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莲没有因为姚武吐血而有太多情感波动,只是忽然觉得肉不好吃,实在吃不下,直接把它扔到了火边,抱着双腿坐在一边,偶尔会偷看姚武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对方都躺在草地上有一会儿没动静了。
“呜……”
夜风徐徐,耳畔边哗啦啦的只有随风摇曳的树枝乱颤声。在这一刻,二人都同时觉得这个世界安静的好舒服,仿佛没有了一切的烦恼。
吴莲在星空下,想起了过往的快乐生活,还有死去的爹娘。她知道为什么爹娘很少带她上街,是为了保护她,就因为自已的一张脸。可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她越想越感到绝望和凄苦,一直把罪责加到了姚武身上。但是,到了下一秒,她又觉得不是这样。
总之,她就在这样的矛盾想法中,静悄悄的坐着,偶有蚊虫叮咬才能让她活动一下。
姚武瞪大着双眼看着天上的星空,心想着是否有流星划过,他想许一个回到从前的愿望。一个小时后,他的疼痛才基本消失。
他转过头,看着对面将头埋在膝盖中的吴莲,知道她失去了一切,一定非常痛苦和绝望,能坚持到现在没有崩溃,也是难能可贵。
可是,姚武转念一想,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是真真切切领悟到了,现在他不仅后悔认识她,更想就此离开。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一直坚持下去,就因为喜欢对方长的美?
想到在那山谷中,他明明有机会和这个女人做到一刀两断,可是他却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不仅让自已还有父母陷入绝境。犯了这么大的罪,他知道这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爹和娘,甚至他不知道他离开后,他们能安全的生活吗?
姚武坐了起来,抵着头,忽然他看到了身边的野草,紧锁起眉头盯着它们,想到了白天在他落败前,看到野草灵光一闪顿悟的一丝他说不上来的道理。
那就是,什么是坚持和顽强的生存。
世间纵有生老病死,贫苦富贵,不过也只是天地间一棵顽强生存的小草。不管你在这世界处于什么地位,为了活的更久,就要顽强的生活下去,坚持着生存的信念。也许,对于一些生来富贵的人,一生都是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快乐一生。对一些生来贫苦,甚至疾病缠身,一生都是劳苦贫困,不受人尊重,卑微生活,受不了这压力的人就会自暴自弃和自杀。
天地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公平的,唯有生死。
你不能选择怎么生,但可以选择怎么死,这是命运中你唯一可以自已决定的事。可是有时候,你连死也不能自已选择,而遭受天降横祸。
姚武思考到,命运是主宰一切吗?不,他明明在看到小草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命运之外的东西,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他知道有很多东西,比命运更强大,更深奥,似乎它存在于万事万物中,只是我们察觉不到,触摸不到。
在这一刻,姚武深深明白了为什么要修行成仙。那是凡人对命运的反击,是让自已超脱命运的唯一方法。现在的他,深陷命运的摆布,一点儿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命运之外的东西,才在那一刻爆发出了不属于自已的力量。他甚至不知道自已怎么出招收招的,只是看到自已回过神时已转危为安,击败了两个强敌,自已手中的剑毫发无损。
姚武盯向吴莲,本想思考什么,脑海却又变成了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自已是要思考什么。
吴莲似乎感到了什么,疲惫的抬起美眸。当她与姚武那目不转睛的眼神相对,立马逃了回去,伤心起来。
姚武看到吴莲再次低头,便收回了目光,还是想不起一点儿东西,感到奇怪,干脆打坐修行起来。
他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夜,直到树林外有马车经过,快速奔跑的马匹,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吴莲一晚没有怎么睡着,蚊虫在她那脂白滑润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少的红胞。
姚武这时才睁开双眼,从修行中退了出来,看了一眼升高了不少的太阳,扭头看向吴莲,平静道:“你为什么没走?”
吴莲不敢看他的眼神,看向其他地方轻声道:“我不知道去哪儿。我好想死。”
姚武双眉一紧,感受到了吴莲口中的绝望,就如他昨晚想到的,世间没有公平的人生,有些苦难的人,在面对巨大的压力时就会自暴自弃和自杀。
姚武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说:“你一定很口渴的,我去找水。”
看着姚武要离开,吴莲莫明有了火气,声嘶力竭喊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为什么就不问我到底真的想要喝水吗?我想你死!”
姚武停下脚步道:“问题是,我不想我们死。你知道我看着地上的草在想什么吗?”
吴莲黛眉紧蹙,死盯着姚武,不停喘气,等着他说话。
姚武脸上挤出笑容,轻声说:“我看到了坚强的生存。人生下来有两种情况,生来快乐,生来痛苦。一切痛苦都是过往,艰难的活着才是本质。你想死,又何尝问过我!”
吴莲气不过,全力去抓姚武放在草地上的宝剑。就在她刚拿到,刚拔剑到一半,准备割喉,姚武一步跳来,强行将出鞘的剑按了回去,把剑夺了回来。
吴莲再次哭了起来。
“嘤……”
姚武不忍看她伤心,立刻负剑转身去找水了。
吴莲看着姚武走后,表情复杂,显得十分痛苦。她站了起来,向外走了几步,又蹲下伤心起来。
很快,姚武拿着一皮袋水回来。
他将水袋轻轻放在了蹲着的吴莲身边,便退开捡起昨晚她没有吃完的肉,吃了起来,虽然上面已经有了些虫子。可他不在乎,用手打掉它们珍惜的吃着。
吴莲吞咽着唾沫,其实昨晚她就很渴了,偷偷观察姚武,确定他没有看她后,才拿起水袋,贪婪的喝了起来。
吴莲几乎喝光了水袋中的水,才满意下来,忽然问道:“你从来没有怕我会趁你睡觉时杀你?还有你知道我不会走?”
姚武拨弄着树枝,看着灰烬说:“你想杀我,就不会救我了。至于你会不会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不在了,不管生死,我也要去找你。事到如今,我只能想到这么多。”
“如果我不走,你是不是会强迫我跟着你?要是我变丑了,你是不是就会任我自生自灭了?”吴莲问道。
“我不会让你自暴自弃的。但我也不会强迫你,这是你的自由。我还知道,如果你有难,我一定会出手,不论生死。我准备出发了,要不要跟着我离开这里,你自已决定吧。”说完,姚武便起身向西而去。
吴莲看着姚武渐行渐远的背影,内心无比的挣扎,就是迈不动她的右脚。直到她看到手腕上的金色手镯,摸了一下两侧的耳环和发钗,不知触动了她哪里的神经,吴莲不仅迈出了右脚,甚至小快步的去追姚武。
姚武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转身就看到了跟上来的吴莲,他无悲无喜,抿了抿嘴放慢了脚步等她。