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于牡丹的一切安平还是一无所知,就算心中再恨,她却不敢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出手,何况……牡丹知道的秘密还是那样的多,万一打草惊蛇把人逼急了,牡丹反咬一口再吐出更多的事情来,后果都不是安平所能够预料得到的。
“可是……那可是虞牡亭啊,殿下要查她的底细,可不是那样容易的!”青宁皱了眉头。
“本宫知道。”安平叹了口气,心想牡丹已然知晓她的身份,若要再与之约见相谈,那必定是行不通的。
安平正苦苦冥思间,青宁已替她包扎好了指上的伤口,轻轻挽起了衣袖准备拾掇了药盒放回原处。“叮当”一声,青宁手腕上两串来自北塞的玉松石手串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安平眼眸一扫,脑海中便想起了一人来。
“你还记得那位名叫莞秋的歌姬么?”安平嘴角扬起了笑意,与青宁说道,“本宫记得此人对牡丹也有许多不满呢。”
“奴婢记得,”青宁服侍安平多年,知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殿下……是打算利用莞秋姑娘么?”
安平缓缓点头,说道,“牡丹在虞牡亭抢尽了风头,本宫看得出来莞秋早已心怀妒意,若本宫与她联手对付牡丹……不管对她还是对我们,都是好事一桩呢。”
“是啊,”青宁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莞秋在虞牡亭呆了多年,定是知晓不少牡丹的底细,有她相助,殿下也不怕抓不到牡丹的把柄了。”
安平微微一笑,心情大好了起来,“那此事本宫就交给你去办吧,你寻个由头见一见莞秋,将本宫的意思告诉她。”
安平心有成竹,就算莞秋心里不愿意,但碍于长公主的身份,她不敢不从,更何况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儿,莞秋若真想将牡丹从云层上拉下来,是定会听从自己的话的。
长公主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由青宁去办,足以见她对青宁的信赖和倚重了,青宁喜滋滋地答应了下来,旋即便出门退了下去。安平坐在桌旁,独自一人面对着一桌菜肴,“是你自己说的,本宫从前害死了一人……再来一个又有何妨!”
六月中旬,天气是异常的闷热。
秦家军的练场上,将士们顶着炎炎烈日操练武艺,每个人的身上都汗流浃背,贴身衣物就像在水里浸过一般,紧紧地贴着皮肤,又湿又黏。
一旁的看台上,主将秦阳正陪着皇帝巡视,阿宝在白焱身后卖力地摇着扇儿,以期给自家主子带来一丝凉意。
阳光照在三人的身上,在沙地上投下了三道影子,像巨人一般。
秦阳望着那影子,与白焱说道,“如今天热,此处有微臣盯着便好了,圣上大可不必亲自过来。”
白焱高高在上,远远眺望着底下练场上的兵士,上万兵士或举刀、或拿剑、或提溜着缨枪练习着杀敌之技,那吆喝声响如擂鼓,一声叠着一声传了过来。
白焱面露欣慰之色,扭头与秦阳说道,“你看这些将士在烈日之下都能如此卖力,朕身为一国之主,岂能不亲自过来看看?”
“圣上亲临练场视察,系秦家军的福气,将军该高兴才是。”阿宝在一旁赔笑道。
如今的阿宝已非当年秦阳救下的那个阿宝,他的身上已多多少少出现了一些名利的痕迹,但对于阿宝的变化,秦阳心中也唯有一声叹息而已。
秦阳半晌不语,阿宝自讨了无趣,面上便微微有些尴尬,白焱不过浅浅一笑,似早已习惯了秦阳的冷漠,“如今天气炎热,将士们也是颇为辛苦。”白焱睨了阿宝一眼,道,“阿宝,你去吩咐内务府拨一批款项出来,赏给秦家军将士每人十文钱做买酒钱,另外再吩咐伙房多备些绿豆汤送去给将士们解暑。”
“是。”阿宝朗声答应了下来。
虽都是些小恩惠,但毕竟是皇帝赏的,秦阳忙拱手行礼,恭谢道,“微臣替秦家军众将士谢过圣上恩情。”
白焱摆手道,“谢就免了,朕的江山社稷可都指望你们来守卫了。”
“是。”秦阳颔首道。
秦阳心里明白,如今朝中只有公孙执、张辞芥、程度再加上自己共四名大将率领着大禹的四支军队,这四支军队就像是擎天柱一般守着禹朝江山的边境。
这四支军队里,山东鲁军的主将张辞芥已年过六旬,泰兴十年的压迫已令他心力交瘁,恶疾缠身,身体状况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其麾下的能者虽多,但能够胜任主将一职却尚无一人,张辞芥之后也不知山东鲁军该何去何从。
西域驻军主将程度因远离金安,这些年来渐渐脱离了朝堂的掌控,已慢慢露出了要自立为王的苗头。如此一来,四军之中唯有南岭驻军的公孙执与北塞军的秦阳能够胜任了。
如今大禹境内虽然安稳,边境却时有战乱发生。东部的小岛国不甘缩居海上一隅,便将目光投向了国土广袤的大禹,企图在大禹的江山上分得一杯羹。
北部的草原部落已从三年前的瘟疫重创中慢慢恢复了过来,然而却有一两个小国开始不满足于现状,虎视眈眈要吞食大禹北部的城池了,其中便有大禹的老冤家黎国。
西域的几个王国倒也安定,然程度的势力渐大,若西域驻军真要谋反,那里也是一片不宁之地。举国上下,也唯有南岭是真正的平和,他们的主将公孙执也是所有大将之中最轻松无忧的一个。
边境不稳,朝中能胜任的大将主帅少之又少,白焱也意识到了大禹在文武上的不平衡,近年来便都把重心都放在了军事之上。好在近些年国家还算安稳,黎民百姓生活安定,参军入伍的青壮年也比往年多上了许多,国家的军队也日渐昌盛了起来。
只是……秦阳近年来在军中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白焱身为一国之主,也不得不忌惮几分。思及此,白焱不由望向了秦阳,微微眯起了眼眸。
秦阳身为主将,自然也明白兵力的重要性,因而自从北塞回来,他就立刻组建了军队的操练和演习。秦家军的几个副将都是从前的老部下了,平时秦阳若是不在,便是由他们指挥部署,倒也是井井有条,从来不出差错。
白焱此次前来视察,目的便是要看看那几位副将的能力,有意要从这几人中选出一两位拨到西域驻军以及山东鲁军中担任主将之职,同时也是为了削弱秦家军的势力。底下的将士早已听说了此事,几位副将虽不愿离开秦家军,但秦阳早已命令下来要将士们严肃对待此事,因而将士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白焱甚是满意,扭头对秦阳又说了一句,“爱卿的秦家军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秦阳面露谦卑之色,皇帝单单在秦家军里选拔人才,对外人而言那都是秦阳的功劳,若不是他带兵有力培养了这些副将,白焱又岂会看上他们?
然而皇帝面前,秦阳自然不敢居功自傲,便仍是保持了谦恭之态,低眉与皇帝缓缓说道,“那是圣上慧眼识珠,有伯乐之识,若换做旁人,只怕微臣的几个副将永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白焱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手掌拍在了秦阳的肩膀之上,道,“爱卿这话,朕听着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