了营帐里。
我看向怀里的婴儿,他已经睡着了,蜷缩着,像只小狗一样,就像我以前养的那只一样。那时候我经常被欺负,没人陪我玩,只有他一直在陪我。有一次去富人家里办喜事,请全村人吃席,别人都挑肉吃,只有我在挑骨头吃,别人把骨头扔地上,我把骨头留桌上,因为他像我一样太小了,打不过别人,只能被欺负,丢在地上的骨头都被别的狗抢完了,他连渣滓都抢不到。我吃完席就把桌子上的一大把骨头放兜里,出了门再一块一块地喂给他吃。但那时候是荒年,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于是某天晚上他就被人打死吃了,虽然父亲和哥哥姐姐有心为我讨回公道,但根本找不到人,我很伤心,很后悔没能为他多做点什么,没能让他多吃几顿饱饭。
现在看着怀里饿的脸色发黄的婴儿,就像看到那时即使吃不饱,也一直跟着我的小黄一样,既然如此,那这次就拼一把吧,按我父亲说的,先踏出第一步,后面应该就不难了。我抹去眼眶里还没流出来的眼泪,起身一口气喝完糖水,进营帐问清卢溪的方向,便升空飞翔,用小旗官教的方法,先往上升,再借着风像鸟一样滑翔。我用这种方法飞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飞到了卢溪的济世堂。刚飞到济世堂,我就直接瘫在了地上,精神恍惚之间喊着找人给婴儿喂奶。济世堂里冲出人来,是医馆的人,我便放松下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